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笔墨
翌日。
景戌悠悠的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游目看房中简朴中又带着些许华贵,才醒悟自己是被人救下了。
胸前的伤口被白布所包裹,其上传来幽幽的药草味道,景戌心道:想不到这世间还大有好人在啊!
能够友善的去救一个陌生人,且不知这陌生人是好是坏,足矣证明景戌所说。
景戌艰难的起身看了看窗前,暖暖的太阳升得正高,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清凉的细风,吹动蓝蓝天空上几块如雪般的白云,勾勒出一副美妙的画卷。
房中很安静,正如天空那般,窗前放任的几盆鲜艳花朵,招引来三两只蝴蝶翩翩飞舞。
这本是让人心情愉悦的画面,落入景戌眼中,却怎么样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弄丢了他的兄弟-景小茂。
安静的重新躺在床上,景戌开着空洞的双眼,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又或是在想些什么?
来此乾苍,不足一日的光景就弄丢了景小茂,景戌这一刻情绪极为复杂。
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景戌闭起了双眼,他在想若是有一天回到村子时,面对景小茂的父母时,自己该怎么说。
这是个问题,当然这不是近在咫尺的问题。
不行,我要去找小茂,一定要找到他。景戌心道。
想到此处,景戌再次睁开双眼,只是这次与先前有些不同,如果说上次是茫然、自责的话,那现在就是重新找回了清明。
艰难的坐起身子,时而会因动作颇大,牵动伤口而眉头一皱。
吱!!
景戌还未坐直身子,只听房门被人开启,自房外走来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衫,眉眼灵动至极,看其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推开房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这时景戌才看清长相,颇为稚嫩的脸蛋,显得那双灵动的眼睛很大。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自然不是虚言,这小姑娘浑身透露着古灵精怪的意味。
注意到景戌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小姑娘上前笑道:“嘻嘻,你醒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爷爷都说我是小懒虫,我看你是个比我还懒的大懒虫。”
说到此处,小姑娘似乎被自己逗乐了一般,捂嘴嬉笑。
反观景戌依旧是一脸茫然,随即转头望房顶而沉默。
见此情景,小姑娘有些气鼓鼓的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再看景戌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小姑娘顿然为之气结,轻哼道:“早知道就不救你这个白眼狼了。”
景戌看小姑娘抬脚欲走,轻叹一声,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笔墨。
“白眼狼,你又干嘛?”小姑娘一万个不情愿,可最后还是给景戌拿来了笔墨。
景戌提笔在纸上写道:抱歉,我自幼聋哑,甚是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以后姑娘有什么差事,我……
字还没写完,景戌突然停顿了下来,因为他接下来是要写自己名字,可是又突然想起云豹在问自己名字时,而自己只说了一个“景”,云豹就猜出自己是驭兽谷中人。
景戌在想:是不是所有姓景的都是驭兽谷?又或是这个世界上在驭兽谷被灭之后,就没有了景氏?
可景戌不知道的却是云豹之所以能猜测出来,主要是因为玄兽令和兽语,至于“景”氏不过是云豹想再确认确认。
景戌心道:不管是哪一种,还是谨慎些吧。
最后景戌接着写道:若以后姑娘有什么差事,我十一必当全力以赴完成姑娘所托。
小姑娘看完景戌所写,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哦,原来你不能说话啊,倒是错怪你了,你叫十一啊,好奇怪的名字。”
随即这小姑娘轻珉下唇,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动,提笔写道:在下陵城王家王怜儿,在前日得遇公子有难,这才将公子自作主张救回府中。
景戌看了看,随后写道:谢过怜儿姑娘的救命之恩,但不知怜儿姑娘救我时可见到与我搏斗的贼子。
接下来景戌和小姑娘二人用笔墨的方式对话,在这原始的对话中,二人不知写满了多少纸张,唯独记得写秃了三支毛笔。
在这场看似滑稽的对话中,景戌才明白过来当日与自己交手的赫然是一位专门偷人孩子的人贩子。
在陵城附近的襄城、阳城、越河城中频频作案,而今蛰伏陵城已有多日,此次在陵城得手后,本想着离去。
却怎料无意间遇见孤身在外的景小茂,也因此招来景戌的介入。
后有被这两个人贩子偷来那孩子的父母找上王家,希望王家能够替他们找回孩子。
这才导致现在没有找到孩子,倒是找到了轰杀人贩子的景戌,将其救了回来。
王怜儿在纸上写道:医师说若是那贼子的刀再入体半寸,就会刺中心脉,到时蓬莱药岛的人来了也救不活你。
可见当时情况是如何的凶险。
可景戌似乎没有将这些当回事,似乎这时还在心系景小茂,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还不知道景小茂情况怎么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转眼,时至午后。
景戌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房中散乱各地的纸张,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怜儿道:你先休息休息,我去安排厨房准备午饭。
随即王怜儿一蹦一跳的走出房子,而景戌探手入怀,发觉那两枚令牌和青玉箫还在,心中大定。
不过一会功夫,王怜儿端着饭菜再次进来,嬉笑道:“吃吧!”
景戌虚弱的端起饭碗,缓缓的送入口中,从村子里出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是景戌未进过一口食物。
身体异常发虚,连端饭碗的手都在止不住的抖动,王怜儿见状,欲要抢回景戌的饭碗,打算亲手喂他。
却被景戌无声的阻止,或许是因为姿态过于暧昧的原因,景戌不愿。
饭后又喝了一碗鸡汤,景戌算是恢复了些许元气,不再这么虚弱,还是有些头脑发昏。
一旁的王怜儿趴在床前,托腮凝望景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戌回看了一眼,猛然皱眉。
王怜儿眼带笑意,也跟着气鼓鼓的皱眉。
景戌轻叹,提笔写道:这么看着我作甚?
本姑娘乐意!
这是王怜儿所写,写完之后挑衅的看了看景戌。
景戌更是皱眉,却在这时,房外传来侍卫喊声:“小姐,家主吩咐小的请你去大堂。”
“爷爷喊我做什么?”王怜儿疑惑问道。
“这个小的不知。”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
说着王怜儿仓促了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转身走了出去。
景戌看了纸上所写,不由得轻笑,只见其上写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理应做牛做马来报答,我的马儿,安心养伤,主人我去去就回。
景戌心道:还真没见过这样求回报的救命恩人,北老师书中写的义士可没这么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