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灵玉倒是和映无双成了朋友,隔三差五的便会让映无双到梦仙居一起研习琴艺,要不是梦娘不准,灵玉还打算让映无双搬到梦仙居和她一起住呢!
“双儿,你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的呢?”这一日,两人同坐在清池边上纳凉,灵玉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啊!只是笑得比较少而已啦!”映无双微微抬起唇角,她又如何跟灵玉说自己的事,这一切,都只能藏在心里,不能与他人说。
“其实我们年纪相仿,但我感觉你比我懂事好多。”灵玉拉住映无双的手,侧脸看着她。
其实我比你整整大了十多岁,如果加上两世的年龄,足足比你大了二十几岁,映无双在心里暗暗道。
“经历得多了,自然就懂事了!其实像你这样无忧无虑的挺好的,我很羡慕你呢!”被人保护的感觉多好啊,以前在父母的呵护下,从未觉得,如今,就是想,也是不能够了。
“别怕,以后我来保护你!”灵玉搂着映无双的肩膀,小大人般,把映无双逗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手指戳了一下灵玉的头:“你呀!”
灵玉摸摸头,挺了挺胸,不服气的说:“怎么?不相信?”
映无双无奈的摇摇头,笑道:“信,我的灵玉大小姐,以后,就要指望你护着我了!”两人笑作一团。
“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梦娘实然出声,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姨母,你来了,我刚刚跟双儿说我以后要保护她呢!”灵玉跑到梦娘身边,环住她的手。
“你啊,这个样子,还保护别人,别人保护你还差不多!”梦娘手指戳了灵玉的头,满脸宠溺。
灵玉抱头,嘟着嘴:“干嘛老戳我头啊!”
“哈哈哈……”映无双和梦娘同时大笑,这丫头。
“无双,你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要跟你说。灵玉,你先自己玩会”梦娘说完回身离开,映无双也跟着走了,只剩下灵玉一人,灵玉闲来无事,便去后花园了。
灵玉走到后园假山,一处凹进去的岩石上坐着发呆,平日里,她闲来无聊便会过来坐坐,看看假山流水,菏池景色,会得到许多灵感。
呆坐半晌,突然一男子朝这边走来,灵玉吓得赶紧往里藏了去,好在这一处假山够大,灵玉藏在里面,倒是让人不易察觉。
过了一会儿,一女子悄悄走了过来,与男子相拥在一起。
“张郎!”
“雪儿!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这声音!雪儿?灵玉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平日里霜雪冰冷高傲,没人入得了她的眼,原来如此。
“我这次是奉王爷之命回京办事,特地过来看看你。时间不多,我不能在此久留。”
“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
“我恨不得马上就带你走,可是,我真没用!”男人懊恼的一拳打在石头上,灵玉差点惊叫出来。
“谁?”男人警觉的闪进假山,一把把灵玉拖了出来,捏住她的脖子,眼中现出杀意。
“别杀我!”灵玉大叫,被男人捂住了嘴。
“灵玉!张郎,快放了她!”霜雪看清被张武捏在手上的是灵玉以后,也是惊慌失措。
“我放开你,你不许叫!”张武看灵玉点了点头,才放开手。
“灵玉,你怎么会在这里?”霜雪强作镇定。
“咳,咳……那个,我只是路过……你,你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灵玉捂着发痛的喉咙,刚刚那一下,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张郎,你先走吧!小心,我等你来接我!”霜雪推张武走,张武依依不舍的看着霜雪,点头。
“等我,我一定回来带你走!”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霜雪默默的注视着张武离去的背影,心中万般无奈。
“他已经走了。”灵玉看着霜雪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对她生出了怜意。风尘中女子,个个都是身不由己,哪怕是相爱的人,也不一定能相守。
霜雪回头看着灵玉,眼中还隐隐泛着泪光,想是心中难过。
“想哭,就哭出来吧!”灵玉眨眨眼睛,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霜雪用手擦了擦眼睛,忍回了泪,摇摇头:“不了,我没事!今日之事,希望你不要跟别人提起,霜雪感激不尽。”说完给灵玉行了一礼。
灵玉慌了一慌,扶起霜雪:“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不会说,你还不信我么?”
灵玉这会儿又有点恼了,她都说了不会说出去,霜雪竟然不信她。可霜雪又怎会凭一句话相信她?两人甚少往来,甚至都没有单独说过话。见灵玉是真恼了,霜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呆立在那里。
过了一会,灵玉才开口:“你们既然真心相爱,他为何不带你走?”
霜雪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灵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在梦娘的保护下,赵灵玉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
见霜雪不说话,灵玉又说:“你们真麻烦,他真的爱你就把你带走啊!何必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霜雪无语。
“我怎么了?要不,我去帮你跟姨母说,让她成全你们两个!”
“若是那么简单,张郎早就带我走了!罢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天色已晚,回去吧!”霜雪转身离去,灵玉只好往回走。
回到梦仙居,梦娘和映无双都不在,灵玉随意用了晚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星,以前,她从不知道烦恼为何物,但最近,感觉让她烦恼的事情却越来越多了。先是映无双,如今又是霜雪,为什么姨母对大家那么好,她们却总好象对姨母有所防备呢?究竟是为什么?小丫头呆坐半晌,独自睡去。
此时的倚红楼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映无双在房间想着梦娘下午跟她说的话。
“如今我们三月之期已过半,你的才艺也学得差不多了,我想安排你在下月初五登台!”
“不是说好给我三个月吗?”
“再有一个月,便是三年一度的百花争艳,我想让你参加!”
“我不想参加!”
“错过了这一次,就得再等三年,你有几个三年可以耗?”
“那你容我考虑考虑!”
“好,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百花争艳,说白了就是一群青楼女子的比试,附庸风雅罢了。跟现代那些选美比赛有什么两样?站在那里让一群人评头论足,不过是为自己抬抬身价而已。映无双打心眼里是抗拒这类比赛的,自己顶着这么张倾城倾国的脸去出这个风头,以后不知道要招来多少麻烦事。自己还想着逃离这个鬼地方呢!要是挂上个风光的名号,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可梦娘那里要怎么推辞?实在是苦恼呢!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逆了梦娘,天知道她会怎么对付自己。
云儿走过来为她披上外衣,这个小姐,真是越来越爱发呆了呢!
映无双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也不回头:“云儿,你说,我以后会如何?”
云儿愣了一下,不明白映无双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想了一会,回道:“小姐何有此问,世事皆有定数,我们谁都无法预知将来,只求心安便好!”
映无双回头看着云儿,半晌,笑道:“是啊!心安便好!”
第二日早早的,灵玉就让人把映无双叫了过去,看着灵玉顶着个熊猫眼,就知道这丫头一夜未眠。
映无双坐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昨晚没睡?”
灵玉点头嗯了一声,靠在映无双肩上。映无双没见过灵玉如此模样,倒是有些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双儿,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嗯!”看灵玉郑重其事的样子,映无双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得到映无双保证,灵玉把昨天遇到霜雪的事情跟映无双说了一遍。听完灵玉的话,映无双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这种事情在青楼之中,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就是多情公子看上了风尘女子,是不是真情还难说呢!怕是霜雪一厢情愿罢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答应霜雪不说出去,但我实在忍不住。双儿,我想帮她,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姨母说,还有,霜雪好象也不愿意我帮她的样子,你说,我要怎么做?”
“这事你就别管了,梦娘不愿放,自有她的道理。若是那位公子真对霜雪有情有意,他自然会想办法的,你啊,就是瞎操心。”映无双戳了灵玉的脑袋,这小丫头,真是没事找事。
“我看他们很好啊!我姨母的脾气你是不知道,霜雪也肯定是没办法,不然,她肯定早就走了。”灵玉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映无双。
“哦?”梦娘的脾气究竟怎样,映无双还真是不知道,看似无害的人,其实最厉害,听灵玉这么一说,映无双倒是警觉了起来。
“不如我们去找霜雪问问?”灵玉的提议映无双不感兴趣,却被灵玉拖了去。穿过后园,直奔四花所在的雅院,冲到了梅阁。
霜雪正在房中下棋,看着冲进来的二位,愣了一下,随即开口:“你们二位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梅阁呀?”面上似笑非笑,看着还是觉得冷冰冰的。
灵玉倒是不客气,拉着映无双就坐下了,“我们有事想要问你。”
霜雪也不语,看着映无双,今日映无双倒是没有带面纱,那惊世之貌着实让霜雪吃了一惊,这世间还有如此绝色女子。
映无双也看着霜雪,看似淡漠的人,其实又有几个是真的无情之人?
“不知你们要问何事?”霜雪也不起身,懒懒的问。
灵玉看看四周,霜雪屏退左右,屋内只剩她们三人。灵玉这才开口:“那个,昨天的事情我跟双儿说了,实在对不起啊!”
“你!”霜雪气结。
灵玉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继续说:“不过你放心,双儿不会说出去的!我们今天才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情况,我们才好帮你啊!”
“我说了,不必!”霜雪似乎有点恼了。
“若是真有难处,姐姐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们真能帮上忙也未可知呢!姐姐难道就不想早日跟你的情郎相守?”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霜雪凝视着映无双,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
“既然如此,是我们多管闲事了,玉儿,我们走吧!”映无双起身,看灵玉还坐着,拉着她就要走,却拉不动,只好又对霜雪说到:“霜雪,我知道你高傲,但在这红尘之中,有的时候,还是不要拒绝别人的好意。若不是玉儿,我是不想管你这事的,但是你这样拒人于千里这外,我想不出我还有什么理由帮你!”
“那我多谢你们的好意了,慢走,不送!”霜雪低头继续下她的棋,在这楼院之中,这两个没有交集的人,突然跑来说要帮自己,让她如何能不防?
灵玉看霜雪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只好讪讪地跟着映无双走了。
两人走到后园的时候,灵玉突然停下来不走了,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又怎么了?”映无双皱了皱眉头,这个大小姐,又抽什么疯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好心想要帮她,她为什么要那样?”灵玉低头自顾自说着。
“唉!有些事,你不明白,我也跟你说不清,你只管好你自己便得了,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灵玉突然抬头看着映无双,“双儿,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男子,他也爱你,你会怎么做?”
“我没想过!”
“若上遇上了呢?你会怎么做?”
“那就不顾一切的跟他走!”映无双在心里想,遇上了,真能不顾一切吗?在现代经历过几次感情,都以失败告终,自己不是个适合恋爱的人。
“那为什么霜雪会拒绝我们的帮助?”灵玉傻傻的问道。
映无双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温室中长大的孩子解释,但看到灵玉这个样子,无奈,“她们的身不由己,你又如何明白?在这青楼之中,霜雪防着我们,那也只是自我保护而已。她的那个情郎肯定是没什么钱,才没办法带她走的。”
灵玉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映无双喷血:“要那么多钱干嘛?既然两个人相爱,粗茶淡饭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开心啊!难道霜雪不愿意过苦日子吗?”
“你!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啊?你不知道青楼女子要离开是要赎身费的吗?”映无双白了灵玉一眼。
“什么赎身费啊?”灵玉无辜的看着映无双。
这下映无双真要吐血了,摆了摆手,朝回去的方向走去“算了算了,这些东西你没必要知道,我们回去吧!”
灵玉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又问:“那你的意思是霜雪的情郎没钱把霜雪赎出去?”
“应该是这样!”映无双没有停步,继续朝前走。
“那霜雪的赎身费要多少啊?我跟梦娘说说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少要一些。”
“你还不死心啊?人家都已经拒绝你了,还有,这事你千万别去跟梦娘说,不然,霜雪就被你害死了!”映无双大步离开,不想再跟灵玉说这些事情,她实在无法跟灵玉在这个话题上沟通。
灵玉看着映无双走了,也没再追上去,自己回到了梦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