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还有哥哥?——”下意识的在普罗身上的肌肉腱子上扫过,我有点佩服一个大男人居然可以毫无违和的表现出无助的样子。
“昂!”憨憨的应了声,普罗骄傲道:“哥哥可是镇子里最优秀的木匠!他制作的木家具,甚至是远在其他城市的贵族都会特意派人来订购!”
“那他现在……”我小心翼翼的问,我觉可能答案不会太好。
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话里已经有了答案,普罗怒气高涨道:“哥哥在时,镇子里的男男女女都团结在他的身旁,艾尔那里敢像现在这样欺辱镇民?但哥哥死了,他为了保护镇民撤出镇子,挡在……“满脸痛苦的垂下头,普罗哀声道:“哥哥刚死没多久,恶心的艾尔就命令镇子里的护卫队强制进行物资限量分配!从没有这种事发生过!艾尔是个吸血虫,他趴在镇民身上吸血!”
抹了把眼睛,挤出几滴酸涩的眼泪,虽然还是一想到哥哥临死前的悲壮,普罗就感觉心里发堵,但普罗觉得倾诉心里的想法后,他反而舒服了很多,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
两个人如果悄无声息的走一条道上,是非常考验耐心的一件事。好大一会儿,我看普罗情绪低落,一点儿也没年轻人该有的活力,脑子转了转,有了主意。
“咳——”开了开嗓子,吸引了普罗的注意,我问道:“你们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吗?”
“这是不可能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飞快地摇头,普罗耐心解释道:“大人,像您这种掌握强大的力量,当然可以任意在各个地方行走,但我们不行,镇子里还有其他亲人,如果带着他们离开,半途上万一碰到强盗、野兽,那太可怕了!
而且每个领地里的自由民,是不准在没有经过市政厅允许的情况下离开家园的。”说到这,普罗一脸郁闷,怒声道:“艾尔贿赂了官员,他不准我们离开镇子!”
【这个艾尔……还真是个人才!】
闻之叹服!我对还未蒙面,先闻其声的大富豪真的是有点小佩服了,对于这种人,资本家的天赋绝对是点满了。同时也是感叹每个世界基层百姓的淳朴民风。
地球上,封建王朝时期,同样有一群甘做牛羊,非迫不得已,毫无活路的情况下,绝不会有任何反抗意识基层百姓,而一旦这群牛羊成群结队的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不禁打了个冷噤。
高贵、神圣的帝国,也需要下贱、愚昧的泥腿子供给。这是地球历史的见证。
……而这个世界呢?
脑洞大开,各种思绪都冒了出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转头向普罗问道:“普罗,你这几天一直在树林里伐木对吧?那有没有看到一个从我出来的方向走出来的女人?
这么高,脸上有个墨镜,还有披风,背后有很大的弩……”
胡乱比划了几下,我想如果普罗见过肖娜,肖娜这么拉风的人造型一定会在普罗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没有。”果断地摇头,普罗想都没想就答道:“我已经出来半轮月(半个月——十二个月亮,像念珠一样,每交换一次离人世最近的位置,都唤做轮月,也就是一个月。)每天都在那里找老料,没看到有其他人!”
“哦——”失望的应了声,我在想肖娜说的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您是为了找她才离开森林的吗?”普罗小心问道,他怕万一触及到什么隐私会有大麻烦。
“唔——”沉吟了一下,也没找到不合适的地方,我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那我可以帮您在镇子里打听一下,如果从这里出去,一定会经过镇子的!”普罗紧了紧肩上的木料,一脸荣幸。
“那就谢谢你了。普罗大哥。”我甜甜的微笑道,卖萌不可耻,嘴甜也不可耻,我对自己说。
“不用谢!不用谢!”忙摆手,普罗憨笑道:“您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我笑了笑,没有应声。
两人有说有笑,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当镇子的木头垒的栅栏眼入眼帘,太阳的尾巴还披在西山,像一条延绵无垠的巨龙。
“平时我一个人总是走的很慢……”嘟囔着为自己辩解,普罗指着镇子外一人高的栅栏,骄傲道:“这是大家的心血!我们都在努力,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
我没说话,看着那貌似结实的栅栏,很怀疑它能不能挡得住狗熊的一巴掌……好吧,其实那头狗熊真的有点不科学,长这么大,它平时都吃什么……
脑子里冒着问号,我跟着满面兴奋,高声喝喊的普罗走进了镇子大门……真的是大门,如果两扇木板算的话……
“大伙——快来!”普罗一进镇门就像换了个人,一改谨慎、怯懦,看他亢奋、激昂的神情,说他刚打了胜仗都有人相信,“快来看!恶魔古斯塔夫——被猎杀了!!快出来啊!”
整个镇子说大也不大,顶多也就三两个普通的村庄这么大,有什么风吹草动,口口相传很轻易就能传遍,更何况还有个大嗓门在喜大奔普……
“什么——”
“那恶魔死了!?”
“哦——可怜的普罗,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有人能杀了那个恶魔!”
像是炸了窝的蜜蜂,很难想象,镇子是怎么从上一刻安静、悠远,变成人声鼎沸,声音嘈杂。黑压压的人群(大多数贫民所穿的衣服,都是黑灰色粗布。)围着普罗,大声叫唤有,哀声痛哭的有,还有难以置信,尖声惊叫的——
“安静!安静!!”似乎也意识到这样不行,被人群挤得动弹不得,普罗依仗高人一等的嗓音,成功使人群慢慢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不——
是看着他手中展示的那张大的恐怖的熊皮!
哄!——
哗然一片!
要说上一次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现在就是爆炸的葬礼现场,到处都是不堪跪地痛哭的凄厉、哀伤的人……
“是谁!告诉我,是谁杀这头畜生!!”一位老人挣扎着从人群中越勇而出,一把抓住普罗的手臂,痛哭流涕道:“我可怜的孩子啊——终于有人给你报了仇啊!”
同样也是哀痛莫名的神情,普罗用力撑着老人,不至于让他瘫软在地,嘴里连声安慰道:“沃戈多爷爷——您别这样,沃戈多兄弟不会想看到您这么伤心的……”老人的歇斯底里让他手足无措。
“别墨迹了,快告诉我们恩人在哪!”
有一位明事理的中年妇女眼见老人这么悲伤确实不是办法,一把推开前面拥堵的人群,从一旁扶起老人,冲一脸茫然的普罗问。
“恩人——
对!恩人!”像是刚想起什么,普罗连忙转身向镇反向跑去,一路拥挤的人群,着实让他有种作茧自缚的憋闷。
很难想象,只跑出不到百米就能到达镇门,普罗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看他狼狈的样子,我都觉得头疼,尤其是他想一把抱过来,再举到头顶的样子——
“还是冷静点吧——”
趁普罗双手大张,一指点在他的小腹。看他激灵了几下,向后倒退的脚步,我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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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我能杀死这头巨熊,其实也是运气居多。”
在篝火狂欢之后,镇民纷纷拥在篝火旁边,镇子里所有的人都在,他们或是叹服、敬佩,或是惊奇不已,半信半疑的面孔在火光中明暗不定,一如他们此刻的心情。
我并没有大包大揽,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事实上,如果不是肖娜那不经意的一脚,我现在可能还在逃命的过程中。我可是试过了,骨匕首根本捅不穿狗熊的皮,隔着皮毛雷电符文的力量还有几分?
“咳……咳——”低声咳嗽了两声,老人沃戈多摆手让过身旁中年女人伸过来拍抚后背的手,老人太虚弱了,低垂的眼帘已经快睁不开,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感激,对我道:“不管怎样,古斯塔夫都是在您手中结束它罪恶的生命,您为我,为更多亲人丧生在它手中的可怜虫报了仇,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坦然接受了老人的感激,不过下跪磕头就免了吧!连忙扶起老人,让一位半截身体入土的老人下跪磕头,那是要折寿的!
好言相劝半天,老人还是莫不过弯来,非要真心实意的磕个头才肯起身,我的脸也沉了下来。封建社会的风俗实在太恶劣了!
“沃戈多爷爷,您这样会让大人为难……”一个有着明亮大眼睛的女人,似乎很懂得察言观色,看出我面上的不愉,忙搀扶起了老人。
“啊——”老人也不是不明白事理,抬头望了眼,确实如女人所说,讪笑着在女人搀扶下坐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