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要细一点,鼻子,鼻子跟我一样,对,对,眼睛弯弯的,她的眼神……”我突然想起来,妈妈的眼底除了对我的疼爱,对爸爸的情爱外,总是带着一丝忧郁。
她很静,与世不争生性淡然的性子,她常常出神,望着天空的时候,总是会显得很落寞,那时候的我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思念自己的故乡,还有她的亲人。如果我思念她一般的思念,只是现在她的在哪里?她还会想起我吗,会记得我这个异世的女儿,她最最疼爱的小公主吗?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紧紧咬着唇不让眼泪掉来,她是一定不会记得我的了,她甚至不会知道我的存在,我,是个不存在的人。
推开窗户,看着街上喧哗吵闹来来往往的人流,每一个人都长发高绾,长袍着地。只有吆喝声和招呼声,怒骂声和陪笑声。没有音乐,没有广告,没有汽车,没有高楼大厦,更没有冰淇淋,也没有蛋糕,没有我熟悉的任何东西或者人。我抬头看着天空,很蓝很蓝很蓝,像水洗过的一样明净透亮。现代的天空,哪有这么蓝?果然,连天空都不是一样的。
“月月,在想什么呢?”少年看着少女眼底的落寞,那倔强着不让眼泪落下的模样,心中一痛,为什么她总是会出现这些能让他如此心痛的神情。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强颜欢笑,这里就是妈妈的故乡,不管她在哪儿,我一定一定要找到她,我要她幸福。
关上窗户,我走到桌边:“你画好了么?”
“像吗?”月无盈拿起画像。
“真像。”月无盈的画功不错,只是寥寥数笔,竟将妈妈的神韵抓了个十之八九,就连眼底的落寞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似乎一红,抓过图纸,道:“我再画一张。”
“不,这张很好,我自己留着。”我知道,定是刚才他抓住了我的神情,给画下来的,那就是妈妈平日里的目光啊。
我托着下巴坐在月无盈身前,看着他认真做画的神情,难得的安静,俊美的脸上带着专注,眉稍眼角全是笑意,他瞟了我一下,突然提起笔在我脸颊上打了个勾。
“啊。”我惊呼,捂着脸:“可恶。”
他却抿唇微笑,自从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姐姐后,他似乎很是开心,找人的时候也极积多了。
我抓起另一支笔,戳到砚台上蘸墨,墨汁四溅,我咯咯的笑着,拿着笔追他。他的身形很灵活,我绕来绕去也抓他不住,索性跺脚转过一边。
“月月。”月无盈以为我生气,走到我身边。
“抓住你了。”我开心大笑,双手紧紧抱着他,生怕他溜掉,用身体将他压在桌上。
月无盈也不动,只是微笑看着我,眼底的柔波慢慢漾出来,任凭我压在他身上乱画。
我给他画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又加了两撇胡子。怪异的表情让我忍俊不禁,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房间。
少年静静地看着少女,眼底的疼爱一点点的加深,如果她每天都能如此开心的笑着,就算天天在他脸上画鬼符,他也是愿意的。
看到月无盈安静异常的神情,我讪讪地收回笔:“你,你不高兴么?”
月无盈扶着我的腰站起来,长指替我抹掉脸蛋上的墨汁,幽黑狭长的眸子流露出炽热的光芒。
“月月。”他的声音低哑,贴在我脸蛋上的手却更热了。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红唇,我连忙闭上眼,有些慌张,又急急张开眼:“我……”
柔软的唇轻轻的贴在我的唇上,我的脑袋顿时“嗡”地炸开了,全身僵硬,脑中一片混乱,反完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他的身上却好像凉凉的,一碰到我就不热了,不禁希望他在抱我久一些,替我去掉这恼人的燥热。
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轻轻的贴着我的唇,过了一会,才轻轻地伸出舌尖绘着我的唇畔……然后他不再满足唇与唇的触碰,舌尖坚决而温柔的撬开我的唇齿,探了进去……那一刻,我感觉到了灵魂的颤栗,欢愉得像是要炸开一般,我们的心一起升入云端,又轻飘飘的坠落。我低呢了一声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紧紧抱我,似乎要把我溶入到他的身体一般。
许久,他才稍稍离开我的唇,低哑着嗓子道:“怎么又哭了?”
“我不知道,因为我想哭,所以就哭了。”
“爱哭鬼。”少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舌尖一卷轻轻吻去我的泪:“真是个傻瓜。”
“你才是傻瓜。”我心中因为这份美好而凄苦无限,再如此放任下去,我还能抽得出身么,再如何不知情事,此时,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了少年的心意情意,更是知道了自己对他的依恋之情,爱慕之意。
少女将头轻轻的贴在少年的胸膛上,脸上却露出又凄苦又眷倦的表情,她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少年轻抚着她的发,眸子里射出如枭鹰一般锐利的光芒。
“月月。”少年轻轻捧起我的脸,再次认真地看着我:“你一定要找到你姐姐吗?”
我静静地望着他:“是,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自然能理解你们姐妹情谊,可是为什么每次提到她,你却会变得如此失魂落魄,凄苦无限,你到底还有何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我不擅撒谎,更面对不了他的目光。
“月月。”很明显他不容许我逃避。
我神情狼狈:“盈哥哥,我没有。”
“你有。”他的目光很坚定地看着我。
“不要逼我。”我扭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是我逼你,是你在自己逼自己。”月无盈扳过我小小的身子:“你每日愁眉难展,强颜欢笑,我心中甚是难过,却不能为你分难解忧,茫茫人海寻人极为不易,你却如此心急,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比不上你姐姐半分,竟停不得你寻亲的半分脚步么?”
我紧紧咬着唇,不敢看他的眼,身子轻颤沧然道:“对不起,对不起。”
“唉。”许久,月无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却鼻子一酸。
“月月。”月无盈一声长叹,终是不忍再逼我,将我揽入怀中:“我只想让你知道,寻人之路漫长,你不必如此伤心难过,更不必惊慌无措,你纵是找她不着,你还有我,你不会一个人孤苦零丁的。”
我早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看着他痴痴地道:“盈哥哥,我真的有非找到她不可的理由。但是,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月无盈抹去我的泪,微笑道:“好,我便等着那一天罢。”
“谢谢你。”我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低声道。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