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傅仁九如约参加了明月国主举办的猎试,说是猎试,其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他自然明白,不过以他对宣瑾的了解,此行绝不仅仅是为了彰显国力威慑明月这么简单。
再没有比宽阔无垠的草原更适合策马奔腾的地方了,蓝天白云之下,明月国的勇士们已经一字排开,抱着粗壮有力的臂膀,巍然不动站在另一边,青阳坐在台上,神色肃穆,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叫人给林御书他们赐了座。不远处的帐篷里,坐着明月国的贵妇小姐们,花团锦族,一边往这边张望一边说着什么,好不热闹。
傅仁九自然能感受到那些女人们投来的爱慕的眼光,只不过时间长了,他也慢慢习惯了,自顾自喝着凉茶摇着扇子,谁爱看尽管看去。可他这副好不悠哉哉的模样落在林御书的眼中,简直就是格外的失职。明明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居然还一副置身事外来看好戏的做派,林御书这种老古板不生气才怪。
阿吏推推傅仁九,低声道,“你怎么还有闲心喝茶,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真一点都不紧张?”
“这不是有林大将军在嘛,你怕什么?”
阿吏头疼,怎么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了,他俩还在窝里斗呢。
“话是这么说,可不能每一场比赛都让林将军上吧。”别的不说,光是比武对面就站了几十个大汉等着呢,林御书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没被打输也得累输咯。
“放心吧,骑马射箭都不费力,最多也不过就是比武的时候累了点。”傅仁九嬉皮笑脸的捡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发觉味道很不错,拿起那串就递给阿吏,阿吏瞪了他一眼,这不明摆着是来等着看林御书笑话的嘛。
“再说了,这不还有你们嘛。”他稍有收敛,笑道,“怎么?你对自己没信心?”
阿吏一挑浓眉,哼道,“我当然不成问题!”被傅仁九这么一激,反倒觉得心里踏实下来。
说话间,有节律的鼓点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比赛即将开始,傅仁九一拍阿吏的肩膀,起身道,“去吧,我说你们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也不知怎么的,傅仁九这话一说,原本还被明月国气势有些震慑住的几个人突然觉得信心满满,甚至没有任何压力的上了场。
第一轮比赛自然是最精彩的擂台比武,谁先被打下擂台谁就算输,明月国的选手虽然个个身强力壮人高马大,但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阿吏他们的头脑,自然而然的几个回合下来便败下了阵,一时之间,明月国的人一片唏嘘,士气低落,就在众人都以为败局已定的时候,一名三十上下的汉子从场外走了进来,飞身一跃上了擂台,傅仁九心中一惊,差点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见那汉子拱手道,“那就让在下来领教一下天龙勇士的厉害吧。”
傅仁九眼角的余光扫过身旁的林御书,见他皱着眉,神色还算冷静,但他知道他的心中一定已经惊起惊涛骇浪。
果然,那汉子一上场便以凌厉之势朝守擂的天龙勇士攻去,每一招都是快准狠,片刻间,已将好几个跃上台的天龙勇士踢出三张开外,不仅如此,每个被踢下台的人都被他伤得口吐鲜血,只剩半条命残存。台下的阿吏早已面红耳赤,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怒不可遏,傅仁九起身就要去拉阿吏,可惜晚了一步,阿吏已经跃上擂台,不发一语,那汉子显然明白来者不善,倒是对阿吏多看了两眼,却仍旧惋惜道,“你还是下去吧,我不想伤了你!”
阿吏哪经得起他这么一激,怒道,“有闲心管别人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左臂一挥,轻而易举的将立在擂台上的一柄千斤大刀拔了出来,刀风凌冽,直冲汉子面门而去!只听那汉子笑道,“好刀法!”转身也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条虎尾鞭凭空一甩,在半空中便稳稳的架住了袭来的千斤刀。一时台上刀光鞭影,看得人眼花缭乱,接二连三有人起身拍手叫好,傅仁九却暗暗替阿吏捏了把冷汗,汉子的来历她心中再清楚不过,阿吏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看上去两人好像不分上下,可她知道,汉子不过使了五六分的力,并无心伤了阿吏,倘若他再用点心神,阿吏只怕早就倒下了擂台。果不然,几十招下来,阿吏便显得有些吃力,那汉子似对阿吏的纠缠有些不耐烦了,想尽快的结束这场比赛,手中虎尾鞭突然像有了生命一样,索索缠上阿吏的千斤刀,阿吏动弹不得,只觉虎口一震,那刀就随着鞭子甩到了台下,惊得台下的观众落荒而逃。
就在众人还惊魂未定之时,只听傅仁九一声惊呼,“阿吏,不要!”空手袭向汉子的阿吏已经从擂台上被踢到了半空中,傅仁九心头一紧,抓着座椅扶手还没起身,一道身影已经从她旁边掠过,愣是在阿吏撞向台柱之前接住了他。
林御书挡在阿吏背后,两人索索在地上滑出两道深深的行迹,终于在擂台三丈开外停下。
阿吏倒是没有像前面的人一样口吐鲜血,但脸上血色全无,傅仁九知他内伤也不轻,一定是强压下了心头那口淤血。林御书脸色铁青,神色肃穆,此刻的气氛,过于沉重,完全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傅仁九也早已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情况严峻,看来这场猎试并不是青阳一时兴起,怕是早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