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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沉陌

一脚落下,李弈甚至可以隐隐感应到脚下传来的虫怪蠕动,好在有惊无险,或许是因为深入骨髓的领地观念,或许是因为巨树的约束,虫怪们并没有因为李弈的人类气息就躁动而出,而是静静蛰伏在坑洞里。

“呼——”

李弈松了一口气,尽管事先已经总结出诀窍,但是真正迈出脚步时他还是忍不住万分紧张,不是因为虫怪,而是因为近在眼前的水家庄,要是万一失败,这密密麻麻的坑洞和虫怪就是一道阻拦在他和水家庄之间的天堑。

或许是得益六倍于常人的体魄,李弈迈入坑洞紫雾区域后并没有感受到纯美所说的困顿疲乏,反而在下丹田金色星芒的转换下更加精神奕奕。

一步,两步,三步……

虽然已经确定自己的推测无误,李弈依然时刻紧绷着神经,右手反握着背后的一把锤柄以应付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弈终于走到水家庄的古朴门楼前。

悠久、古朴、恢弘、神秘、大气,门楼上雕刻着奇形怪状的花草鸟虫,还有许多类似甲骨文又似是而非的象形文字,尽管李弈都看不懂,但是并不妨碍李弈体会它们的神秘美感,无论几次站在这座门楼前,李弈都会由心地发出赞叹。

李弈并不知道以门楼称呼它对不对,但是他以前向水白润问起它的名字和历史时,水白润当时只是笑着回答他:按照祖记,它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你就当它是门楼吧。

走进门楼,李弈握紧的双拳上青筋直跳,水家庄内的不少房屋因为拔起而起的巨树和遍地的虫怪坑洞而化作断壁残垣,水家庄很大,占地面积达到惊人二十七万多平方米,但是现在却有三分之二的建筑彻底化作废墟。

地广人稀,就是水家庄的写照,五百多人却拥有二十七万多平方米的领地,因而水家庄里有许许多多的房屋是空着的,李弈按照记忆将目光锁定在那些有人居住的房屋,来回扫视。

路面很干净,尽管布满虫怪坑洞,但是却没有丝毫血腥气和血渍,崩塌的房屋里也是如此,李弈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一丝:“看来,大家应该是提前撤离了。”

不过李弈并没有因此就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走向一处别致大气的木楼群庭院,那是水家庄内最高大华美的建筑,是水白润的居所,也是眼下神奇地保持完整的建筑之一。

庭院的木门大开着,似乎知道李弈会归来一般。

李弈很了解水白润,就像水白润了解他一样,他知道就算水白润带着妹妹和水氏族人离去,也一定会留下线索给他,因为水白润知道他肯定会回到水家庄寻找她们。

平坦整洁的鹅软石小道,清脆娇艳的草坪和花丛,紫雾笼罩下朦胧如画的木石楼阁,没有虫怪坑洞,也没有藤条肆虐,似乎它们都在有意避开这座庭院一般,神异惊人的现象为水家庄和水白润披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

庭院里一共有五座木石楼阁,李弈没有理会其他四座楼阁,直奔中央的楼阁而去,那是他们兄妹近两年来唯一进过的楼阁,而水白润留下的线索也只会在那座楼阁里。

与古朴华美的外在不同,虽然楼阁里的和构架和家具都是名贵木质,但是诸如笔记本电脑、小平板、清扫机器人、健身器材、尖端智能家居控制系统等等现代化科技产物也应有尽有。

“噔噔噔——”

楼阁一共九层,李弈脚下不停,直接来到楼阁三层,两手拨开不断迎面拂来的纱帘,直直走到一张古风古色的矮几前,盘膝坐在那张他以往常坐的蒲团上,一个老式的信封静静搁在他眼前的矮几上:阿弈亲启。

“阿弈,不曾想到先祖预言的末世灾厄应在今日,其中种种,兹事体大,我水氏欲北上京华与其他四族再次聚首。阿妍与我一道,定然平安无碍!知晓你非常人,等闲险阻定当无法阻你。沉陌相赠,待君京华。”

静静将信纸装入信封放回矮几上,李弈心中的巨石终于完全落下,妹妹与神秘的水白润在一起就一定不会有危险,这是他心中的直觉。

信中尽管只有只言片语,但是不难从之中看出一丝端倪,那就是水氏很强大,强大到只有四个氏族能与之媲美,还有就是水氏先祖既然早已预料到这灾厄纪,那就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应对方法。

沉陌?

放下信封后,李弈这才注意到矮几边上放置着一个两米多长的华美石盒,漆黑的盒身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从中散发出一股隐隐的热力。

左手在石盒上轻抚而过,微微的的凉意由指尖直透心扉,李弈缓缓打开石盒。

仿佛打开了一扇冷藏库的门扉,一阵冰凉的气息铺面而来,一把长过两米、弧度弯曲的窄鞘长刀映入眼帘:圆环为首,古朴简易的火红色刀柄有一臂之长,刀柄上的麒麟雕纹栩栩如生,微微弯弧的湛蓝窄鞘近乎两米,刀鞘上一条巨龙脚踩祥云冲天而上,火红色的刀柄和湛蓝色的刀鞘宛如冰火,形成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

李弈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燃烧起熊熊火焰,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件外物夺去心神和激起占有欲,眼前巧夺天工的神异长刀唤醒了他蛰伏在基因深处的好战和狂热,自古以来男人生来就是天生的战士,他李弈也不例外。

“呼——”

深深吐纳着空气,李弈按捺下燥动的身体和头脑,将目光由长刀移向石盒。

冷静沉着与好战狂热并不冲突,显然李弈会是一个优秀的战士。

神异长刀就像一枚宝石嵌入石盒一般,二者浑然天成,不分彼此,仿佛天生就是一体,被打开的石盒一面上雕刻着几列苍劲有力的文字:

“老夫长弓无名,生于贞观年间,毕生献于铸造,老而归隐山林。时,命数将尽,偶获天外神石,去皮而得冰火奇铁。盖起炉,以皮为盒,以冰作鞘,以火铸刀,汲日精月华,循阴阳相济之理,历时九九八十一日,而得沉陌,此生无憾,同葬草庐之下。神兵沉陌,似陌非陌,柄长二尺,刃长六尺,重六十斤,可吹毛断发,可斩刚断铜,可摧墙斩马,望有缘人用之于忠孝,用之于仁义。”

“贞观年间?字体是唐楷无疑,不过唐朝什么时候有过名叫长弓无名的绝世名匠,难道长弓无名只是化名?历史上也没有记载过这把神兵沉陌,或许是因为这把刀不曾出世?”李弈轻抚过刀柄和刀鞘,暖意和凉意先后划过心头。

“沉陌,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李弈忽地站起,俯身握住长刀沉陌的刀鞘。

看似窄长的刀身却拥有不俗的重量,李弈略一吃惊后缓缓拔出长刀。

“潺潺——”

不同于普通刀剑的出鞘声,沉陌长刀出窍的声音竟然好似山泉溪流一般,低调而优雅。

一抹殷红如血在李弈眼中缓缓拉长,沉陌的全貌终于完全展现在空气中,微弧偏直的刀身殷红晶莹,宽约两指,剔透如钻的两刃透出慑人的寒芒,刀身上铁骨铮铮的红竹林雕纹应当是类似血槽的存在。

将湛蓝长鞘轻轻搁置在地板上,李弈痴迷地抚摸着刀身:“唐时的尺和斤都有略少于现在,换算后应该是柄长约六十一厘米,刀长曰一米八四,总长约为两米四五。而刀与鞘重八十斤,其中刀鞘重约二十斤,刀重约为六十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指抚过刀身时,李弈感应到这把长刀似乎在微微颤动。

“打造于唐朝,刀身两刃,没有刀背,刀长惊人,形似野太刀,应该是唐朝时名震中外的唐刀四式之一的陌刀无疑!至于似陌非陌,应该是指沉陌是基于陌刀造诣上更进一步。唐刀四式名震华夏内外,对世界史上的兵器影响无比深远,例如大和岛在战国时代仿造华夏各式陌刀而出的长太刀、倭刀、片镰枪、十文字枪等各式长兵器。可惜唐刀四式铸造工艺终究没落在华夏族人手里,而且出土现世的也寥寥无几。”

看着古风极致美感与惊人破坏杀伤完美揉合的沉陌,李弈心中感慨良多。

“两米四五的惊人长度不便携带暂且不说,单是这神兵利器无疑的夺目造型就不知道要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而一向聪慧过人的水润姐竟然赠送这样的一件神兵给我,看来她对这灾厄纪和希望之种了解的颇深。水氏,还有其他四个氏族,真是神秘啊。”李弈恋恋不舍地将长刀插回刀鞘,重新放入漆黑石盒中。

李弈心中的水白润断不可能在不知晓希望之种粒子化储存能力的情况下赠予他这把沉陌,所有这一切都说明了水氏先祖对这灾厄纪和希望之种早有了解。

粒子化储存能力,是李弈对希望之种储存能力的命名。

右掌按在漆黑石盒上,念头一动,下丹田中的金色星芒输送出阵阵金色气流将石盒覆盖其中,直觉告诉李弈这个石盒非常重要,所以李弈准备将石盒也一起粒子化储存起来。

不同于粒子化刺甲的区区一两分钟,粒子化沉陌所花的时间有点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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