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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誓卫海疆(之二)

百姓们离开巡抚衙门以后,唐景崧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颗大总统金印,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含着几分高兴、几分忧愁、几分恐惧,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梦幻。

“大总统!”丘逢甲叫了一声,这才将唐景崧从梦幻中唤醒转来。唐景崧看了看丘逢甲的脸,突然板起脸孔悲哀地说:

“仙根!我本大清臣子,蒙皇上恩典,委为封疆大吏,你等今日聚众威逼,我若不就任大总统,必然引起众怒;若就此任,岂非对抗朝廷,大逆不道?你等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使我进退维谷!”

丘逢甲也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朝廷软弱,奸佞当权,割让咱台湾、澎湖列岛等,自毁祖宗基业,百姓众心不死,不愿作亡国奴,奋起抵抗,正是忠义之举。今日大帅既已担任总统,就应召集文武官员、义军统领,早日筹划台湾防务,作好战事准备,乃是当务之急。”

唐景崧盯着对方的眼睛道:“仙根既是副总统,又是本地士绅,你可全权筹划去吧!”

丘逢甲还要再劝说时,唐景崧拂袖径进后堂去了。丘逢甲碍着师生面皮,只好离开巡抚衙门去筹划台湾防务。

唐景崧进了内堂,回到卧室,宠妾素蛮花枝招展地过来帮唐景崧脱下外面朝服,娇滴滴地说道:“祝贺老爷高升大总统,来日再步步高升!”

唐景崧听了,不由得卜鲁一笑,望着素蛮笑眯眯道:“当了大总统再还能高升到哪里去?”

素蛮眼里闪着迷惑不解的光芒:“这大总统究竟是几品官?”

唐景崧摸了一下素蛮那粉嫩的脸颊:“傻瓜!大总统没有品级,他就是洋皇帝。”言讫,又狠狠亲了一下对方的屁股蛋儿。

“哟!”素蛮一听,吓得低低地叫了一声,赶忙缩回正在替唐景崧理衣服的手,细细打量着丈夫,仿佛成了陌生人。眼前的丈夫竟然在刹那间变成了洋皇帝,这是变的什么戏法?她接着一想既然丈夫当了洋皇帝,自己不就成了洋皇妃了么?她立时高兴了,笑靥如花。夫贵妻荣,水涨船高,眼前这个小老头儿丈夫,我还是配得过的。于是,她立刻一把抓住唐景崧的小胡子:“你当了洋皇帝,可封我个什么?”

“这还用说吗,我是皇帝,你就是皇妃。我是总统,你就是总统夫人。”唐景崧笑容可掬,一把搂着素蛮,就势坐到紫藤椅上去。

“不!我不当皇妃,也不当总统夫人,我要当皇后。”素蛮就势将粉脸倚到唐景崧的怀里,撒起娇来。在她心目中,夫人是低于皇后的。

唐景崧自诩为风流才子,宠妾素蛮是他的心肝宝贝,连忙满口答应:“好好好!当皇后,当皇后。”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将素蛮轻轻推开,坐了起来,大声喊道:“叫阿福来一下!”

“传阿福!”房门外立刻响起丫环的高声传唤,接着又引起男音的接喊。

一个颇为秀气的丫环端着两碗参汤走了进来。唐景崧一进后堂卧室,丫环们本来早就伺候着,但因她们都清楚,这位风流大人一回到卧室,就要与素蛮亲热一阵。因此,她们只好在不罢休、房门口等候。等到唐景崧唤了一声“叫阿福!”丫环们知道老爷现在已经是正襟危坐了,这才赶忙将参汤捧进房来,而参汤也必然是两碗,一碗唐景崧是不吃的。在唐景崧心目中,素蛮也的确是他的花蕊夫人。

管家阿福听到传唤来到卧室外面恭敬地叫了一声:“老爷!”

“进来!”唐景崧威严地说。 阿福便低头进了卧室,抬眼只见唐景崧正襟危坐地地坐在紫藤椅上,素蛮配剑侍立一旁。丫环垂手侍候。

“阿福!叫你汇寄的银两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小人遵照老爷的吩咐,四十万两银子都已寄到老爷在上海的银行户头上。”阿福回禀。

“好!”唐景崧喜笑颜开,“此事办妥,本院对你重重有赏,我那风、花、雪、月四个丫环,任你挑选一个,你今年也有三十好几了。”

阿福听了,像花猫闻到鱼腥似的,笑嘻嘻地偷眼瞧了瞧等候收拾参汤碗的丫环,吓得丫环赶忙低下脸去。

“明天你再到藩库上去,带去本院的手谕,就说将藩库存银再寄汇到上海去购办军火,也还是汇到今日寄的那个户头上。”唐景崧郑重叮嘱。

“小的遵命。”阿福像一根木桩似的站着回答。“只是。。。。。。”

“你还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唐景崧和颜悦色地说。

管家禀道:“小的心想老爷现在已经升任大总统,台湾兵员粮饷浩大,老爷身边还得留下一点。”

“此事不用你管。”唐景崧沉下脸来。

阿福偷眼瞅瞅素蛮,素蛮娇滴滴地一把扯住唐景崧的臂膀:

“你把银两全数寄走了,就不为我想想,就让我在这里守着个空架子。”

唐景崧一听,朝着素蛮哈哈大笑:“你真是妇道人家见识,我就这样当个提着头走路的大总统算了?咳!我唐景崧身为大清皇帝钦命巡抚,岂能做违背朝廷、抗拒圣命的事?”

素蛮迷惑地问:“你这岂不是脚踏两只船,人在台湾,心在朝廷?”

唐景崧依然微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如果刚才我不答应,百姓必不放过我等,不得已只得将计就计,稳定民心。”

素蛮听到这里,一把扯过唐景崧的胡须撒娇似地说:“你这个老东西,想不到这么狡猾!真比千年狐狸还狡猾哩。”

“快放手!快放手!成何体统?”唐景崧慌张地说。他见阿福还像个木桩似地站在那里强忍着笑没走,就又摆出一副大总统的架子:

“阿福!还有事吗?”

“还有,”阿福低眉顺眼地禀道:“夫人、老夫人及公子、小姐等人,已经安抵上海,这里有电报,请老爷观看。”

“哦!”唐景崧接过电报随意一看,手一挥,“知道了,去吧!”等到阿福走到门边,唐景崧又一声唤:“回来!”

阿福立即转回身来再站到唐景崧面前。

“刚才在这里听到我讲的话,不许在外面乱讲,若走漏了风声,我是绝不会饶人的!”唐景崧脸色铁青按着腰间宝刀。

“小的不敢。”阿福垂着眼皮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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