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呢?”舒宁轻笑着:“陛下总是对的呀,怎会错?”她看着凌庭,看着他的目光晦明晦暗,继而她笑颜如嫣:“妾身子乏了,陛下也歇息吧。”
“好!”凌庭应了,径自和衣随舒宁躺下。他揽着她:“就这么陪朕一会儿,过会儿朕还得去见廉王。明天,南诏王就要进宫了。”
舒宁不语,只是依在凌庭怀里,合上眼睛。这一合眼睛,她就知道方才逃着不想回忆的梦,又回来了——宁姝,一身是血。但那些血不是她的,是莫凡精心挑选来照顾她身子的丫鬟喜鹊的。
喜鹊是个讨喜的姑娘,总是想着法子哄她高兴。有时宁姝被逗着终究有一丝笑容,那姑娘就笑得眉眼都弯的像月亮。宁姝看着喜鹊,总是免不了想起惜惜,想起蓉儿,越是想起心情就越沉郁。但她是打心底里喜欢喜鹊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的,只是,她后来杀了喜鹊;只是她需要喜鹊的皮。
“薛伯伯,求您为我恢复容貌。没有这容貌,我无法再回宫!”那天,在薛神医终于治好了宁姝的声带和身子后,宁姝跪在了薛神医面前。
“姑娘,你的皮肤已经被烧的坏死,老夫无回天之力。”薛神医满眼的怜惜。
宁姝明知薛神医会这么说,但她仍是跪着。她可以接受薛神医说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再流泪,可以接受薛神医说她这身子虽好了但想要再怀孩子很难,这些她都可以接受。但无法恢复容貌,她绝对不能接受!那是她回宫的筹码,她要报仇的筹码!
“罢了,起来吧。”薛神医见宁姝坚持跪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还是软下了心。
“您愿意帮我了!”宁姝欢喜地看向薛神医。
“可老夫仍是无法恢复你的容貌。老夫能做的是,帮你换一张皮。”薛神医一字一句说着,让宁姝忽而感觉到一股不祥。
而后来,也终于印证了这不祥——换皮要活人皮,要在剥下的皮还未失去鲜活时给人换上。换皮者要忍受钻心的扒皮再换皮之痛,而被换皮者要失去性命。而那么不幸,喜鹊的身形大小与宁姝最适合,且喜鹊无父无母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所以——所以宁姝要了喜鹊的皮,是她亲自动的手。
她还记得那天喜鹊还是向往常一样陪着她,给她做了很多好吃的点心,给她说了坊间很多有趣的事情。喜鹊还叹息她怎么那么不开心,喜鹊还告诉她人开心也得过日子,不开心也得过日子,要活着总要想开一些。
她贪恋地看着喜鹊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在喜鹊转身去为她倒茶时抽出了袖中的软剑——一刀致命,喜鹊来不及呼救,人就倒在了血泊中。宁姝知道她的剑法总是极好的,连师父都说了她要比莫凡剑法好。但莫凡用剑杀过敌人,她用剑杀了无辜的人。
血一直流,染红了宁姝的白衣,她终究还是晕眩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见莫凡守在她的床边,她看不到喜鹊,她知道那个狠心而自私的自己是真的。她终于变得肮脏,变成了她所不耻的人。
“等你准备好了,薛神医就为你换皮。喜鹊已经厚葬了,放心。”莫凡这般说着,声音极轻,好似怕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