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离去后,我将手中的盒子捧去交给高瞻,当时高瞻正倚窗而坐,独自发呆,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回神过来。
高瞻接过册子从头到尾翻一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有些事他不去明说,我自也不去点破。
高瞻的目光最后落在一页纸上,他手指点点其中两处名字,道:“这两处有可疑。”
我望向他指尖停留的方向,那里白纸黑字写着两个名字:“马钏儿”、“贺佐佽”。
倒还都是熟人。我问道:“师父怎得怀疑这两人?”
“其他人不过是回乡过年或探亲,且身份都是平民百姓或小官吏,只有这两人的身份地位可以足够影响到赵嘉佑或者晏青桑。”
自上回我被晏青桑暗算塞入出嫁绣撵中,偶然听到东丹王子和侍卫的对话后,我便怀疑那贺佐佽的身份,后来果然从吴勉口中得知,他果然就是东丹王子赫连重臣。一个是武林世家之女,一个是皇朝属国的王子,两者都算是身份高贵。因此听师父如此说,我也就没提出异议了。
我点头明白了:“我这便去通知吴正监!”
“慢!”高瞻出言阻止我:“为师要先去见一故人,待回来再议。”
我一听不乐意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故人要见呢。每次都把我留在家里,整日对着墙壁发呆很无聊的。我不管,这次一定要带我去!”
高瞻想了想同意了:“也罢,带你去也好,兴许关键时候还能派得上用场。只是你要好生听话,不可肆意妄为。”
能让我出这深宅大院,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爽快的道:“是。师父只管放心便是!”
没告诉任何人,高瞻带我脚不沾地的轻飘飘离了吴府,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南城的一处地方停下。我抬头看,就见门边竖起的酒幌子上写着“许记面馆”四字,我看高瞻抬步就进,连忙小跑着跟上:“师父,您专程来吃面的?”
高瞻不答,只顾往里走。面馆的跑堂甩着细白的棉巾笑着跑来:“高先生到了!您快里面请,法师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高瞻甩了块碎银子,道:“照旧,一壶酒一碟小菜。”顿了顿,又道:“再上两碟新奇点心。”
跑堂儿笑着吆喝道:“好嘞!”
此时还不到饭点,店里客人不多,只零散的有几人或低头吃面或互相说笑。我跟着高瞻继续往里走,在最里靠墙的位置,临窗之下的桌边,有一小和尚双手合十的站立着。
原来高瞻要见的人是他师徒二人!
我欢快的跟小和尚打招呼:“曦和,几日不见,一切都好么?”
曦和腼腆的笑笑,打着手势回道:“一切安好,谢离殇施主记挂。”
七寸法师坐在他莲花纹的檀香盒子里,面前摆着一碗面正埋头大吃,高瞻自到他面前的位置坐下。
“法师,晚辈已经到了。”
七寸法师点点头,却没有抬头,他手下筷子不停:“事情稍后再议,先吃面要紧!”
高瞻了然的一笑。其时跑堂儿端着酒水点心上来,高瞻将两碟点心往我面前一推,就自斟一杯,就着肉干和花生米大嚼起来。
桌上摆着素食和荤菜,本是僧俗两家,两人却丝毫不理会也不避讳,各自吃各自的。我心里暗自惊奇,但见他二人脸色平淡无奇,曦和也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便知历来如此惯了,索性也不多话,慢吞吞品尝着小点心。
不一会儿几人皆填饱肚子,跑堂儿紧赶着撤走残汤剩菜,曦和端上一壶热茶,七寸法师呷一口,慢悠悠开口了:“明瞻小友是为了承天之劫来的吧?”
高瞻无奈一笑,道:“法师,晚辈知您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多少事都在您预料之中。晚辈斗胆麻烦您,以后再有这些麻烦事,您好歹提前给晚辈示个警,也叫晚辈心里有个准备,岂不好?”
七寸法师嘿嘿一乐:“哈哈,天机不可泄露!明瞻小友不要恼,今日这承天之劫确实在天数之外,我来为你指点迷津如何?”
高瞻岂会真的着恼,再者能得七寸法师相助,那事情便已是解决了一半,他笑道:“如此就谢过法师了。不知法师有何高见?”
七寸法师盘腿坐下,双手置于膝上:“承天之劫应在赫连重臣身上,只要确保他不会危害到赵嘉佑日后的帝位即可。”
我插了句嘴:“如何确保?难道要杀了他?”
七寸法师笑得温和:“善哉善哉。众生平等,岂可为了一人之命而要戕害另一人的性命?”
我自知失言,讪笑一声红着脸不敢说话了。
高瞻开口替我解围:“那依法师之见,我们该如何改变天命的节奏?”
“说不得要请晏青桑出面了。毕竟一切因她而起。”
晏青桑,此事与她何干?再者说她已经失踪数日,要到哪里寻去呢?我暗自思量。
高瞻已知晓晏青桑与七寸法师有渊源,因此倒没觉得奇怪,如今听法师如此讲,他便知晏青桑的下落与七寸法师有关。他笑道:“那便请法师将晏青桑请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