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就开出了闹市区，耀得人头昏眼花的各种灯光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高架路两边的路灯投下的暖色调光线。
车内充斥着同样温暖的气息。
顾清朗看了眼被睡意侵袭，败下阵来的苏格，眼里是无所掩饰的宠溺。
四年前，她还是个时刻黏在他身边的小女生。见不到他就不肯睡觉，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哭。
顾清朗还记得那次他看着缩在沙发里的苏格，感觉头都要爆炸了。从把她带回家，之后的整整三个月里，她没说过一句话。在他半开玩笑地叫她“小哑巴”，说“我再也不管你了！”后，苏格怯生生地拉住他的手。
她先是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手指再犹豫地往上爬，最后握紧了他的手。蹲坐在沙发上的苏格，仰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清朗，手轻轻拽了拽。顾清朗知道，她这是叫他蹲下。
看着苏格水汽弥漫的眼睛，顾清朗叹了一口气，蹲下来。
“怎么了？饿了？”
苏格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摇头。
“要我陪你看书？”
摇头。
“想出去晒太阳？”
摇头……
沉默的氛围里，顾清朗刚想张口说什么，只见苏格慢慢抬起左手，放在顾清朗的头上。她笨拙地轻抚着他柔软清爽的碎发，小小的嘴巴里发出细细软软的声音：“别生气……”
也是从那时开始，顾清朗意识到原来她那么细心和善解人意。
到家时还不到九点，筋疲力尽的苏格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睡着了。顾清朗给她盖上一条毛毯，走进厨房。
不知睡了多久，一股清香的气味钻进苏格的鼻子里，肚子应景地“咕噜噜”叫了两声。她揉着眼睛醒过来，双手攀在沙发靠背上。当顾清朗端着两碗粥从厨房出来时，只见着她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像嗷嗷待哺的小狼一样发着光。
他司空见惯地边往餐桌走边说：“拿筷子来。”
“嗯！”
拿好筷子，苏格屁颠屁颠坐到顾清朗对面，朝他傻傻地“嘻嘻”一笑，就着两人一起做的小菜乐呵呵地喝起粥来。
顾清朗特别会做饭，他会各色料理，家常小菜也能做得别具风味。
“有没有暖和一点？”
苏格吞下嘴里的一大口粥，点头笑道：“嗯，这个粥又暖又香，好好喝。”
顾清朗抿嘴一笑，拿起筷子。
“今天都做什么了？”
“跟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苏格刚说完，林澈的脸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样。”顾清朗顿了顿，“你打电话叫我去接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怎么会呢！”苏格空出扶着碗的左手，摸摸顾清朗的头。这已经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了。
顾清朗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拿下来，看着她说：“那是因为想我了？”
苏格收回手，朝他做了个鬼脸，咬着藕片发出清脆的声音，说：“想得美，我只是练舞太累，不愿走路罢了。”
“是吗？”
“当然了。”
“我怎么记得有个人之前一天到晚粘着我，看不见我就哭鼻子。”顾清朗咦了一声，说：“是谁来着？”
苏格脸一红，说话都没底气了，“我那个时候还小嘛。”
她埋下头喝粥，以免脸上的表情暴露此时的情绪，同时也错过了顾清朗落寞的神情。
他的声音温醇，像以前一样半开玩笑地说：“是啊，现在都长大了。”
顾清朗说着伸出右手食指，指腹抵在苏格的额头，把她的头抬起来，一边还用手指指着她的脸画圈圈，“不过大人可没你这么吃东西的，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苏格定定地看了顾清朗带着调笑的脸一秒，张开嘴就朝那根手指咬去。
苏格咬得很用力，她以为顾清朗会避开，没想到他完全没躲闪，半截手指都被她咬住。顾清朗疼得眨了一下眼睛。苏格忙张开嘴，白皙的食指上留着紫红色的牙印。
“你怎么不躲啊！”
“故意的。”
“什么？”苏格瞪了瞪眼。
顾清朗的左手撑住下巴，理所当然地说：“我受伤了，所以吃完后你洗碗。”
苏格甩开本来托在手心的顾清朗的手，“洗就洗。”
没过多久，一根略显红肿的手指伸到苏格眼前。
“干嘛？”
“有点痛。”
“哈哈哈!”苏格没忍住，笑出来，“所以呢？”
“给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痛了。”顾清明认真地说。
“你是小孩子吗？”苏格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给顾清朗呼着被她咬到的地方。
顾清朗望着她，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目光，苦涩藏在深处。
小哑巴，你知不知道你有个习惯？
让我又爱又气又心疼的习惯。
你知不知道？
“长大”之后的你，每次联系我的时候，都是你实在没办法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