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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启程的必然结局

从具象精灵的角度来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世相精灵构成的,世相精灵又是由灵子构成的,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只能观察到灵子的存在,与灵子不相关的其他物质,在他们的概念里就是不存在的。

灵子的存在,其实换一个角度来说,就是能量,或者说,是在流转中的能量。除此之外还有沉积起来的,并没有在世相精灵的影响下进入流转的能量,这些能量,在爱薇的口中——考虑到教她这些的人是卡瓦坎特夫人,也就是说,是巴席提亚奈利家研究后称为“粒子”。

因此,卢卡斯觉得,具象精灵所认为的,恶魔会吞噬灵子的行为,其实是灵子失去活性,不再流转的结果。要达成这种结果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将灵子单纯的作为能量消耗掉,就像此刻他周围被影响了的世相精灵正在做的那样;另一种是阻挡所有灵子能量进入流转的途径,强迫其失去活性,就像圣女大人的银白色屏障那样。

这是两种不同的方式,但达到的目的是相同的。如果说第一种方法就是恶魔所为的话,那自己估计是正如格瑞托恩所担心的预言那样,已经没救了。

换句话说,他已经变成了精灵和人类的敌人——恶魔。

管他的,只要我不扩大破坏范围,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没事了,他们总不至于去找一个连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只要现在先解决了圣女的这个屏障,自己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卢卡斯的计划是,像刚才吞噬掉那个灵体那样,利用自己的灵子离开控制范围的短暂时间,强迫构成屏障的灵子活性化,并且为自己所用。

就像让水流“倒着回去”一样。

真是遗憾啊,爱薇教会了自己如何利用与世相精灵交流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现在自己为了逃脱却必须杀了她。

虽然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借用了她的身体的光之圣女,但是作为被依附的载体,她的牺牲几乎是必然的。

卢卡斯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还有人类的愧疚和同情,但这并没有让他对出手攻击银白色的屏障这件事造成任何困扰,或产生任何迟疑。

现在他的状态相比起还活着的时候,更加自如和开放,因为那层网一样的“隔阂”消失了,没有了身体的限制,也不再有阻挡着自己的敌人在,他现在想怎么控制灵子就可以怎么控制。

卢卡斯鼓动着周围已经躁动得几乎要凭空燃烧起来的世相精灵,更进一步的扩大自己的影响范围,就像是格瑞托恩曾经向他形容他的特殊体质的情况一样,大范围的让世相精灵暴动起来,利用它们的影响力,去干涉那些原本平静的族群。

比如,处于圣女大人控制下的无尽森林。

此时的天空已经几乎完全在卢卡斯的控制下,因为世相精灵暴动的影响,原本秋高气爽的晴朗夜空开始乌云翻滚,月亮和星光都隐匿了身影,而唯一能以肉眼所见的光源,仅有来自于那隐藏在乌云内部,不时闪现的雷光。

卢卡斯为自己完成的作品而得意。

他觉得可以了,如果这种连天气都变化了的影响还不足以攻克圣女大人的屏障的话,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恶魔能够逃得过圣光教会的捕杀了。

站在人类的角度,恶魔王会诞生的预言直接可以无视——就是这个意思。

乌云中的雷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原本遥远的声音也开始渐渐逼近,仿佛天空越来越低的情形并不是错觉,而是那看上去无比沉重巨大的云团块真的就要坠落下来,将森林的树木全部压垮似的。

卢卡斯俯视着这一切,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遗憾,但更多的,却是他即将亲眼目睹自己完成一件空前绝后的“伟大的事情”的兴奋、喜悦,以及迫不及待。

就快了~就快了~!看啊!那些已经不再碧绿的树枝,马上就要被乌云笼罩、吞噬、溶解~!精灵面对恶魔是无力的~所以自己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大~!

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马上就是自己的“腹中餐”了~!

马上了……马上……?

……?

怎么……回事?

事情并不如预想的那么顺利。卢卡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感觉到灵子有被填充,更不要说植物族群的世相精灵特有的那种气息了,反倒是自己这边,感觉能量在一点点的流失。

他这才想起来去注意那些本以为会吞噬森林的乌云发生了什么。

乌云根本没有接触到森林中的哪怕一片叶子。

银白色的屏障阻挡了乌云的吞噬,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圣女大人还在底下站着。但超乎他想象的是,那覆盖了整个莫利诺村和几乎无尽森林全域的屏障,并不仅仅是隔绝了灵子的活性那么单纯。

它甚至反过来让自己这边与之相接触的灵子开始失去活性了!

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的卢卡斯赶紧往天空撤开。

这就是为什么刚刚那个被自己打败的灵体会那么弱的原因了,因为他的灵子也被这个屏障干涉,失去了活性……果然不可以以人类的观点来擅自断定强弱。虽然光之圣女那个时候一直处于守势,但只要能耗到天亮,失去了雾气作为依靠的灵体就输定了……

而且因为屏障的阻挡,对方也好,现在的卢卡斯也好,只能接触到空气中弥漫的灵子,而因为季节的关系,这些随着北方的冷空气南下的灵子,其蕴含的能量虽然不少,但相对起有整个无尽森林作为后盾的光之圣女来说少得可怜。

所以……格瑞托恩才会将整个森林都交付给圣女大人,哪怕他很清楚那些生长了数十年数百年的树木都会被分解成灵子,用于抵挡和打败恶魔,因为他知道这是必要的。

正如他告诉过自己的,数量级别的差距会造成什么结果。

尤其是当掌握了如此庞大的数量级的人,懂得如何充分使用它们的时候。

似乎是发现了隐藏在乌云中的自己,卢卡斯在观察被圣女大人依附着的爱薇的身体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不是死了吗?身体都没了呀?现在漂浮在空中的总不可能是个人吧?只有灵体才能漂浮在空中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会有种全身发抖的战栗感?这种对于自己即将死亡的本能恐惧,难道失去了躯体,只剩下灵魂也能感受得到吗?

卢卡斯带领着乌云后撤了相当一段距离,和屏障保持距离。本因为这样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再失去能量,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显然圣女大人对之前那个灵体是留了后手的。

银白色的光华开始扩张,卢卡斯注意到森林的边界又后退了一些,参考之前的情况,他认为圣女大人要做些什么了。

但是新增加的银白色的光并没有向之前那样增加屏障的厚度,或者扩大覆盖的范围,而是脱离了屏障,在空中凝聚、围绕着一个轴线旋转。

这个情景,不久前卢卡斯见过。

在格瑞托恩的精灵领域中,他激动的时候,呼应了他的情绪将他掀翻在空地上之后,那些眷属精灵试图攻击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

就像是要做出一杆尖锐的矛枪似的……

……修正,不是“像”,而是已经做出来了。

卢卡斯有些哑然的看着准确的瞄准着自己的“矛枪”。它虽然来自于会夺走灵子活性的银白色光华,但并不是直接由银白色的光华构成的,因为它……是实际存在的!

那就是一杆冰的矛枪!漂浮在半空中,矛头笔直的指着自己!

卢卡斯本来以为自己没有了形体,是个只剩下灵魂的灵体的话,加上周围混乱的世相精灵和暴动中的灵子,至少人类……哪怕是天赋异禀的人类,也是不能准确的定位自己的所在位置的。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原来……之前觉得视线对上了的时候并不是错觉,那种恐惧感其实就是在提醒自己,“你已经被抓住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

卢卡斯在这短短几天内,听到也看到了许多之前没有接触过的观点和现实,他觉得那些事自己都可以接受,毕竟只是一些平常生活中也会遇到的情况,生火也好,造水也好,下雨也好……至少,那都还是发生在地面上的事情。

能够结冰这件事,并没有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但漂浮在半空中的物体……

……这不可能!!

面对以视觉无法捕捉的高速袭来并穿透了自己的冰枪,卢卡斯只来得及腹诽了一句,立刻就感觉到一阵剧痛覆盖了所有的知觉。

那是一种冷到极致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就此失去意识,但却奇异的保持了他的清醒。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些如同手足般的世相精灵和灵子一点一点的僵直……静默下来……失去活性,然后像雪花一样,片片洒落向大地;甚至连自己也一样,原本燃烧释放的能量又被重新聚合成灵子,然后在冰冷的怀抱中,同样失去活性,化为雪花……

意识的最后,卢卡斯看到了初升的太阳。

大概是因为之前被自己弄出来的乌云遮挡住了,所以一直都没注意到……原来……已经天亮了啊……

果然你才是预言先知吧,格瑞托恩?

看啊,正如你所说,只要等到天亮,就结束了。

伴随着最后的笑意,卢卡斯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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