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年末了,陆晟又忙碌起来,本科生、研究生通选课专业课各种期末考试、国家社科基金课题答辩还有研究生入学考试相关工作,一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虽然心心念念的还是叶浅,但却也只能隔三差五地快递衣物和补品到她家里。
君子都是有些呆的吧,人家不让他去,他便真的不去了。其实也不过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晟又忙成这个样子,应该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啊。可是不能见叶浅,好像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人变成了特定轨道上的陀螺,虽然看似还是一样的急速运转,只有陆晟自己知道,这种忙碌是没有心的,不过是按部就班——小叶子你要陆晟折磨到什么时候呢?
叶浅的身体在爸妈严密筹谋的调养下已经好了很多,抑郁症也没有那么严重了,恢复的速度让医生都有些吃惊,大抵前段时间的突然恶化跟孕期体内激素水平等发生变化还有有关的,现在有爸妈陪伴,又暂时远离了刺激,所以好得快。
那她又在忙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各种背单词刷题,纯粹地像回到了高中时代,只不过真正的高中时代里爸妈都没这样用心地陪她备考——叶浅父母还是愿意让叶浅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她自己的人生路。如今这样,其实也不是真的期待叶浅去国外,只不过是觉得顺着她对她恢复会好一些。
她很刻意地不去想关于陆晟的事情,把单词听力和刷题变成最完美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因为她执意选了毫无了解的托福,而不是十拿九稳的雅思。至于GRE,都是八百年没碰过的知识点,也只能从头学起,她报得都是最近的考试,也不过是碰运气,时间不等人,她要明年走就只能这样,如果实在走不了,那也没办法,她又不准备再耗一年。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总是记得,她是为了逃避才这样努力。是啊,记得逃避,就是记得陆晟,他是不在场的存在,以一种极具笼罩性和压迫感的形式存在于叶浅的心底和梦里,挥之不去。
元旦假期刚过,陆晟这学期最后一次研究生课的课间,他本来刚出去准备上楼到学院办公室办点事,可又发觉少带了什么,这一回头不要紧,却让他听到不得了的消息。
“哎你们猜我上周考试碰见谁了?”这次带头八卦的竟然不是话多到人神共愤的刘黎黎,而是平时最为严谨正派加学霸的姜心怡。
“切,考试还能碰见谁?你要说你去机场了去场馆了偶遇个小鲜肉啥的,还比较可信呢!”果然还是话多的人接得快,刘黎黎又开始了瞎扯模式。
还是苏墨最用心听了,“考试,你上周考得托福吧?”
“对啊,还是苏苏最细心了,可怪就怪在,我碰到了师母诶!不是听萧师兄说是个网络作家?怎么要考托福的,好奇怪诶!”姜心怡竟然碰到了叶浅?陆晟走回门边,就刚好听到这一句。
门外陆晟听得心下一沉,门里的刘黎黎却噗嗤笑了,“咱们导儿也是有意思,不是我说他,他都多大了?我就纳闷儿了,他们家都不急着抱孙子么,你看找一小师母有什么好,人家这又要出国了,可怜我们导儿真的要老来得子了么?”
这一席话倒是把在坐的几个人都逗笑了,只有陆晟在门口似被“出国”两个字打了一闷棍,呆呆地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就你嘴巴毒,人家也不见得要出国啊……”姜心怡半笑着,刚怼了刘黎黎半句,又被她打断了。
“对,新托福多难考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师母就考着玩儿,谁信咯?要你说我嘴巴毒?”刘黎黎迫不及待地怼回去半句,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沉了沉声音才继续道:“其实我也挺虚的诶,咱们导儿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学院会明里暗里偏偏对他的八卦讳莫如深?”
“身正不怕影子斜吧,偏你想得多。”这次竟然是久久不语的苏墨又讲话了。
听到这里,陆晟见萧绎走过来,便不再听下去,装作自然地模样走进了教室,拿了空白表格,又上了楼,一语未发。
在坐的三个女弟子各个面面相觑,如坠深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的心理活动大抵是“靠!我导儿怎么回事!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感觉要被逐出师门了我的天!”
这不,陆晟刚走,在苏墨和姜心怡还追悔莫及的时候,刘黎黎已经抓紧一切时间问起了她们的萧绎师兄,“萧师兄啊,我们导师,是什么时候在门口的啊?”
“我走来的时候他在啊,不就少拿东西下来拿一趟么?怎么感觉这里现在沉默地哀鸿遍野呢?”萧师兄当然不知道她们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觉得没啥。
刘黎黎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天,我以后再也不背后讲人是非了!我发誓!哎我肯定做不到,那还是发誓不讲我导儿是非吧!”
姜心怡和苏墨相视一眼,也只得吐吐舌头表示失言。
陆晟回来之后,也对刚才的话只字不提,这更让三个女弟子确信和窃喜,“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少疑问,多少痛苦,多少煎熬和无奈。
叶浅妈妈不让他去找叶浅,更不告诉他叶浅要出国的事情,就是准备让叶浅不不动声色地一走了之?天,他要怎样做才能留住叶浅呢?他真的不知道。
难道要他上门当面质问叶浅?不仅是无礼,还怕刺激叶浅,可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放任叶浅离开?他现在什么方式都联系不上叶浅,陆晟简直已经崩溃到抓狂了。鬼知道他那天的后半节课是怎么上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