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风门镖局
又过一日,景戌起来后在院子里持青玉箫演练剑术,练来练去也就是那文武馆里传授的几招,再有就是江边挑水,浇灌菜地。
晨时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看那霞光着目,风和日丽,不用猜也知道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景戌立在江边而望,望的方向却是上游,似乎在思念远在漓木森林的云豹,又似在想景小茂到底是生是死?
看了一阵,摇头摆脱掉思绪,转身挑水回到私塾。
回来后听着私塾里孩子大声朗读着文章,看他们那些天真的脸蛋,学着余不足摇头晃脑的模样,着实令人发笑不止。
每次看到私塾里的孩子,景戌都会禁不住回想起在文武馆的时光,尽管说跟私塾一般乏味,可那里有北老师的藏书,成为了景戌唯一打消时间的渠道。
而在私塾中,除了给孩子上课的书籍之外,好像就只有余不足托许镖头买的天火榜了。
内容皆是打打杀杀,江湖恩怨,卧薪尝胆后一鸣惊人的人物事迹,景戌不太喜欢这些,看了几眼后,感到乏味无趣,自此再也没看过。
再者说天火榜记录的都是些洞虚境之下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十人之中最少有五,还有三人是普通人。
看的没劲也因余不足把教导学生得来的银钱,大部分都消耗在天火榜上,以至于生活窘迫,时不时的还得仰仗景戌下江捕鱼。
中午时分,江水镇中来了一行押运镖车的镖队,上有镖旗写着“风门”二字。
这风门镖局赫然是余不足提及的许镖头所在镖局,每三月来江水镇一次,每次要去的便是那赤水城。
所押运的货物没有人知道,连许镖头都不知道的事,他手下的那些镖师自然也不知道。
客人借镖局之力押运物资,镖箱之上有两把锁,得需镖头和客人同时在,才能开启。
并且,镖箱乃是玄铁打造,刀枪都不能动它半分,这才能保障到镖的安全。
风门镖局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行来,景戌夺目望去却见每一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血迹,还有几位伤势严重一些的躺在镖车上。
景戌皱眉,心道:看来许镖头此次行镖不顺啊!
许镖头单名一个烈,性情如名一般,只是他的烈只在熟人表现出来,在外人还是一副镖头应有的姿态。
许烈一脸晦气的皱眉长叹,看得出他心情并不是多好,不像往日里见人就是笑脸相迎。
景戌走到许烈身前,拱手行礼,道:“许叔,你这一路好像不太顺利啊!”
许烈抬看来人是景戌,苦笑一声罢又不由得长叹:“哎,别提了,也不知从何处来的拦路虎,修为如此精湛,要不是此行带的镖师多,只怕你小子可就见不了你许叔我了。”
许镖头说完又是一叹,说道:“只可惜了我那几位好手,还有跟了我几十年的趟子手啊……”
走镖一途本就是伴随着凶险,但依旧还有不少镖头或是镖师义无反顾,也不是说他们不惧生死,而是持有一颗舍生取义的心,只知道人在镖在。
就好比船上水手,奉承着死在大海中就是自己完美归宿。
在少数人眼中镖局中人是一群不知退缩为何物的人,是甘心将命于镖绑在一起的人,引人敬佩万分。
当然,每个行业都有那么几颗老鼠屎,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节哀,节哀。”景戌也跟着叹道。
许烈闻言脸上晦气更重,连声呸呸道:“节哀个屁啊,又没死人,只是重伤了几个。”
“啊?”景戌诧异一声,心道:没死人你干嘛摆出一副死了不少人的神色。
“重伤的那几个镖师学艺不精,倒也怨不了谁,就是这口气着实难以下咽。”
见惯了生死之事的许烈很快调整了压抑情绪,从怀中掏出一本用毛皮包裹的书籍递给景戌。
景戌伸手接过,此时许烈却没了要放手的意思,满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景戌啊,你今年十八了是吧!”
景戌干笑道:“呵呵,是啊。”
许烈又道:“十八也算是个爷们了,你这身强力壮的大好时光,不觉得困在江水镇里屈才了吗?
何不跟许叔一起行镖,浪迹天涯,过着潇洒快活的日子,月钱还不少,怎么着也比这江水镇强多了吧!”
景戌一阵苦笑,伸手将那本天火榜夺了去,引得许烈一阵愕然。
景戌道:“此事您还是跟余先生说吧,只要他点头,我便跟你一道。”
在江水镇这三年,景戌不是没动过要走的念头,可一无可去之处,二又不能负了余不足的救命之恩。
许烈这提议,景戌自然乐得同意,可总归得让余不足点头,自己才好心安理得的跟许烈走。
“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走,找余不足那老小子去。”
许烈哈哈大笑的拉着一脸苦笑的景戌去往私塾,勾肩搭背间不显半点生分。
进私塾,余不足刚授课整理书籍,许烈大笑一声道:“哈哈,余老儿,你还健在呢?”
余不足闻言,气急败坏道:“你死我都不会死,我等着给你烧纸钱。”
说完,余不足摊手直对许镖头,又道:“我的书呢!”
“哦,我给景戌了,一共是三两银子,付钱吧!”
余不足一听这么多的银子,尖声道:“什么?天火榜在紫月楼明码标价才一两银子,怎么到你这里成三两了,漫天要价你以前怎么不要。”
许烈毫不客气的道:“废话,我好歹也是个镖头,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行镖哪次低于十两银子了,这给你送趟,要个脚费不多吧。
再说以前没收是因为我忘了,你今天把前面欠下的脚费全给我补齐了,来回给你捎书不下百次吧。
算了,我就吃个亏,就按百次算吧,一共是一百五十两!”
“多少?”余不足双目瞪得滚圆,惊声道。
“哎,就算是一百五十两了吧!都这么长的交情了,就不难为你了。”
许烈一脸吃大亏的模样落在余不足眼中,显得可恨无比,什么叫以前忘记收脚费了?
可说到最后,总归是许烈占着理,论懒账余不足好歹也算是为人师表,又怎能拉下老脸,死活不还呢!
可是还又怎么还?
一百五十两对富裕人家倒不算一回事,可是在江水镇,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看许烈这幅欠揍的模样,余不足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冲他脸上狂踹几脚才能解气一般。
当然余不足也只能想想,论拳脚,他根本不够看,余不足也自知这点,只好道:“这个,许兄弟啊,我现在手头有些紧,下次你来时,我定给你。”
“下次!!”许烈阴阳怪气的道:“下次要三个月以后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跑!不行,今天必须给我。”
逼迫无路的余不足顿然爆发,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你想怎么样?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出一百五十两银子。”
许烈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翘起二郎腿,晃晃悠悠的道:“不怎么样!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没钱!”
“没钱就拿人抵债!”
余不足闻言如遭雷击一般的伫立不动,哆哆嗦嗦的指着许镖头道:“你要我有什么用?”
“啊呸,谁要你这个糟老头子,多浪费粮食。”许烈鄙视道。
“哼!”余不足重哼!
许烈此时才露出狐狸尾巴,说道:“让景戌跟我走,这笔账就不跟你计较了!
还在给你些银钱补偿,怎么样?这笔买卖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