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智一知叶凡已去,不知何方,顿时陷入心绪:叶凡根基尚浅,江湖多风波,安危难测,身份亦殊,如贼人知其是叶明的嫡子,凶险难料,怎对得起师兄天幽子。思如此,枯智大师面显愧色,于是重心的对了缘说道:“你与几个高僧要时常了知凡智动向,虽现在不知,但我寺也算名门大寺,僧徒众多,暗中布置下去,应保凡智人身安全。你也知道凡智乃叶明之子,与阴风教有染,以防叵测居心。当初师兄天幽子将其交与我,谁知我犯下糊涂错,凡智如有不测,我无以对天幽子师兄。”仰头叹气,又看了了缘。
了缘回道:“住持的良苦用心,贫僧亦知,我这就去暗地布置下去。”啜了一口茗,续道:“实惠等僧,何时宣布驱逐岀寺。”
枯智住持速了吐了几个字,言道:“今日中午,宣读驱逐,你去办吧。”挥手又示意道:“你去吧,我累了,休憩一会。”
了缘合十退出,掩门。
实惠等恶僧,被清理出门户,并无恍悟,心中戾气更重,业障益浓,难以咽下,寻机报复。想到此,实惠决意投赴阴风教,他邪心反复琢磨:自己掌握叶凡的可靠消息,知其命脉隐秘,凭此估可顺利投靠阴风,又可借刀杀人,至叶凡于死地,可谓一箭双雕。遂对身边的同伙问道:“你们可愿跟我上阴风教,定有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姿色美艳。”
看了看那几人,等待回应,那几僧犹豫了很久,虽是恶僧,但良知未泯,一僧终带头开口道:“我们决定还俗,家中尚有双亲,亟待回去侍奉,家也不远。”
说完,这几僧拱手相摆,分道扬镳。
实惠看着他们的背影,嗔道:“不知好歹,荣华之道不享,什么还俗回家。”扔下此言,扭头向阴风之处所奔去,寻走富贵阔道了。
阴风教地处阴风山,此山神秘恐怖,不单单在于其山峰自然构造险峻,溪谷凶险难行,还在于此地是阴风教的老巢,暗构机关重重,进山路径每个道口皆有重兵把守,此处已被阴风教常年霸占,任何误入者丧命不得还,且尸身不全,甚为悚恐。多年来,阴风山已成为禁地,是为邻处与江湖人士的共知,人们谈阴风而色变。只有阴风教徒,携带阴风令牌方能开界入内,阴风令牌如命刻不离身,否则纵使教徒亦无法进入,见牌而开道。
阴风顶是阴风山的绝顶处,阴风宫就筑落于此。阴风宫是阴风教总坛所在,布局宏阔诡怖,气象阴森,凸显等级。
实惠远涉奔波,到了阴风山麓,见一陡峭的山壁上赫然凿刻三个龙蛇大字“阴风山”,眺看完全是剑锋所开,劲力十足。
入山之径关隘处有教徒卫守,卫徒身着黑袍,脸遮黑布幔,只露乌黑的双眼,手执佩刀,刀鞘上显雕着一只展翅怖鹰,形状吓人。实惠不知好歹,在山下即被禁阻,但还是厚皮对卫徒道:“我要见你们的教主,有重要的信息向他通禀,还望通报一声,带我觐见。”
实惠嘴脸过于露骨,卫徒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呀,教主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马上滚,小心狗命。”
实惠见此拒势,心有忌怕,仍顽劲浓足,从衣怀中掏出两锭银两,塞到卫徒手中,恭笑道:“行个方便,行个方便,权当酒肉钱,收下,收下。”
卫徒看他冥顽不灵,接过白锭,冷眼一扫,吐出一个字“滚”。
实惠在此碰壁,见无望,落魄而归。
实惠心仍不死,隔几日后,又振作重上阴风山,绕开原道,躲躲闪闪的偷进禁界,一路担心害怕,跌跌撞撞的,但不知阴风宫在何方,盲目乱闯,衣裤被尖石荆棘刮破,不能入目。
苟且中,突感背后有股阴风骤起,冷飕飕的,扭头一看,一个黑影瘦高,扑面而来,极为迅疾。实惠一哆嗦,往后一缩,背撞在石块上,“哎呦”一声,抬眼一视,黑影已站跟前,一凝神,穿着虽是黑袍,但有明显的区别,头箍一赤色金属圈,正中镶嵌一银白色的雕饰,看不清是什么。
虽说,实惠的武功尚可,不枉在少林的一段苦练,但在这个瘦高的黑袍面前,甚若小鸡遇老鹰,只有静待摆布的份,颤抖道:“阁下可是阴风教,勿伤我性命,我还有重情要向你们教主通报。”
银饰黑袍眼望远处,冷笑道:“擅闯禁地,死命一条。好大的胆子,要见教主。”
说着,正要提掌打下,迫近额头,实惠突转镇静,大声喊道:“我知道叶明的嫡子会报复教主。”
实惠在喊叫间,‘叶明’二字凸出很大,刻意明显。银饰黑袍听得异为清楚,瞬间缩手,敏感而道:“叶明乃正阳宫前护法,你竟知道他,你是何人?‘其子欲加害教主’?”
实惠见黑袍客有收缩迹象,心内一感,机会来了,于是愈加发挥,掺进水份,胡编乱造道:“是的,我知道叶明是正阳宫的前右护法,这不是什么,他有一子称叶凡,此人来历不小,曾在少林寺一段时间,深得枯智等人的欢喜,扬言要为父雪仇,弑杀阴风教主,此人野心很大,要练神功,称霸武林。”
实惠故意在关键之处停了下来,假装气息不顺,不再言语。黑袍客的兴趣顿时涌了上来,他打量了眼前这位样子糟蹋的异人,头顶六根清净,是少林人士,内心一推,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弑杀阴风教主’、‘练神功’?快讲,是什么情况,详实报来。”
实惠咪着眼,看了一下那黑袍客,神情急促,于是续装无力,气息微弱道:“我现在快不行了,要把这关键的隐秘禀告阴风教主。”
合眼,垂头不语。银饰黑袍一琢磨:事关教主,不可耽搁,遂左手提起实惠,置于腋下,飞奔阴风顶,进入阴风宫主坛,轻放于地,急冲冲面见林教主。
正见林教主与其爱女林缘说笑中,乐融融的场面,不好打扰,又不敢误事,于是站立坛下,眼睛盯着不语。
林缘扭头一视,见坛下平站四大分教之一‘南银鹰分教’。阴风教共四大分教,分管东西南北四处教务,以东为尊,逐级渐尊,以北最低,分谓钻鹰、金鹰、银鹰、铜鹰四尊等级,直受林雄信遣控。于是,转变话语道:“父亲,你看‘银鹰分教’正立于坛下,好像有事禀你,女儿先行告退。”
林缘走下坛阶,缓步经过实惠,瞧见地上躺有一人,并无驻足,离去。实惠知有脚步声逼近,微睁衰眼,一道亮光射入眼眸,内心一颤:世外绝色美女,犹如出水芙蓉,肌净肤白,身材不偏不倚,面容清秀。缘于瞬间经过,并无太多察赏,但其貌已摄魄实惠。
林雄信见‘银鹰分教’立列坛下,只视不语,问道:“银教主有事禀告,为何讷站?”林雄信寥廖问了一句。
‘银鹰教主’闻教主在发问,于是回道:“事关教主,亦可重大。”用手指了指地面那人,续道:“依那人所言,叶明之子欲练神功,称霸武林,弑杀教主。我见情形严重,提带那人进宫,教主可详盘那人。”
林雄信一闻‘叶明之子欲练神功,称霸武林,弑杀教主’之言,不分青红皂白,未加思索,脑子一冲,脸色骤变,发话道:“速让那人醒来祥报,本教主倒要看看是什么实情。”
‘银鹰教主’走近几步,用右脚踢了踢实惠,见无动静,如同死人,回禀道:“教主,此人适才在山下,衣裳破烂,体征即已虚弱,恐应用真气推醒。”
林雄信见那人瘫缩在地,面憔无色,闭眼不语,怒道:“还不快用真气逼醒他,还等什么?”
‘银鹰教主’右掌一提,向地一击,一股白色真气扑泄而出,直打实惠右肩上,顿时见实惠脸色红润,也不好再装,睁眼缓身,立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故道:“这是哪啊,阔大豪奢。”抬眼一视,教坛之上,后壁金黄,硕壁之中雕画着一只展翅黑鹰,逼真犹如活物,极为威怖。金壁前,有一宽大赤色宝座,雕饰有各种翔物图案花纹,甚为威严精美,座上赫坐一人,金袍加身,束发于后,脸庞也算清俊,雄者之范于座上,心想必为阴风教主。于是,继道:“坛上必是教主,在下实惠,少林寺僧徒。”
林雄信斜眼一扫,此人脸庞微胖,左鼻畔有一小黑痣,身着蓝衫,已破,于是眉眼一挑道:“少林僧徒,为何穿着俗世衣袍?想必有些内因,不妨报来听听。”
实惠心中一悦,趁机道:“都是枯智老秃驴所致,因我知其秘密,有慑于我,私下警告,我只能默示。后疑心加重,遂以荒唐之由,驱逐我岀寺。”
林雄信只注秘密,因而说道:“什么隐秘,将你驱赶岀寺,道来听听。”
实惠插针道:“武林如今不太平了,要起风浪,自从叶明暴死,其子叶凡偶遇道外仙人天幽子,得了两神物‘音缘璧’、‘佛心经’,欲参练神功,称霸武林,为父雪恨,但因根基尚浅,后入少林,得枯智秃驴授传武学,已然奠基。”
这一连串的言辞,如同晴天霹雳,林雄信愣了一下,只手紧握座沿,沉浸于回忆:自从别师父天幽子,另立门户,已过二十载,如今两神物重现江湖,风波再起,难再平。
林雄信缓了一下神,****:“你可愿入阴风教,富贵随你享,直受‘银鹰教主’掌管。”
实惠甚乐,回道:“不胜乐意,愿随教主鞍马前后,效忠教主。教主洪福齐天。”
实惠恭首叩拜,缓身,立于‘银鹰教主’的左旁。
林雄信命道:“既然你已入教,应严遵本教规,触犯者死,今后你的身份‘银鹰随徒’,想必你应知叶凡出处。”
实惠合拳弯身恭道:“教主圣明,属下知那兔崽子行踪,定会全力铲除,不留祸患。教主洪福齐天。”
实惠又撒了个谎,但林雄信甚为满意道:“也好,这件事就交与‘四大分教’及你处置,尽快斩草除根,光耀阴风。”
‘银鹰分教’、实惠共口道:“谨遵教令,教主千秋万代、洪福齐天。”恭身退出。
实惠如愿以偿,下一步又着手如何对付叶凡,可眼下叶凡不知何处,阴风教须撒网捕鱼。林雄信亦忧嗔起来,叶凡成了他称霸武林的绊脚障碍,除之后快。
一首《陷令》称之:
自逐少林,破浪投阴风,富贵花开。
借刀打力,江湖险,从此风浪起。
风雨如刃,霜雪如剑,路崎岖。
纵来多颠簸,只当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