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从没听到母亲有这么多牢***亲的样子，似乎在向廖凝这位处长诉苦，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想止住母亲的话，又不知怎样说。看廖凝一脸平静，心头稍慰，就盼母亲快点收住嘴巴。她想母亲也真是，什么话题不能谈，偏偏在这事上扯，而且扯得这么认真，像个上访者。“我说老妈，下岗就下岗吧，这年头下岗的人那么多，又不止你一个，急什么啊！家里又不缺吃的，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颜玉打断母亲的话道。
蒋萍便一副梦中惊回，看看廖凝，又看看左旋和宁幂，苦笑摇头，道：“颜玉说的也是，家里又不缺穿缺吃，老颜每年多少还有些稿费，我急什么急的，这不是同自己过不去么。老颜知道，少不得要说我的不是。”
“蒋姨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大家都是过居家日子的人，这号事对谁都是很敏感的。想想工作几十年，一下子便让下岗，谁的心里都转不过弯来，人之常情嘛。”左旋说他们单位也有几个下岗的人，刚开始那段时间情绪也很波动。
听说左旋的工作单位是银行，蒋萍羡慕道：“银行好呀，躺在钱上面，一辈子都不用为生计发愁。”
左旋笑道：“还不是一样靠几个工资过日子。有时看着白花花的钞票从自己手头过来过去，又没有一张是自己的，那滋味可不好受。这年头，因钱犯案的屡见不鲜。在金融部门工作，等于是把自己送到火上去烤。”
蒋萍说：“人是不能有贪欲，一有贪心便会胡来，最后便会犯事，落得个没好结果，这是得不偿失的事。”
左旋说：“问题大家是人而不是神，哪没有私心贪欲的。照我说呢，还是颜老师的职业最好，走到哪儿都受人敬重。作家吧，全国也就那么几千，像颜老师这等著名作家，更是屈指可数。现今作家已不是早些年了，一部作品的版税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干啥有这么来钱？可惜我没这个天分，不然早拜颜老师为师了。”
“哪有你说的神，也就几分虚名而已。”蒋萍不以为然地道。其实她的心里颇为高兴，有人夸赞自己男人，听来总是一件愉悦的事。在这方面，女人通常都较敏感，也很在意。一句老话说得最明白不过：妻以夫为荣。现代人说得更生动，称丈夫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第一张脸是父母给的，第二张脸则靠你自己寻找。在寻找的过程中，全靠一个“缘”字。
左旋轻摆着手笑说：“这年头早已没有虚名这回事了。市场经济吧，抓在手里的全是实惠，要不然谁还拼命地争名？名的后头是利啊！那些歌星影星，拍个广告就是上百万。古人早说了，名和利是一对孪生兄弟。这话太生动太真实了。”也许是话说得太快，心情高兴的缘故，左旋的脖子发胀，跟着耳根发红，呼吸就急促起来，宁幂过来轻捶他的背，说你少说两句吧。颜玉说：“喝两口水吧，喝两口水会好些。”左旋便喝了两口开水，说：“我是高兴呀，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在看颜玉时他的眼睛闪着某种特别的光芒，颜玉忙避开他的目光，心头慌乱如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