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之,你跑到我这里来搞事,过界了吧?”
在那位大小姐即将发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走进宿舍,来到萧越身边,嘴里不屑地说着。他用眼睛的余光扫过那张原本空着的床上铺好的被褥,仿佛很熟一般揽着萧越的肩膀,两人并排站着。面对这个明显来头很大的大小姐,他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带着一抹嘲弄。
“柳随风,你打算替这个新来的小子出头?”这位大小姐的名字挺新奇,和她的神情气质一样,透着巾帼看轻须眉的豪气。
柳随风比萧越还要高半个头,身材有些胖,宛若一座小山。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王安之,冷漠地道:“麻烦你抬头看看,这里是谁的地方。这位新生既然搬进来了,以后就是我的兄弟。你跑到我的宿舍欺负我的兄弟,真以为我会怕你?别说你爷爷在东疆,就算他在京都,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少女王安之此刻却冷静下来,那双很好看的凤眼一勾,笑道:“也对,谁不知道寿亭侯之子在京都里那是只手遮天,哪里会怕我这个东疆来的野丫头。本来我只是很感兴趣,因为这小子是今年唯一的新生,过来瞧瞧是什么人物。可你这么嘲讽我,那我只好做点什么了。柳随风,你能保得住他一时,还能保得住他一辈子?在咱们附院里,有的是机会找这位同学切磋呢。”
柳随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此刻乖戾大笑道:“行啊,你随便找人来和他切磋。我是不敢动你,但你身边这些狗腿子可没那么好命。老子修行不咋样,可就是有钱,天天请人去揍他们。”
少女身边的那三个狗腿脸色很难看,显然他们都知道柳随风没说假话。这胖子在附院里是个怪胎,修行天赋十分糟糕,来这里也只是混混日子,恐怕现在还在初元境的门槛上。他父亲寿亭侯的爵位也不高,在权贵多如狗的京都里一点都不惹眼。但他家很有钱,特别有钱,就连本朝太祖建国的钱大半都是柳家先祖出的。所以寿亭侯世袭永固,就连当今圣上也很照拂柳家,这胖子可以挥洒无数银子驱使一些高手替他办事。
王安之也知道这些事情,然而她只是抿嘴一笑,赞成道:“好啊,那咱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撑不下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宿舍里陷入紧张的气氛中,唯有床上躺着那位依旧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我说——”
一片尴尬的寂静中,萧越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他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柳随风胖乎乎的手掌,微微皱眉看着王安之,很诚恳地问道:“王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随风显然是想帮他,也许这出于一个发情期的男孩子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和虚荣心,但萧越并不打算接受。虽说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可长期以来养成的性格让他不会轻易地屈服这些权贵子弟。
王安之长眉一挑,很随意地道:“你没听见?以后会有很多同学来找你切磋。当然,你要是害怕的话,现在低个头,以后跟着我混,我保证不会有人欺负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忘特意横了柳随风一眼。
柳随风那是什么脾气,刚要发话却被萧越打断,只听这个今年唯一的新生很冷静地道:“我是来附院学习的,自然不会拒绝同学之间的切磋。不过你只是想羞辱我的话,大可不必那么麻烦,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以省去你们这些无聊的斗嘴。”
是的,王安之和柳随风的这些口角在他看来非常无聊,左右不过是叫嚣一番,最后落在拼爹这件事上。萧越前生虽然不是什么官二代,可也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公子哥之间你踩我我踩你,玩来玩去比的不过是谁背景更强罢了。虽说他才进附院第一天,脾气却很符合附院的规矩,能动手解决就不要吵吵。
王安之显然没想到这个新生脾气这么硬,当即面色有些古怪地道:“什么办法?”
萧越感知着体内流转的力量,沉静说道:“我想请王姑娘亲自下场,与我切磋一番。”
一语出,满室鸦雀无声。
躺在床上看书的那位同学眼睛眨了眨,竟然舍得放下那本书,坐起来看着萧越。
柳随风的表情十分精彩,就如同看见那位传说中美若天仙的青黎郡主出浴一般。他之前替萧越出头,不过是历来嚣张惯了,王安之在他眼前踩人那肯定看不下去。若是今日王安之欺负的是他不认识的人,那么柳大少爷肯定没有插手的兴趣,反而会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然而他没想到,自己这位舍友是个如此有趣的人。
王安之也很意外,不过更多的是被触犯的感觉,她的眼神冷下来,竟是不给其他人劝解的机会,直接说道:“好,你有这个胆气,我也答应你,今日一战过后,我不会再让人来找你的麻烦。”
她看了一眼萧越身后的床铺,淡淡道:“我也不欺你初来乍到,后日午时,我在演武堂等你。届时我会请教习们来做个见证,只要你能活着走出演武堂,往后在附院里我保你一份安稳日子。”
说完这句话王安之便转身准备离去。
萧越冷冷的声音响起:“等等。”
王安之停步,却未转身,只是微讽道:“这么快就害怕了?”
萧越没有争执,只是很诚挚地问道:“王姑娘,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王安之楞了一下,却也没嘲笑萧越的痴心妄想,只是淡然道:“你能赢我,那么以后我王安之自然会听你的,便是拜你为师也可以。”
“一言为定。”萧越很满意这个回答。
直到王安之带着她的狗腿们离去,柳随风都没有再继续纠缠,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萧越,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世界。
萧越注意到他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纳闷道:“为何这种表情?”
柳随风问道:“你是今年唯一的新生?”
“是。”
“那你修行基础很好?天赋很高?”
“不是。”
“也就是说,你也只是刚刚迈入修行的大门?”
“差不多是,我现在是初元境。”
“那你知道王安之这小婆娘什么境界?”
“不知。”
“我告诉你,虽然我也看她不爽,但这小婆娘是实打实的凝神境修行者,比你足足高了一个境界。你今天勇气可嘉,但也太愚蠢了,看起来是你用激将法逼得她下不了台,实际上你很可能会被她打死的!她爷爷是楚国公王重山,一手节制东三郡军政大权,有这样的背景家世,就算真杀了你你能怎么办?”
“谢谢关心,不过柳同学,我们好像不是很熟,以后请不要替我做决定。”
“你这人……”
柳大少爷难得吃瘪,再一看萧越已经去收拾自己的桌子,压根没有继续和自己探讨王朝官场格局的打算。他一转头发现那位总算离开书本却还是不肯下床的家伙破天荒露出笑容,不由得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个书痴,笑个屁啊!”
萧越将周教习发的一些关于修行基础的书籍放在桌上,然后便听到柳随风跟过来继续啰嗦。
“谁说我们不熟?以后天天住一块不就熟了?对了,同学你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