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流铭走进了酒楼，平生里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直到被店小二提醒要打烊了，这才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他回府时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零星几盏晕黄的灯挂在道路两旁随风摆动，他不知该往哪儿去，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
“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听到熟悉的声音，流铭朦胧抬起醉眼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流府，而眼前满眼焦急等待自己的人，正是青嬷嬷。
“嬷嬷，怎么是你？”流铭手指着青嬷嬷转了一圈儿笑道：“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青嬷嬷将流铭扶进门担心道：“大少爷，你说什么胡话呢？这儿是你的家，你不回来，你能去哪里啊？”
“这儿不是我的家，不是。”流萤推开青嬷嬷的手，将跨进门内的脚又跨出来。
青嬷嬷赶忙将他拉回来，将他手臂往自己脖子上一架，半拖半拽地将他拉回自己的屋子，谁知刚在床上躺好，流铭便吐了一地。
在青嬷嬷的记忆里，流铭从未喝多过，更从未如此失态过。看着他难受的样子，青嬷嬷叹了口气，将地面打扫干净，拧了毛巾给流铭擦洗。
“大少爷，你说你这好好的，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啊？”
“好？究竟哪里好？！”流铭苦笑，眼角无声无息地流下两滴泪：“萤儿不好，我也不好，我们都不好。”
青嬷嬷心底一痛，伸出手来摸了摸流铭的脸颊，心疼道：“好孩子，你心里有什么事能和嬷嬷说说吗？”
虽说青嬷嬷是流铭的奶嬷嬷，可自从流铭大了之后，她便不敢跟他过分亲近，若不是他今日醉得厉害，她也不敢越矩，与他这般亲近。
流铭自小是喝青嬷嬷的奶水长大的，对她自是比对别人亲近，如今她这么一问，他便借着酒劲，将对谁都不能说的苦楚说了出来。
“嬷嬷，爹说，我不是他的孩子。”
“什么？”青嬷嬷陡然一惊，收回自己的手道：“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你不是老爷的孩子，又会是谁的？”
“他说……”流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跟靖王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是靖王的野种！”
青嬷嬷只觉得是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呆愣当场，眸中渐渐染上痛苦的神色。
流铭摇晃着青嬷嬷道：“嬷嬷，我不是，我不是对不对？！”
青嬷嬷从失神中惊醒，轻轻拍着流铭的背，似是安抚他也似在安抚自己道：“对，你不是，你不是……”
或许是，老太太那句“人有相似，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长得真假难辨，也是有的。”打动了流岑，想来，不论如何，流萤还有三分像他这却是错不了的，身为她的父亲，她病得那般严重，他不过去，场面上始终是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流岑便在第二日午后去看流萤。
“小姐，你别玩了，来，再吃一口。”流岑过来时，清荷正在屋外，拿着个碗给蹲在地上捉蚂蚁玩的流萤喂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