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琰还没复职,只能在警察局外等候消息。他站在阶梯下,随意看着四周人潮涌动的景象,此时的S城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无数的小汽车从他面前飞驰而过,还有数不清认不得的面孔急匆匆的从马路的一头跑到另一头,如此忙碌,也无非是为了生计。
每个人都很急,急着赶路,急着升职,急着功成名就。每张面孔上都是那么的陌生、冷漠,他看不到一丝的微笑,哪怕是和善的点头。或者低头看着手机,放佛手机上写着他想要的一切。
而罪恶,也正潜藏在这个繁忙城市的某个角落,更确切的说,是某些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平常时刻,我们看不出,也察觉不到,可一旦发觉了,便跟着一个令人扼腕的命案。苏琰听惯了那些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受害者的无辜就那么孤零零的被犯案者的理所应当压迫着,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他。
可到底是谁得罪了谁?
苏琰忽然感到一阵窒息,这让他十分不舒服。他回头望了眼警局的大门,一个晚上了,理应把该审的都审出来了,但该认的却不一定都认。
这时候,郭显从里面跑出来,看到苏琰之后又火急火燎的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楼梯,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苏琰,“到底还是你聪明,亏得我们告诉老鹰那松仔是一五一十的招了,否则他肯定什么都不认。”
“他都招什么了?”
“当然是章泽昌的案子和乐乐的案子啦。”郭显深深的倒吸一口气,“章泽昌确实是因为无意间拍到他们诱拐乐乐的照片才招致杀身之祸的,不过,那老鹰和松仔只承认他们对章泽昌是误杀。”
“误杀?”
郭显点点头,“松仔说,当时他以为沙发上看影碟的章泽昌睡着了,本打算趁此机会偷溜进去把他的相机拿走就行。不想他得手翻窗的时候,那个章泽昌突然又醒了,醒来后的章泽昌就拼了命的跟他抢,老鹰见势不妙,立刻拿出匕首,本想吓吓章泽昌,结果那章泽昌不仅不怕反而还要拿出手机报警。老鹰当下就和章泽昌周旋起来,松仔就趁机溜走,走前看到地上的钱包,偷窃的瘾子又犯了,捡起来就跑。那边老鹰和章泽昌周旋之际,老鹰失手将匕首伤了章泽昌。但他说,他那刀捅的不深,绝对死不了人。”
苏琰陷入沉思,他在思考老鹰的供词,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但却总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这么说,他还是不承认章泽昌是他杀死的?”
郭显无奈的点点头,“不过你放心吧,我总有办法让他承认的。”
“不,我相信老鹰。”
郭显一听惊讶的要命,“你说什么?你相信他说的?”
“是。”苏琰向前缓缓的走了两步,“老鹰是头一次做拐卖儿童的买卖,虽说他一直是个大混混,但也仅此而已,他敢打人,敢伤人,敢拿棍子,动刀子,却不敢杀人。对于他那样的人而言,刀子动的轻重他们心中有数,而且,就冲他肯发现乐乐没了呼吸赶忙送到医院去的行为,我也有理由相信,他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家伙。”
苏琰轻叹,“我们有哪里遗漏了,请法医对章泽昌的伤口重新检查一遍。”
“你怀疑还有第三个人出现过?”
“对。”苏琰交代郭显,“请法证部的同事再去趟案发现场,这一次,我们碰到了一个十分狡猾的对手,我怀疑,真正的凶手曾重新布置过现场,好误导我们的视线。”
郭显觉着有理,浓浓的疲劳感却让他不想再在这个案件上继续,至少他在五天内完成余庆松给他的死任务,虽说不是真正的凶手,好歹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而且,他和苏琰的直觉一样,他们都认为,那个杀了章泽昌的真正凶手就是背后隐藏着的那个“大鱼”。
“这次多谢啦。”郭显笑看着苏琰,“你放心吧,我已经跟余头为你请功了,他也答应不久就给你复职。”
苏琰低哼一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谁说我要回来当警察的,我现在可是华荣集团堂堂的总经理助理,有我那两个有本事的大哥大姐撑着,我都没什么事儿,拿的薪水却是警察的好几倍,让我回来做警察?哼,除非我疯了。”
“嘿!你个臭小子,给你个梯子你就赶紧下,什么总经理助理,你当我不知道你那两把刷子?你那脑子跟我一样,也就能看懂个中文,什么经营管理,战略规划的纯属扯淡,你就别在这儿装了啊。”
苏琰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说,我还就非做给你看看。”
苏琰说罢扬头就走,郭显见状,心里反而没底了,他想了半天,又觉的苏琰还真是个一根筋的主,不由得担心起来,也不管苏琰走了多久,撩起嗓子就喊,“喂,你不是说真的吧?”
彼时,王俊彦正在西餐厅的小办公室里查资料,一个白花花的信封模样的东西忽然映入他的眼帘。
头也来不及抬得王俊彦侧头扫了一眼,看到“辞职信”三个字。
在键盘上忙碌的十指忽的停下来,王俊彦抬头一看,那人竟然就是夏至。
“你要辞职?”王俊彦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戴着一副圆形的古董眼镜,仿似个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对啊,是我。”
王俊彦顿时觉的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为什么?”
夏至不动声色的说,“就是不想做了。”
王俊彦上下打量着夏至,“考上剑桥了?还是牛津?”
“我雅思还没考呢,哪儿来的剑桥牛津。”
“那你是另谋高就了?”王俊彦细细一想,“不对,你一个高中文凭,除了我这个傻子肯出钱请你,还能有谁。”王俊彦忽然想到一个人,“不会是王安华吧?”
夏至觉得他还真是啰嗦,“不是不是,你不要再猜了,就是不想做了,没有要留学更没有另谋高就。”
“那你就是疯了。”
王俊彦慢条斯理的摘下眼镜,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至,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从夏至心底油然而生。
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