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们，感谢你们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学生家长会。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或忙于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或忙于生计为孩子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但我想恳请家长们适当地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他们正值青春期，比起物质条件，他们更需要成人给予他们心灵上的理解及精神上的指引。毕竟培养孩子才是家长们需要付出一生的事业。”
班主任李老师一段开场白之后，骚乱的高一一班立刻安静下来，原本很多家长都不看好这位研究生毕业不久的年轻女老师。静默几秒钟后，有三三两两的掌声响起，随后被一阵更热烈的掌声淹没。这掌声是对老师开场白的回敬，是对这位身高不足1.6米、扎着“马尾”、稚气未脱的女老师重新审视，抑或是对自己所受启迪的共鸣。
“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下学期——也就是高二，就要文理分班了。我希望家长们能帮助孩子们完成也许是他们人生面临的第一次重要选择。接下来的高二、高三理科课程难度会越来越大，文科课程会有大量需要理解记忆的内容。一般来讲，理科需要的是理性的严谨的逻辑思维能力，文科要求的是对细节的把握、感悟能力。人的大脑结构不同，有的人注重公式的归纳推理，有的人偏重细节语句的描述。这并没有好坏高下之分，更谈不上智商高低，这跟性别也没有多大关系。需要的是根据孩子们的特长、兴趣、将来想从事的工作，当然还要参考升入高中后的各科成绩综合考虑。在这学期期末考试前需要提交分班意愿，我们在根据学校指标的安排，各科老师的评价后确定分班情况。”李老师洋洋洒洒、脱稿而谈。
教室里又有了些许骚乱。有的家长们在小声讨论文理科的优劣；有的家长在议论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有的家长在记录老师所说的要点。
“接下来，我再说一下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现在每个家长面前都会有一张各科成绩单和排名情况。整体而言，这次考试都不理想。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次试题比较难，我们各科老师在出题前都互相交流过，想把题出难点，给学生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高考不易，要努力学习，不能掉以轻心。”
“但在这里，我想强调，家长们不要太看重这一次的成绩。不论成绩好也罢，坏也罢，都已成为过去时。尤其是针对这次没考好的学生家长，与其纠结成绩，不如多关注孩子的排名。我知道这很残忍，但高考就是在千军万马中挤独木桥。作为老师，我们也心疼这些学生们，但高考对于他们而言，不是唯一的人生选择，但却是一种人生的历练。”李老师清脆的声音贯彻整间教室。
一阵热烈的掌声再次响彻教室上空。
“这次家长会已接近尾声。下面我要请几位家长留下来，其他家长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离开。”
瑞欣的家长被留了下来，一来是因为物理成绩，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性格问题。
“请问您是瑞欣的——？”李老师不太确定。
“父亲。很高兴与您初次见面。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常年不在家。瑞欣这孩子有劳您费心了。”瑞欣父亲面带微笑地一边说着一边郑重地伸出了右手。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李老师与瑞欣父亲边握手边说。
“这次我请您留下并不是说您孩子成绩有多么差，这点先请您放心。”李老师停顿了一下，诚恳地说，“瑞欣的文科成绩不错，尤其是英语，这次考了班级第一，值得表扬。只是她的理科成绩偏弱，尤其是物理成绩，需要偏重强化。老师们的建议是分班时选择文科，发挥她的特长。当然，这只是建议，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们手里。”
“谢谢您的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
“还有一件事，我想作为家长可能更应该引起注意。”李老师警示道。
“什么事？您讲。”瑞欣父亲眉头凝结，急促地询问。
“我们在阅卷时发现考试时坐在瑞欣旁边的同学和瑞欣的英语试卷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两个人平常成绩相差很大，这现象不正常。根据平常表现和成绩，我们推断是那位同学抄袭瑞欣，但是我们考场的布置是比较严格的，正常情况下，是不能抄袭的。”李老师徐徐解释道。
“那您的意思是——？”瑞欣父亲因为疑惑没有说完。
“我们怀疑是瑞欣为那位同学顺利抄袭提供了便利。”
“这不可能。瑞欣这个孩子，一向严格要求自己。她妈对她的家教也很严。”瑞欣父亲的语气毋庸置疑。
“我们也只是进行合理的推测，您先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李老师安慰道。
“我刚是有些急躁了，您继续讲。”瑞欣父亲意识到自己过于鲁莽了，伸手示意老师讲完。
“前几天，瑞欣在做值日班长时，因为没有尽到班长职责，自习环境非常差，有同学因为不满，撕毁了贴在墙上的班级荣誉证书。这事您知道吗？”
“哦，不，我不知道。我今天下午才到家，然后就过来开家长会了。”瑞欣父亲感到有些尴尬，抿了下嘴唇抱歉地说。
“那么您想说明什么问题呢？我还是没太明白。”瑞欣父亲轻轻摇了下头，追问道。
“我们觉得瑞欣的性格中容易妥协，说得通俗一点，有点怯懦。希望你们家长能重视这点。”
在瑞欣父亲回家的路上脑海中一直闪现“怯懦”这个词。这个词怎么会用来形容他的孩子呢？他喜欢在大海中劈波斩浪，瑞欣的母亲曾经用“孤胆英雄”来形容他。他自认为是个勇敢的人。瑞欣的母亲这些年独自料理家庭、照顾孩子，在工作中还升任为主任医师，是一个自强独立的人，也和“怯懦”沾不上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