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来到浣河旁,云渺脱下身上破破烂烂,散发着馊味的乞丐衣服,一咬牙,一头扎进浣河不算湍急的水流中。今天是铁拳帮在云岚城招收弟子的日子,对云渺来说,能被铁拳帮收为记名帮众,那可就是咸鱼翻身了!
忍着微凉的河水,用力搓下身上厚厚的泥垢,很快,一个俊秀的小娃娃爬上河岸,换上一身破旧的衣衫,将锋利的匕首贴身藏好,这柄匕首,是云渺乞讨时一个江湖人送给他的,一只被他仔细收藏,视之为自己保命的根本,事实也是如此,这柄匕首,曾经帮着云渺多次从野狗嘴下抢下保命的食物,甚至能尝到狗肉的滋味……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云渺会心的笑了,自从两年前知道了铁拳帮会从乞丐中招收帮众,云渺便开始准备,用了两年的忍饥挨饿省下了这一身行头,云渺今年十岁,也做了十年的乞丐,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就是云渺这个名字,也是用了半个馒头,请一个老乞丐起的。
嘴里小心翼翼的吃着用最后的三文钱向包子铺的老板娘祈求好久换来的肉包子,云渺时刻提防着周围的景物,缓缓朝着城中铁拳帮的堂口走去,今天,要么翻身,要么死掉!云渺不怕死,但是他害怕再受苦,害怕那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腹中饿的反酸水的痛苦,害怕寒风呼啸,害怕大雨倾盆,害怕饥寒交迫,他想要过上好的生活。
铁拳帮的堂口前,围满了收到消息的众多乞丐们,十数个身穿黑衣,腰挎长刀,面容刚毅的铁拳帮帮众排成一排,后面是大马金刀坐在首座的中年汉子,两手握着一柄精致长刀,长刀收鞘,杵在地面,粗大的骨节,能看出中年汉子手上功夫不弱,后面两个身穿白衣,背负长剑的身影,傲然而立。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一辆马车由远而近,缓缓停在不远处,原本漫不经心看着马车的中年汉子,当看到那掀开车帘,走下来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连忙站起,恭敬的迎上去,“兰老,怎么是您老亲自来了?”“罗堂主,帮中和血狼帮又火拼了一记,几个帮中好手受了伤,老朽年老体弱,帮不上什么忙,便过来这里了。”“兰老客气了,凭借您精进修为的丹药,才是咱们铁拳帮最大的依仗,这一次招收帮中众,怎么能劳兰老亲自来呢?帮中做事真是糊涂了。”“罗堂主言重了。”兰老谦虚一声,“帮中的事自有帮主安排,不是我等需要关心的。”“哈哈,兰老说的对。”远处,看着中年汉子见到老者的恭敬,云渺眼睛转了几转,隐隐把握住了什么,这个老人,应该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差了。
辰时整,在中年汉子眼神示意下,一个精明的黑衣弟子走上前,朗声说道:“铁拳帮现在开始招收弟子!所有十二岁以上之人自觉退场,如有发现蒙混者,杀!”杀意凛然的声音,让一些想要蒙混过关的人脖颈一缩,很快,人群就散了大半,不过云渺发现虽然有不少乞丐退了出去,可是仍有不少佝偻着身子的老乞丐混杂在人群中,即使蒙混过关也不是这样子吧?
高台上,中年汉子罗如火看着一群半大小子中混杂的老头们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何志,”“徒儿在。”罗如火身后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微微躬身抱拳,恭敬的答道。这青年可不简单,十六岁就修出了内力,跻身江湖三流好手之列,要知道,别看仅是三流,入流,在江湖上那就是有了名号的,玉面郎君何志,这名好在周边几座府城还是拿得出手的,再说此时,白虎堂堂主罗如火皱着眉头,心中气息不平,几个黄土埋半截的老东西,也敢把主意打到铁拳帮身上?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罗如火知道他们都是大的过一会的馒头的主意,前几年在乞丐中招帮众的时候也有些乞丐混食吃,不过今年铁拳帮和狼牙门争斗处了下风,身为白虎堂主的罗如火心中正憋着一股火没处发泄呢,这些个乞丐是撞枪口上了。“去叫下面的几个把那些个老不死的玩应宰了,尸体扔出去喂狗。”鹤发童颜的兰老沉吟一阵,没有出声,反倒是何志犹豫一下,小声说道:“师傅,最近狼牙门一直不太安生,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没事,出了事情我担着,狼牙门主那狗杂碎,不过是仗着把自己闺女送给长歌剑门长老做小,换了几招剑诀,还真把自己当了名门正统了,居然敢称狼牙门了,哼!”“罗堂主说的是,所谓一力降十会,狼牙门破风剑阚华如今已经年过六十,却还未入先天,不足为虑。”兰老也在旁边附和道。“去!”“遵命。”何志略一躬身,走下台,扬声道:“所有黑衣帮众听令,候选者中,年过十二者,杀!”一众领命的黑衣帮众抽出腰刀,如虎入羊群,几个呼吸间就砍翻了十数个挤到人群前面的老乞丐。
看着鲜血飞溅,残肢乱舞,云渺一脸惊色,却没有慌张,而是小心的握紧袖中的匕首,不着痕迹的远离那些个明显超过十二岁的人,高台上,兰老撸着胡须,一脸老神在在的看着下方陷入一片混乱的人群,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乞丐,此时见到杀人,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好一点的,还能够跪下大哭着求饶,大多都吓傻了,只知道呆呆的站在原地,颤抖着身体,动都动不了,就在这种情况下,一只手缩在袖子里,小心的移动的云渺就特别显眼,看着云渺的身影,兰老轻笑一声,这小娃娃到时有点意思,或许可以培养一番,要是够聪明说不得可以称为一个药师,兰老心中想着,不由得关注起云渺。
再说此时的云渺,躲藏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周围都是瘦的犹如麻杆的小乞丐,一看就没有超过十二岁的,肯定就不会吸引那些个黑衣人来,可是事与愿违,只见远远的一个穿的破破烂烂双眼突出的汉子朝着云渺所在的人群跑来。
蒋侯建觉得自己很倒霉,那些个老乞丐不是说铁拳帮不会管偷吃馒头的人吗?他得到消息铁拳帮招收乞丐就是让你吃馒头,至于怎样才会被招收蒋侯建不在乎,反正他也不在合适的年纪,可是,能够吃饱啊!蒋侯建生了病,总是发热,心还跳的特别猛,食量也大了好多,可是人反倒瘦了,自己也找了好多郎中看,可是直到卖了媳妇和闺女的钱花光了他也没有治好,现在更是沦落为乞丐,身后还有人拿刀追着。想到这里,蒋侯建不由得被自己的机智折服,那些个老东西都胡乱的跑,都被砍死了,而自己就朝着小娃娃多的地方跑,顺手还能拎起几个朝着后边扔,或者扒拉倒几个阻挡那个拿刀的汉子,铁拳帮也就这样嘛,要不是他们有刀,老子都要和他打一场。蒋侯建这样想着,又顺手拎起一个小娃娃,也幸亏这些乞丐都是饿的精瘦精瘦的,轻得很。
云渺看着那个眼睛突突,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的汉子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距自己不足三米,而黑衣人距离汉子也就两米多,云渺不着痕迹的朝着旁边挪动,只要自己挪一点,就可以避开他们,可是下一秒,只见那汉子揪住一个女娃娃,正要朝身后扔,而汉子身后的黑衣正高跃而起,手中钢刀高高举起,泛着冷冽的光泽,下一秒,女娃娃就要被长刀一刀两断!
云渺没有任何犹豫,脚下一撮,合身扑过去,一手揪住女孩,将着自己全身力量坠在女孩身上,尽量扭转身体,将女孩压在身下,同时云渺藏在袖子中的匕首也动了,将匕首反握,反手抵在自己背上,靠着自己拉女孩时汉子一瞬间朝前的一个踉跄,云渺后背用力一顶,锋利的匕首直接捅进了汉子胸腹之间,感受着匕首入肉的顿感,还有压在身上汉子的不断的挣扎,云渺忍着背部撞击的火辣辣的疼,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向下使劲一拉,顿时,温热的鲜血裹着内脏哗啦啦的流出来,身后一刀斩在汉子身上的黑衣帮众一愣,看着不断挣扎根本无法起身的汉子,“我就斩了一刀啊?”“大叔,快把他搬开啊,我们被压在下面了。”“啊?哦哦……”
不说黑衣帮众见到那汉子被开膛破肚后作何感想,我们就说此时的何老,虽然何老今年已经六十有六,可是身为一个医者,注重养生的何老可是耳聪目明,刚才云渺的所有动作都被何老映在眼底,这是个好苗子啊!救人危难,却又敢打敢杀,没有妇人之仁,没有优柔寡断,这是医者最重要的品质啊!不行,这个娃娃必须要下来,即使做不成药师,留到药堂做个大夫,再不济去做个采药人也是好的啊!
罗如火闭目坐在台上,听着耳畔的惨叫,心中的火气平复了些,全然不知道刚才云渺的表现,要知道,凭借刚才云渺的战斗意识,即使没有修炼出内力的天赋,培养几年在白虎堂也是一把好手,如今,他只能错过云渺了。
“何少侠,”兰老和颜悦色的小声冲着何志说道,“兰老,有何吩咐?您说。”“我看中一个小娃娃,你看?”“何老尽管吩咐,晚辈去帮您接来。”“这,这如何使得?”“您尽管差遣。”何志躬身说道。这可是自己师傅白虎堂主都要礼待的人物,自己更要照顾好了。“也好,你去我也放心,呐,就是那个身上沾了血握着匕首的男娃。”何志顺着兰老手指一眼就看见了匕首刃刺出袖口的云渺,“晚辈领命。”罗如火听见沾血时眉头动了动,再听得握着匕首时便睁开了眼,朝着云渺看过去,见只是个寻常的娃娃,便不在意,端起酒杯,朝着兰老举起,“恭喜兰老找到一个好苗子。”兰老也笑着举起桌上茶杯,“我以茶代酒,谢罗堂主吉言。”
“谢谢哥哥。”苏喜儿一抹脸上泪水,向着云渺道谢,“我叫苏喜儿,哥哥你呢?”“云渺。”“云渺哥哥。”“嗯,乖。”云渺伸手摸摸苏喜儿的头。此时何志已经来到云渺身前,看着苏喜儿乖巧的用头蹭着云渺的手,心中一动,这丫头长得水灵,而且如此乖巧,带回去调教一番,师傅肯定很喜欢。“你们两个被选中了,跟我走吧。”何志拉起两人,快步离开。
高台上,看到何志多带回一个女娃,罗如火仔细看看,眼中泛出异样的光芒,没有说什么,兰老看着罗如火的眼神,没有多问,只是拉起云渺到身边,正要询问,却见得远处一骑飞至,直直的冲过人群,脚尖在台阶上几个点地,窜到兰老身边,要不是来人手举着帮主令牌,罗如火都要一刀斩下去了,来人附在兰老耳边轻声一句,“帮主走火入魔,身受重创。”兰老心下一惊,忙起身,朝着罗如火一拱手,老朽突然有些私事,先走一步,劳烦罗堂主让此子加入药堂,接受采药人的培养。说罢就急匆匆的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