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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宵小

看着老马贩竟然将自己的生意给抢了,年轻马贩默不作声地对一旁坐着的马贩们打了个眼色,便有几个人远远地缀了上去。年轻马贩骂骂咧咧说道:“看这冤大头生得细皮嫩肉,穿戴的衣物也不似普通布料,必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既然落到了我头上,怎么有放着这么大块肉不吃的道理,到时候那匹病马也一并便宜我们,正好宰了下酒吃。”

对于年轻马贩们在背后的小动作,穆年知晓得一清二楚,只是对此不予理会。仅凭他如今四境宗师的修为,就不是这些连修行的门槛都没能跨过的人能够撼动的,对于他们的小聪明,少年是不屑一顾的。至于老马贩那边,少年拿捏不准,依他的望气功夫,竟然没能看出眼前这佝偻着背脊,走路慢慢吞吞的老者到底是何等境界,看似凡人却又有着不同于凡人的气场,令人难以捉摸。

老马贩引着少年一路来到一处旧庐,旧庐破败不堪但却十分整洁,一桌一椅,一花一木皆收拾布置得十分齐整,一边还有一个小菜圃,里面几株幼芽顽强生存,看得出菜圃的主人必然十分悉心地料理。老马贩转头歉意一笑,说道:“公子见笑了,小老儿这屋子实在残破,公子就在外面候着吧,别进来弄脏了这身衣裳。我去取饵食配方。”少年摆了摆手道:“不碍事,正好我走得累了,就进去坐会儿吧。”说罢也不等老马贩说什么,自顾自便牵着踏云走了进去,用宽大的衣袖拭了拭石椅,见石椅还算干净,便坐下了。老马贩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兀自进屋去了。不大会儿便拿来了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字,不大的纸张上约莫写了近千字,每一笔每一划都细如发丝,行笔极为流畅圆滑,一眼看去便觉赏心悦目,便是仔细查看也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少年伸手接过黄纸,细细品读上面的字,寥寥千字,少年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良久少年才放下手中黄纸,叹道:“好字,行笔圆滑而又不失棱角,气势内敛,虽是蝇头小楷却写出了狂草的磅礴气势,却又不显得突兀。这字是你写的?”老马贩笑道:“公子果然博学多才,只是这字并非我所写,而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一两百年历史了,小老儿愚钝,实在写不出这样好的字来。”少年反复品读思索片刻,直到确定将纸上内容一应记下后才起身离去。老马贩见少年并未带走那张黄纸,连忙抓着黄纸跟了出来,口中连连说道:“公子,你忘了拿这个。”穆年翻身上马,摆了摆手道:“我已经记下了,那张黄纸你留着吧。”说罢,纵马离去。老马贩看着少年的背影叹道:“公子真是个好人啊。”说罢目光隐晦地看向四周,喃喃道:“只希望你们不要自误,若是触了公子霉头,只怕你们都要栽跟头。”老马贩目光所至,接连有人倒地抽搐,不多时便撒手人寰,死相极其凄惨,皆是历经痛苦方才死去。

穆年有意放缓踏云奔行的速度,踏云不愧为名驹之后,纵然染病在身,速度依旧风驰电掣,那几位远远缀在少年身后的年轻马贩几乎跟不上踏云的速度,只能拼命追赶。察觉到身后追兵的窘境,少年再次有意放慢速度,踏云不满地喷了一口响鼻,少年笑道:“不要急躁,既然他们把我当做了冤大头,我怎么也要给他们备一份大礼不是,不然怎么成敬意呢。”踏云喷了一口响鼻算作回应,速度果真慢了下来,看起来就像体力不支一般。少年笑着说道:“聪明,没想到你比我还精呢。”踏云摇了摇头,又喷了一口响鼻。

身后的追兵紧赶慢赶,终于跟上了少年的脚步,看着眼前少年越来越慢的速度,为首的马贩大声道:“那家伙没劲儿了,兄弟们加把劲,干成了这票,包你们下辈子都衣食无忧!”身后的马贩们本已经追得不耐烦了,听了这话顿时鼓起了劲儿,嗷嗷叫着便加速跟了上去。穆年与踏云又跑了一段之后便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待在原地等着马贩们。为首的马贩见着那青衫少年停了下来,心里咯噔一下,一丝不妙慢慢上了他的心,但是荣华的诱惑使他放下了心中疑虑,纵马来到少年面前一丈,看着眼前的青衫少年,说道:“小子,栽在我们手上算你倒霉,乖乖交出身上所有的银两,然后跟我们走一遭,我们哥几个保管不会伤你分毫,如果你敢耍小聪明,哼哼。”少年恍若不知这话中的威胁之意,而是笑问道:“不然会怎样?”马贩吐了一口浓痰,大大咧咧道:“那就莫怪你爷爷我手里的刀不长眼睛了,万一不小心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好皮囊可就不好了。”身后马贩叫道:“就是就是,赶紧交出身上的银两,省的受皮肉之苦!”

少年耸了耸肩,说道:“只怕我没空跟你们回去喝茶叙旧了,在下还有急事,就不叨唠了。”为首的马贩愕然,见过楞的,真没见过这么楞的,他到底听没听懂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只见得眼前的少年缓缓解下负在背后的剑匣,抽出一柄少说也有三寸宽的重剑出来,少年也不下马,就这么举着重剑轻轻一划。登时,马贩们耳中只剩下了铮铮剑鸣,恍惚间只见有一条巨大的瀑布若垂天之帘横亘眼前,待到瀑布消失时,哪里还有青衫少年的身影?唯有一条足足有数十丈长的巨大剑痕横在马贩们眼前,距离为首马贩仅有不到三寸。几人如何不知这是碰上了铁板?当即连滚带爬翻身上马,连连催促胯下马儿跑快些,再快些,恨不得自己能够像剑仙一般踏剑而飞一日千里,仓皇间逃离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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