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布片装一样的衣服，又一次躺进身体检测仪器里，虽说环境有所变化，但那些相同的设备和一边做着相同准备的科研机器人，不免让人联想到旧时代那句经典广告词。
一路步行到这间摆满仪器设备的实验室，唐易内心里的期盼却未衰减。尽管老乔治还在为了他的赞助忙碌，无法亲自来替他做检查，不过经过了刚才的对话，唐易对佐伊已经产生了相当程度的信任。
看见佐伊站在操控台上一连串驾轻就熟的飞快动作，此时唐易反而觉得女孩脸上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更能让他安心。
也不知道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学生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连一旁负责辅佐检测的实验室管理员都对她礼遇有加，说话间还带着几分熟络。再想想每次过来，老乔治身边总会带着她，要不是两人年纪相差悬殊，唐易还真可能认为她是老家伙私生女之类的。
等机器人把各种连接器全部贴上之后，唐易从科研院出来后的第二次身体检测开始了，相比上一次，这回是由他自己意愿主导的。
或许，这次会有不同？
希望，这次会有不同。
设备运行时的轻微声响在唐易耳边响起，看着周围一台台笨重的大型设备和一个个全金属结构、头部没有五官的人形机器人，唐易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充斥着金属怪物的牢笼，等待着最终审判。
抱着期盼、患得患失心态的唐易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有些紧张了……
“源力相性检测开始，对象性别，男。年龄……无法计算……”
“开始扫描生物磁场。”
“注入源力，浓度为百分之二十，无反应，调整浓度……百分之三十，无反应……”
“计算对象细胞与源力相性中……”
“进行第二项检测……”
“基因对比中……”
“碱基序列对比中……”
“正在整理检测总结报告……”
一个多小时的过程对唐易来说无疑是种内心煎熬，当连接仪器断开，他重新坐起，默默整理衣服。在那些人工合成音一句句报出检测内容，每一句都是如此熟悉、每一句都能够在心里背诵出来时，他已经知道了结果，自嘲地摇摇头。
命运不由自己决定，还特讽刺的是一堆冷冰冰的机器做出，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但偏偏，他发现自己内心却没有特别大的波动，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打上这种标签。
总之，废柴流是万万不能走的，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命都不怎么好啊……
实验室里响起佐伊的脚步声，很轻，与别人相比很容易辨认，唐易把视线放在那头淡粉色长发上，他发现以目前的心态很难去和女孩对视，没有理由。
“检测结果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佐伊一边看着手上平板终端里的检测报告一边走到唐易跟前。
身披白大褂，却依旧无法掩盖女孩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反而平添别样美~感，对唐易来讲，这或许是来到实验室后唯一的精神慰藉了吧。
因为在检测开始之前就签署了保密协议，不用入档自然不需要打印成件，唐易挥手拒绝了佐伊递来的平板终端，那玩意和旧时代的PAD不同、怪沉的。而且给他，他也看不懂啊。
佐伊飞快的拉动着报告内容，由上至下再次大致确认了一遍后，才抬起头说道：“总的来讲，您的源力适应度是……”
“零。”
尽管早就对此抱有心理准备，唐易在听闻对方嘴里说出那个字后还是情不自禁的心里一颤，把那种淡淡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后，唐易摊摊手刚想说话……
“不过那种东西无所谓了。”说着，佐伊抬起另一只手在脑后抓了几下，幅度很大，大~片大~片的粉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仿佛飘荡着的樱色绸缎一般。
唐易惊讶的发现，印象中冷冷清清的女孩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一时间也忘了追问。
“记得这个吗？基因改造……”说着，佐伊捻起一束头发对唐易接着说到，那些头发好像又长了几分，待唐易疑惑的点头后，女孩像随手丢弃垃圾一样轻点终端屏幕，那份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得出的检测报告就这么被删除了……
然后，佐伊重新在屏幕上调出另一份文件，在上面画出一段话后，对准唐易这边问道：“要不要试一试？”
只见上面清楚的写着，基因对比结果：相似度98.4%。
唐易紧紧盯着上面被特别标示出的数字看了半天，面无表情、但眼角却都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始终不说话。一种显而易见的异样情绪渐渐出现在他脸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而且即将爆发。
此番模样落到佐伊眼里，不禁心生好奇，女孩甚至看到唐易额头上已经浮现出几根狰狞的青筋，不由摆出疑惑表情问道：“您怎么了？对比结果还不错啊……只有1.5%左右的差别，按当年保存下的基因改造计划书做参考，成功可能性很高啊。”
沉默，十多秒过去，唐易才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的语气答道：“嗯……1.5%我知道……”
只是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旧时代人类和大猩猩的基因相似度也有96%左右……
他娘的！老子也就比猩猩多出2.5%？！！！这已经不属于同一个物种了吧？！！
一股子仿佛要冲破脑门却又无从发泄的怒气让唐易憋得万般难受！紧紧攥着双拳，直到掌心被指甲刻得生疼后，唐易缓缓抬头与佐伊对视，他也不知道该把这团无名之火如何处置，甚至心底里还有些莫名委屈……
原来我们看似相同，却是不一样的啊。
但在他接触到女孩的视线后，胸口那股灼烧似的怒气却瞬间消散，因为视线余光里出现的那抹樱色……
眼神为之一清，唐易目光柔和的看着佐伊的脸，也不管不明就里的女孩，许久。
原来我们看似不同，确实一样的。
“那就试试吧……”在佐伊疑惑地转动眼睛，好像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之际，唐易终于开口应下。
“不过，你们解决掉实验里的缺陷了？”
闻言，佐伊立刻抛下刚才一幕，漂亮脸蛋浮现出兴奋与欣喜，终于表露出一些少女该有的笑容与活力。点点头，那头粉色长发轻轻在脑后舞动，说道：“已经在进行了！这多亏了您给出的公式！”顿了顿，却又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的讲道：“不过老师说，剩下的部分比较麻烦，需要大量的重复试验和验证……”
麻烦？重复试验？唐易虽然对这些专业性的东西一无所知，但显然这两个词挂不到一起啊，想了会，一击掌，心里有了计较。
“钱的事，我回家之后会让他们想想办法的。”唐易说着，竟看到佐伊白~皙的脸上升起两片红晕……
果然是钱……不愧是出了名的穷鬼，连这座小冰山谈到钱时候都会不好意思，也不知乔老头平时给佐伊到底灌输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哭穷嘴脸。
唐易脸上的嫌弃表情让原本就已经羞红着脸的佐伊把头垂得更低，尖尖的下巴都快戳到自己胸口了……
几分怜爱，更多的是好笑，唐易轻笑着看了一会，突然眼睛一翻，想起个事，坐直了身体问道：“那咱们之前做的源力检测，没问题？我记得好像要花费不少资源吧。”
不过，看到佐伊抬头，脸上的粉色稍稍褪去，直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唐易立刻明白了。
得嘞！这笔账自然算他头上。失笑地摇摇头，唐易转眼冒出逗逗女孩的想法，也是佐伊此时的样子太过有趣的关系，换做平时他可不敢。
“在办公室时候你就说要弄基因方面的检查我才来的，所以……嘿，之前的那份检查报告我可不买单啊。”撑着下巴，唐易促狭笑道。
不料，在听到前半句还急着瞪大眼睛的女孩等唐易说完后，忽然变回了面无表情的小模样，冷冷说道：“您家里已经支付过了。”
摇了摇头，感叹都是算计……佐伊的变脸让唐易再不敢造次，苦笑着摸~摸鼻子说道：“还不如不做……呼……”吐了口郁气“每次听到那种报告的话，就难受。”
“老师也这么说的，还偷偷说能省下一笔费用，但我觉得还是让您再感受感受比较好。”女孩想都不想就把老乔治卖了，然后看着唐易脸上浮现出不可理喻的表情，冷笑一声，接着道：“老师和您在讨论姿势不姿势的时候，干嘛要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