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佟姨与刘丹雨的离去，看见佟姨在临走之前投来的威胁眼神，魏长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佟姨人很好的，虽然之前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不过你的反应是在太过激了一点。”游凡齿解下门后“正在营业”的牌子，换成了“稍等片刻”。佟姨不在，他自然而然地坐上了收银台后的座椅，看着站在一旁的魏长兴，不知该说什话。
“老游，你终于变成原来那样了嘛。”反倒是魏长兴呵呵笑着，挠着自己的头。游凡齿一怔：“我没懂。”
“你这个人还是随和一点比较好，刚刚笑的太假了，真的。”
“这些女孩却喜欢面对这种虚假的笑容，我似乎在不经意间满足了她们什么。”游凡齿一顿，接着说道，“而且这种笑容对于小桐也是没有用的，不是么？”
魏长兴趴在收银台上：“干嘛？就因为几天没联系你们就要装作不认识我了啊？你想向我抱怨，我还想呢！过激，我要是不敏锐一点，那你俩就真别想再见到我了。”
游凡齿一惊：“怎么这么说？”魏长兴白了他一眼，当下将在一般的所有经历都和游凡齿说了一遍。
“……总之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刁金和刘伯喜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主导，刁金……实话说吧，他太弱了，而刘伯喜看起来却像个好人……”魏长兴自己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抬起头发现游凡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而且似乎已然呆滞了许久。
“咳咳，你确定什么都不肯和我说么？”魏长兴等了一刻钟有余，没大点声将其从思绪中惊醒，怕是要一直想下去。
“你你你没骗我吧？！”游凡齿咽了口唾沫，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魏长兴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相比之下，他只有上课、上班、睡觉的日常实在是太平淡了。
“骗你有好处么？等你们也到了一班之后什么都懂的。”魏长兴摊手说到。
“等等？什么叫‘也到了一班’？”“哪那么多废话还说不说诶！”
没法子，在魏长兴下了“最后通牒”之后，游凡齿只能暂时投降——在意归在意，只是这件事远比魏长兴口中说出的情况重要。
有些难受地抿着嘴，游凡齿抬手扶额，有些阴郁地说到：“好吧好吧……我……说起来总得和你说的，不然……我还是不敢面对知道真相的小桐。”
“……”
“我把前几天得到的工钱给小桐垫了学费，然后和她说……和她说是你给我的钱。”
“……”“……”“……”“你倒是说句话啊！”原本觉得一吐为快的游凡齿看见魏长兴沉默，再度变得急躁起来。
“就这些？”魏长兴眉头一挑，差点没把游凡齿气得昏厥：“那你还要什么更劲爆的消息啊？”
“我是说如果就这些的话，那还是很好协调的嘛。”魏长兴挠了挠头，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哥哥而看不惯喜欢妹妹的男人的样子。
很奇怪，魏长兴打心底认可这个家伙：同学、战友，还半沾边的“青梅竹马”，没有一项不是魏长兴所看重的。
不过这个家伙完全忽略了个人情感部分，当然他对于自身这些问题也是从来忽略的来着……
“我……你可能不懂，我真的会有一种‘是我在养着她，她就应该和我在一起’这般理所当然的想法吧，就像占有欲一样，令人上瘾，甚至我还看到了心魔的身影。”游凡齿有过一次差点被心魔侵袭的经历，所以他感受得到那冥冥之中的“它”对他做出这番行为的推动。
他在害怕的不仅是魏桐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做，还在恐惧自己会不会沉迷其中，享受着那毫无意义的虚荣与扭曲的占有欲。当自己的价值观也一同扭曲之后，深陷其中的可能就不只是他了。
“那就坦白啊，反正阿妹现在对你不还是爱理不理，我肯定是不喜欢有人骗我嘛……比瞒着我还难受呢。”魏长兴挠了挠头，一如既往地给出了他最做出的选择。而游凡齿面露挣扎，对于魏长兴的提议，并不太赞同。
最深层的恐惧与欲望一同告诉他，这么做的结果可能坏到超出预期。
他果然还是想要瞒下去的吧？希望魏长兴也在语言上协助，不让魏桐怀疑自己为了潜移默化而灌注的情感。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的成就感不都是来自“这是我赚的钱”一点么？
当恐惧和欲望站在统一面上时，游凡齿的选择便已经注定了。
他摁住魏长兴的肩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长兴，帮我瞒着小桐吧……算是我求你了。”
魏长兴也在看着眼神决绝的游凡齿。
这种陌生感是怎么回事……而且，居然还有一点……敬佩的心情混杂其中？
“你可要想好咯，长痛不如短痛，我在源头上不会推翻你的说辞，至于阿妹那边我肯定是管不了的……”
“长兴，有一点你说错了。”游凡齿冷然打断了魏长兴的话：“你根本没有搞清楚长痛与短痛的意义，在我选择小桐之后，我就已经抛弃了短痛这个选项了啊。”
“……”魏长兴忍住了。
说得没错啊，他……好像的确不懂。
算啦，每次谈及妹妹，这个家伙总会变得奇怪。魏长兴忍住了挠头，却没有忍住耸肩，以及起身离开。
“帮我把门上的牌子掉个个儿，麻烦了。”游凡齿静静站在收银台后，对于魏长兴的离去无动于衷。
魏长兴照做。而拉开门的瞬间，魏长兴忽然转头，用手指点向游凡齿——
“你……”
“嗯？”
“唉，和那个阿姨说一下，灵珠都刻好了，她回来之后自己整理就好，以及……
“好自为之。”言毕，店门在原地轻轻摆动着，连同魏长兴被拉长的影子都失去了踪影。游凡齿依旧伫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忽然之间，他如同发泄一般一拳砸向收银台，只是拳头还未落下，便被他生生止住。收回手和自己狂躁的情绪，将虚伪当做面具挂在脸上。
顾客们马上就会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