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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山遇险

很多年以后,当向秋回想起雪山上的这段经历时,都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他常常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在网上看到那篇游记,或者夏洛洛没有偷偷跟来,再或者,他坚持不让夏洛洛上山。那关于他们的故事会不会因此有所改变,他们各自的人生又会不会因此变得更加精彩,亦或平淡。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的夜里——夏洛洛生病了!严重高烧,额头烫得不行,身子不停地发抖。

才开始的时候还伴有呕吐的现象,到后来整个人都迷糊了,向秋一直在边上叫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半声回应。

向秋这会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清楚的知道在高原的雪山上发高烧,可能意味着什么。他从应急包里找出退烧药和消炎药来,用手掰成小碎片,喂给夏洛洛吃了,就跑到四处山头的坡面上打电话。

他从一个山头儿,跑到另一个山头儿,从一个坡面,爬到另一个坡面,周围能试的地方,他几乎跑了个遍。但他娘的这个鬼地方根本就没有半点信号!

回到帐篷里,向秋看着夏洛洛发紫的脸色,心里不安的情绪慢慢放大,但理智还是提醒着他冷静分析现在的情形。

看夏洛洛的样子,应该尽快下山,去医院接受治疗。呼叫救援是最好最快的办法,但在这没有任何信号的地方,显然不可能。

他和平措仁次约的是明天,就算平措仁次早上7点出发,以他的脚力要到达冰湖应该在11点往后了。况且万一他出发比较晚呢!那夏洛洛扛得住么?

怎么办?等还是不等?此时向秋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醒和集中,他似乎能看到昏暗光线下缓慢浮动的尘埃,又仿佛听到了远处山涧中汩汩流水飞溅的声音。

等?还是不等?这或许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过了好一阵,向秋起身,把夏洛洛用睡袋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在怀里。夏洛洛身体抖得厉害,而夏洛洛身体每颤动一下,都让向秋的心和血脉随之颤抖。

“丫头,挺住!老板很快就带你回家。”向秋把下巴抵在夏洛洛的头上,让她的整个后背都靠在他的怀里。

这样她应该会舒服一些,他想。

向秋就这样抱着夏洛洛,整晚没睡,不时地在她耳边说着话,偶尔弄些热水喂给她喝。而不出所料的,这天夜里也没有出现他们想要的星空。

向秋突然有些责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这么任性,如果准备可以再充足一些,如果他不是这么傻B自信地让夏洛洛跟来,或许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夏洛洛也不会有危险。

无人说话的夜,比“永远”更漫长……第二天,天蒙蒙亮。

向秋把睡袋缠在夏洛洛的身上,再用登山绳和登山扣将夏洛洛牢牢地绑在自己背上。稍作收拾,带上少量必要的水和食物,他就准备出发了。

是的,他要背夏洛洛下山,尽管这样也同样危险,但他不能将希望押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的帮手身上。

比起旁人,他更相信自己。生活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自己在乎的,就一定要自己亲手去守护!

当向秋真正背着夏洛洛在接近5000米海拔的雪山上前进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举步维艰。值得庆幸的是,山腰没有积雪,坡度也并不是很陡。尽管艰难,但依旧能走。

清晨的雪山肃穆而宁静,升腾的白雾如同瀑布一般从山顶倾泻而下,潺潺流动,就像飘荡在空中的海洋,很快便在山间弥漫开来。

向秋背着夏洛洛,非常吃力,这才没多久,他的后背已经湿成一片。高原上氧气稀薄,让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张着的嘴巴像是不停向外吐雾的蒸汽机。密长的睫毛被水气浸染,闭上眼的时候,悠悠冰凉。

而这时候铺天盖地的白雾让视野变得非常的模糊,又让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去看清周围的情况,千万不要迷路,他想。

所以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向秋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是意料外地猝不及防,还是情理中的措手不及。

总之,在向秋脚下的土地毫无预兆地垮塌的时候,已容不得他有任何自救的反应了。他只能是本能的将本来要侧倾的身体调整了一下,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正面朝下!——这样,在他背后的夏洛洛就不会有事了。

同时,他一只手往后扣住夏洛洛的身子,一只手紧紧护住夏洛洛的头,并且奋力抬起自己的脖子。至于他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慷慨赴义的剑士,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但其实,当他们在铺碎石的险坡上急速颠簸滑落的时候,远远看去,向秋又像极了一个驼着石碑去自杀的千年王八。颇有些任粉身碎骨,自岿然不动的意思。

滑落只持续了十秒钟不到,他们便被垮塌的山体给带到了靠近坡底的地方停住。身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向秋,他还没死。只是这个前趴的姿势,加上夏洛洛的体重,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也顾不得惊魂未定。他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将夏洛洛的身体从他身上小心地挪到一旁。他想要坐立起来,但直接就失败了,他感觉腰上完全用不上半点力气,有些麻木地僵硬。

没办法,他最后只能竭力让自己从“前趴”变成“平躺”。

向秋侧过头,看向一边的夏洛洛。

夏洛洛看上去没有什么事,包裹在身上的睡袋也还算完好,就是头发乱了点。她好像还在昏睡,那纯真可爱的脸蛋儿仿佛是在宣告,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生死时刻,跟她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样也好,要是她醒着,该被吓坏了,真实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向秋这样想着。

向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睛平视着天空。山里的这个时候,雾气开始慢慢地散去,太阳也从云里抬起了头,金色的光辉从天边蔓延开来,偶尔有几缕调皮的阳光从云端跳落下来,就像是九天神明遗留给这片苍茫大地最最温暖的礼物。好美,好美……

向秋精神一放松,就感觉身体的各个地方开始痛了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延,痛感在不断的增强,痛点也在不断的增多;到最后,剧烈的疼痛便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蜂拥袭来,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便渐渐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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