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河水,毫无声息的在沙滩上涌动着,一次又一次,沙滩就象是永远也喂不饱似的,每一次都把泛上来的浪花,吞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那片白白的泡沫。
泡沫在朝阳下立刻就消失了,于是浪花再卷起来,沙滩再吞下去,泡沫再消失……一遍又一遍,永远是那么规律而单调的循环着。
几声鸟的啁啾,那种长长的嘴,翠绿色羽毛的小水鸟,每捉到一条小鱼,吞吃后,才会发出叫声来。
天上的云慢慢的在行走,不过是一种寻常,再平凡也不过的现象罢了,然而谁又会留意的去体会到这其中却包涵着一种极不寻常,极为高深学问的永恒在里面?
河水里不时跃起一条体长逾米的大鱼,映着朝阳在窜着波儿,鱼跃的姿态不尽相同,而在朝阳方向,万籁俱寂的静态里,鱼的欢跃颇是令人费解。
谁又会去思索这些问题?
他——桑青。
这里是滹河上游的某个地方,已经进入到凶兽山脉了,他在这里已经整整盘桓三个星期了,沙滩上留下的重重叠叠的脚印,早已经被沙子填满,他练累了就在距离河岸不远的地方休息……上面是一方芦席,下面是一块草垫,就像是一个参悟修行的和尚。
在离开青桑部落之后,桑青一边修炼‘大步流星’,一边洞着河岸苦行,七日之后他才在这里停下……并不是他累了,也不是在躲避什么,而是他觉得这里比较适合练习巫技罢了。
滹河上行的地势偏高,下行地势又偏低,上行多礁岩,下行又多弯曲,而眼前这块地方,颇有折衷之势。
这里河道宽阔,宽得有些出乎意外,两岸高山,似乎有意回避着河水,顺着水流的势子,迂回出一个直径约近十丈的圆形水潭子。再下去却又受山势的影响,河道又变得很狭很窄,这块地方显现出天质独厚!
澄黄的河水,只是在打着圈子,桑青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觉得特别静,适宜于自己修炼。
呼~呼~
得达二百余斤的骨棒在他手中如同灯草一般,棒势或劈砸、或横扫,虽然招式极为简单,但所引发的力量却是异常恐怖的。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他在力量方面的控制极弱,所以将沙子扬得到处都是,等一趟棒法耍下来,整个人都成了‘沙人’。
这套棒法原本就是一套刀法,桑青又加入梦境中所习练的技巧和运力决窍……如果是刚刚接触巫技的人,恐怕用几个月的时间能够掌握就不错了。可桑青的经历很奇怪,那个古怪的梦境就如同他真正体验过的生活一样,所有的知识和经验都牢记在脑海中,那些稀奇的糕点制作方法和古方,还有制药的配方都是在梦境世界学会的,而且是真实的。
这套开山刀……哦,应该叫开山棒,桑青已经练习一个星期了,由生疏到熟练,现在他一棒挥出,会发出低沉的鸣鸣声,像是有凶兽在吼叫,地面的沙砾如同波浪般的涌动,却不会扬起……这说明他在劲力的控制上,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收起骨棒,桑青掏出一块麻布手巾擦拭着汗水,向着岸边踱过去。
水面上交织着一片金光,晨风吹皱了河水,泛射出万点鳞光。他不禁怀念起了梦境世界的那个家……虽然练习古武技也是一样的枯燥,但那个家族的亲人们是真正的相互关爱,更有人情味,也更温馨。
而现在……桑青已经忘记了母亲是否对自己有过关心,他只记得桑姒冷若冰霜的模样。每当他想到母亲的时候,总会兴起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很多的事情他都忘不了,现在忘不了,恐怕永远也忘不了。
懊丧、遗憾、自卑、恨辱这么多错综的情绪,每当桑青一想到母亲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
哗啦~
河面上水花翻溅,一条三米多长的黑色大鱼蹿出水面,凌空向桑青扑来,蛇一样的嘴巴猛地张开,竟似要吞掉他……桑青右掌立在胸前,食指迅速地划了个圆圈,随后一指点了出去。
一股无形的力量蓦地将蛇头巨鱼的身体托了一下,就在它微微有些惊愕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劲气破空而来,‘噗’的一声在它的脑袋上射出一个孔洞,在鲜血飞溅中,那条大鱼的身体蓦然下坠。
“起。”
桑青轻喝一声,骨棒蓦地搭在鱼身上,一沉一圈,那条鱼仿佛活物一般倏地飞上岸,砰然落在了沙滩上。
蛇鱼,是滹河中常见的一种凶鱼,因其头部和体形与蛇类酷似而得名。这种鱼很难捕捉,而且它一向在河底行动,只有捕食的时候才会突然出现,而且这种鱼即便上岸,也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存活时间很长,所以当地人又称其为‘水蛇’。
凶兽与普通野兽不同,它们性情更加凶猛,攻击与防御都高出普通猛兽,而且还具备了一定的灵性,很难猎杀。桑青刚才那一指叫做玄武指,是北斗种剑诀中的一种武技。
北斗种剑诀的全部传承都以一种极为神秘的方式储存在桑青的脑海当中,只有当他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才会释放出相应的修炼讯息。在桑青凝罡聚斗成功之后,不仅知晓了下一步的修炼方法,同时也有几种武技的修炼方式,玄武指便是其中一种。
玄武,是他梦境世界中传说的神兽,主体像一头大龟,身上还盘绕着两条大蛇……前者象征着防御,后者代表了进攻。在桑青的感觉中,这种武技要比他所见过的巫技细腻多了,但威力却也是各有千秋,他从巫那里得来的巫技,更适合这具身体本来的状况,有梦境世界的话说,他现在就是内外双修。
蛇鱼的皮很难破除,但难不住桑青,他从口部开始,将鱼皮剥下,晾晒在树枝上,然后剖开鱼头,从里面取出一颗珍珠大小的晶体……这是凶兽体内能量结成的兽晶,对于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辅助修炼物品,一颗这样的兽晶至少要卖三个巫晶币。
蛇鱼还有三样宝贝,一是鱼牙,二是鱼骨,三是鱼睛。鱼牙带有天然的麻醉剂,用作箭矢,可令目标昏迷。而鱼骨即可以制成软鞭,也可以将其中的精粹熬炼出来,制成壮骨的药物,鱼睛也有同样的效果。
至于鱼肉……看着桑青坐在锅边一脸陶醉的表情就知道了,汤锅里的白色肉块正随着汤汁翻腾,旁边还有一些野生的菌类植物,正散发出浓郁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