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公听她是个二舀子,再细看她的打扮,明白了几分。只见她嘴唇画的鲜红,眉毛用炭笔描的极细,脸上摸着浓妆,眼角眉梢有明显的鱼尾纹,想来岁数应该也不小了。
在农村,二舀子的意思,就是介于***和普通妇女之间的一种人。不完全图利,跟谁都能过上一阵,本质不坏,却经常被人戳脊梁骨。
“他儿媳妇都死好几年了,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路过这里,”孟九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外面那个实习警察陈涛突然风风火火跑进来,“赵队,不好了,”
赵队长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不妙,连忙问着,“怎么了?”
“老莫头、老莫头他诈尸了!”陈涛喘着粗气结结巴巴。
“放屁!青天白日,炸个屁炸!”看着陈涛惊恐的眼神,知道他没撒谎。
也顾不上孟九公祖孙俩的问话,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传来一句,“小路,看着二舀子!”
“好!”那个叫小路的书记官回应。
孟九公得了解脱,长出一口气,见白娃子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一拍他小屁股蛋,“这是善意的谎言,走!出去看看。”
“善意就善意呗,打我干啥!”小孟楠气呼呼想不通。
只见汽车后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并排放着的两个担架之中,年长的老莫头已经坐了起来!
乒乓球似的大眼珠子睁着,大嘴巴张开着,后背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直挺挺坐在那。
出来时还好端端躺着,见了阳光,尸体坐起来了!
你说恐怖不恐怖!
周围胆小的妇女老人玩儿命似的跑开了,越远越好,恨自己生了两条腿,要是多一条恨不能飞起来跑到天边躲着去!
赵队长看了一眼也禁不住后退两步,“小张,这怎么回事?”
“说不清楚。我开始也以为只是神经性的条件反射,这在生理上很正常。就像他的嘴巴和眼睛一样,死前症状是这样,神经就会一直保持下去,不过通常情况下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这也算正常,可是人死后十个小时还能有神经性反射,这在医学上不太说得过去。人又不是壁虎。”张法医解释着。
他站在尸体背后,试图用力将他上半身搬倒。可上半身倒在地上,两条腿又翘了起来!
“难道真是见光的原因?可莫大伟怎么没有任何反应?”
“赵队,你看这怎么办?”张法医出了一脑门子汗。
“避免造成恐慌,先拉回去再说!李子,把门关上,”
另一个实习的李姓警察走上前就要关车门。
“等一下,赵队长,你这样拉回去很危险。你信不信?”
赵队长一看说话的正是刚才问话的老头,刚要回答,车里的张法医说道:“老人家,你别一惊一乍的,有什么危险!不过是稍微有些异常反应罢了。”
“年轻人,有些事不信也是不行的。”孟九公看着老莫头直愣愣的眼睛说道。
张法医跳下车,“老人家你别在这装神弄鬼,不过是生老病死罢了。我见过的死人没有几千也有上百,你一个老头懂什么?”
后面的声音虽然有些低不可闻,可还是被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小张,说话客气点儿!”赵队长训斥。
“年轻人,有些事情你没见过并不代表没发生过。也罢,今天就给你上上课,娃子,你也听着,”孟九公对身边的皮孩子说道。
小孟楠连连点头。
“那你说说今天这具尸体是什么情况?”
小张法医不服气的说道:“死者死亡时间超过十个小时,没有一点儿外伤,惊惧而亡。死前明显受到意外惊吓,才会有这幅惊恐的模样。”
“这些一般人都能看出来,我是说,他为什么会直挺挺坐起来?”
“这个。。。”张法医一抹额头的汗珠,汗水还是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让我来告诉你,”孟九公一看左右就他们几个人,老乡村民早就跑没影儿了,张嘴就要继续说下去。
旁边孟楠插嘴,“爷爷,等一下。让我来说好不好,”
几个人齐刷刷看着这个小孩子,眼神里充满质疑和不信任。
陈涛不屑的说道:“你个小学生,懂个啥!”
孟九公眉角却有着藏不住的兴奋,乐呵呵道:“好!娃子,你说说。不过,说错了小心你的屁股!”
孟楠一吐舌头,学着看过的电视剧里教书先生摇头晃屁股样子,
“尸腐则化,尸缓曰煞,尸动曰僵,以日月化开物,以天地蕴吐纳,此消彼长也!”
连孟九公听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抬脚轻轻踢在他的屁股蛋儿上,“会不会说人话!”
赵队长和张法医见这么小年纪的孩子说出来的头头是道,暗暗称赞。
“行啊,小子,了不起!”陈涛由衷的夸奖着。
“小张法医,你听没听说过画符?”孟九公转头问道。
“听过呀,都是影视剧里虚构的情节罢了!”
孟九公呵呵笑着,“你信不信我用一张纸,上面画几道,就能让老莫头乖乖躺下?”
张法医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信!”
“好!白娃子,你来!”
孟九公对绕嘴的文言文从来头疼不已,不过刚才小孟楠的大致意思还是听懂了,他说的完全正确!尸缓曰煞,用简单的符咒就能化解。既然他能说出来,索性看他会不会解决。
“又我来啊!”孟楠苦着脸,他自然知道老爷子的想法。接过狼毫笔,蘸着朱砂,在黄纸上画起来。
孟楠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符箓“啪!”的贴到了老莫头身上。
只见老莫头直挺挺的身体缓缓后仰,背后有人扶着他慢动作回放似的,放平了身体!
眼睛、嘴巴也随之闭上了!
身边几个人都看在眼里,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一样!
小张法医不敢相信的跳上车,推了推老莫头,没什么异常,如果说有,那就是似乎身体绷的不是那么紧巴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