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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明心禅

云中不觉星辰远,雨后方知此山孤。

两仪峰是一座孤峰,独自矗立在正一宫中央,暗合抱元守一之意。在两仪峰山腰中,有一处宽大的山谷,被正一司修筑成一个方圆百丈的演武场。演武场呈一个巨大的圆,由巨大的青石铺成,边缘刻着法阵,四周的山壁被凿开,建成一阶阶观景台。

此刻观景台上已经坐满了各宗各派的修士,王正一、李大河、阴陨月等十三司司首坐在东面最前方,身后散修盟及一些大派之人。有资格上两仪峰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修士都在四院之内,从镜光阵中观看峰内的景象。

三十人中,只有十人能得到一份奖励,而前十人中,只有前三名的奖励不同,其余七人都是一颗归元丹,所以终试的规则也很简单,随机抽签,胜者进,败者退。至于谁的对手强,谁的对手弱,全凭气运,对于修士来说,气运有时候比实力更加重要。

经过一番角逐,鱼幼薇、法海、梅若虚、林凤年、唐西溪、杨昊天、江流、赵紫衣、曲无意和夏无染十人胜出,争夺最后前三名。这十人大部分都在陆展几人的意料之中,青云司三人,李长风败给了赵紫衣,陆展也败于法海之手,无缘风雷引。反倒是夏无染平日隐藏地最深,此番相星术大放异彩,进入前十之列。

最终的比试,十人会用抽签的方式分为五组,获胜的五人进入下一轮。之后五人又分为两组,同样是获胜的两人进入下一轮,两位落败者会再比试一场,胜者和轮空之人争夺前三名的最后一个名额。

此刻,演武场中,正是夏无染对阵法海,两人早已飞身入场,相对而立,各自准备着。

虽然法海在十人中年纪最小,只有十九岁,但其佛法修为却是高深无比,已然有筑基三品境界。据闻他乃是雷音寺一位高僧的转世灵身,八岁开了灵智之后,便得悟三生,修为境界一往无前,同辈之人中,难逢敌手。

菩提司弟子,未修法,先修禅。禅心定,方得妙法。对于他们来说,决定自身实力的不是境界的高深,而是禅心的纯净坚定。禅心越剔透,禅功越深厚,与佛国的距离越近,能够获得的力量就越强大。

与方内其他修士不同,菩提司并不修元神,而修佛陀法相。他们不从天地间汲取灵气,而是通过观想佛陀法相来沟通佛国,借得佛力。体内的法相就像一道门户,连通这身体和未知的佛国。禅功越精深,法相就越凝实,门户也就越宽大,等到最后,法相与身合一,就能够立地成佛,前往极乐佛国。

没人知道佛国是否存在,存在的话又在何方,就像没人知道登仙之后会去往何地一样。这个世界太浩瀚,人类所在的方内实在太小,有着那么多的未知吸引人去追寻,去探索。但是四周的妖魔挡住了人类的去路,而且还想断了人族的活路,方内修士齐力,也不过勉力生存下来而已。

出路何在?境界高深的大修士说,只要到了登仙,就能杀入方外,为人族寻出一条出路。于是终生都为了那个目标艰难修行,苦苦挣扎。

法海也在挣扎,而且已经挣扎了三世,他所修行的禅功叫做明心禅,明心净性,得悟如来。这门禅功能够明晰自身所有的优势和缺陷,知道如何在进攻时将自身的力量发挥至最强,也知道如何在防守时将所受的伤害降至最小,时刻保持着最佳的状态。以己度人,他自然也能通过观察知道对手什么时候强大,什么时候虚弱,会攻向哪里,又会守着何处。

法海还修有另一门禅功,唤作三生禅,这门禅功并不能带给他力量,也不会带给他修行感悟,而仅仅只是能够让他重活三次而已。当然不是直接的重生,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活。当他寿元将尽的时候,就会转世到一个灵童身上,这灵童既是他自己,也不是他自己。灵童保存着他的修行感悟和执念,却有自己独立的人格,而且并不记得前生之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夺舍。

现在已经是法海的第三世,也是最后一次重活。三生禅修行极为艰难,可谓九死一生,雷音寺千余年的历史中,也不过两人修行成功。法海就是其中之一,他已经觉醒了三世的修行感悟和经历,这一次是他成佛的最后机会,同时也是他最强的一世。有这样的人做对手,已经不能称之可怕,简直就是恐怖。

夏无染自然知道法海的厉害,他之前已经将其余九人的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所以现在有些发虚,他不确定自己的相星术能不能敌过面前这个怪物。按理说法海并不能参加论武会,因为他实际上有着数百年的修行经历,但是按他现在身体的年岁来算,又符合一直以来的规矩。他想要参加,正一司没必要得罪一个有着三世禅功的和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正一司倒是省了麻烦,这次参加论武会的青年弟子们可就难受至极,现在的夏无染就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如果是另外八人抽中法海,估计也和他差不多。不过恶心归恶心,夏无染依旧斗志昂扬,遇到这样的对手,只要有一丝对自己的不自信,就会被抓住破绽,也就必败无疑了。

中间的正一司执事示意二人可以开始,然后便飞身上了观景台,将演武场交给法海和夏无染。

法海模样普通,确切的说是不难看罢了。他的眉毛很浓,几乎要连在一起;他的眼睛很明亮,露出看透一切的智慧;他的脸很方,头很光,耳朵很大,耳垂厚重,嘴唇很厚,一看就是一副佛陀像。与之相比,夏无染则俊秀多了,但是场中不看模样,只看实力。

“阿弥陀佛!”法海宣一声佛号,面带微笑,对夏无染说道:“夏师兄,还请你先出手。”

看法海一脸的气定神闲,似乎智珠在握,夏无染知道这是在故意轻视自己,如果自己因此动怒或者心境波动的话,只怕会败的很快。

“好!那师弟你小心!”法海客气,夏无染可不会跟他谦让。相星术本来就需要抢占先机,而后步步紧逼,环环相扣,法海既然给他机会,哪有放过的道理。

见夏无染掌中星盘浮现,法海暗自戒备,他也知道夏无染心境坚定,没想靠一句话就激怒他,这样冷静的对手才配和他打上一场。夏无染需要先手,同样的,他也需要后手,观察夏无染出手之后,才能准确应对,并且击败他。

星盘之上星光明灭,夏无染心中相星经运转,手中法决牵引,已然开始发动攻击。

丝丝星力在空中汇聚,形成一个一丈见方的火球,向法海坠落而去。相星术沟通天野之上的星辰之力,用法决对敌,夏无染话音刚落,一记星火术在瞬间完成。

然而火球并未落地,只见法海一声轻喝,伸指点出,一道佛光从指尖射出,将火球击碎,散成点点火星飘落,却是雷音寺的一指禅。

观景台上一阵轻呼,似乎震撼于夏无染出手之快,又像是感叹法海禅功之深。

一击不中,另一击已然出手。随着夏无染法决落下,星光斩成,法海周围出现四道白光,从四方向其斩去。

星光熹微,但是速度奇快,威势惊人,身旁的空气被割裂,点燃,最后变成四道火线,交会在法海身上。

此时法海刚出手击碎空中的火球,星光斩已然及身,来不及躲避,只得生受这一击。火线交汇,发出爆鸣,阵阵青烟散出,遮蔽住众人的视线。

“分出胜负了吗?没想到这一场这么快!”有人猜测。

“你是不是傻?法海修的可是三生禅,哪这么容易败!”旁边有人说道。

“喂喂,别吵了!快看,法海好像没事!”有人惊呼。

众人闻声,向场中看去。烟尘四散,青石因为有法阵保护,并未碎裂,可是也留下些许斑驳。法海静静站在原地,面色如前,带着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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