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楼※※※
“她……”李廷治面上一红,立刻支支吾吾起来。
“是赵冰儿,对吗?”谢无欢问道。
“啊?!我……怎么会?”李廷治被猜中心事,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谢无欢大笑道:“以前一直不懂,你年纪轻轻为何会愿意来这如牢笼一般的禁城,每天陪着像我这样脾气不好的废人。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李廷治拼命解释道:“不是,我来东州并非是为爱慕东州女帝。我幼时随父母混迹西域,母亲曾请一位先生教我学习东州语言。后来西域动荡不安,父亲的生意惨淡,我为生计才辗转来到东州。”
他叹口气道:“记得那时我孤身一人来到长安,人生地不熟,不知该去往何处。就在我钱财耗尽,山穷水尽之时,忽然看到东州朝廷贴出的告示。上面写着招募熟稔东州语言的香家人,食宿全包。我走投无路之下便报了名。后被礼部选拔,经由礼部侍郎金懿梦引荐,来到宝月楼。”
谢无欢问道:“那你第一次见东州女皇帝是什么时候?”
李廷治回忆道:“一年多前,我与其他香家人一起被礼部安排在文渊阁待选。礼部侍郎金懿梦有事离开,我躲在阁楼角落处练琴。忽然一个绝色女子走进阁楼,她说她要去文华殿,不想竟迷了路,寻着琴声找到我这里。我为她指路,她便走了。后来我与其他几人一齐被选中,金懿梦带我们到御书房面圣,我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东州的皇帝。”
谢无欢笑道:“一个人在皇宫里乱转迷路也只有赵冰儿这样的女人才做得出。”他继续问道:“初次相见,感受如何?”
“美!”李廷治不假思索的回应。
“那时她未穿朝服,只穿了一件茜素红的半旧长裙,梳着堕马髻发饰简单,脚下踩了很高的木屐。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特别的明亮;她的皮肤像雪一样洁白无瑕;还有她的头发,特别的乌黑浓密,在她的头上一大团,就像……就像月牙泉里的水草……”李廷治眼睛里闪着光,滔滔不绝的描绘着与薇皇赵冰儿初见时的场景,谢无欢在一旁静静微笑。
李廷治觉察自己的失态,赶紧住了口。
谢无欢笑道:“所以你对她一见钟情?”
李廷治把头埋低,默不出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无欢又问道:“‘冰冰’是女皇闺阁之中的昵称,你如何知道?”
李廷治羞赧道:“初次见面,她说她是冰冰姑娘。”
谢无欢感慨道:“相逢便曾一笑,初会即许平生。只见一面就拜倒在东州女人石榴裙下,连做梦都会唤她的名字。我香家少年都是怎么了?”
李廷治面上更红,低头不语。
谢无欢继续说道:“其实当年我也曾对一个东州女人一见倾心,她是来自燕地一个歌姬,名叫王无双。我曾热烈地追求她,但她说我脾气爆捩,好似他的前夫,不是她的良人。后来她嫁给了东州戍守边关的将军李冲靖。”
谢无欢捏着手中酒樽道:“我确实性格乖张,不好相处。来此陪侍的香家人大多忍无可忍,待不了多久便自请出宫了,但是你留下来了。我开始以为是你能忍,后来我发现每次只要女皇帝来宝月楼,你的眼睛都会放光。”
“有吗?”李廷治仍极力掩饰。
谢无欢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我都是男人,不必遮遮掩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喜欢她也属平常,毕竟像这样的绝色在哪里都是鲜见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其实你可以试试!”
李廷治疑惑道:“王子的意思是?”
谢无欢道:“陪她玩玩。你是男人,陪她玩玩不会损失什么。”
李廷治犹豫许久摇头道:“我不敢。”
“为何不敢?”
李廷治咬了咬嘴唇道:“我不配……”
“不配?”谢无欢冷笑:“你太过看轻自己了。你年轻英俊又身强体健,无论是在西域还是东州都是女子争相投怀送抱的好儿郎,有何不配?还是说你嫌她比你年长,不够青春年少?又或是觉得她面首太多,不够纯洁无暇?”
“不是这样!”李廷治急忙摆手否认:“她虽年长我几岁,也有过许多男人,但我并不介意这些。可是她是高高在上的东州皇帝,而我只是个身无长物的香家小倌。”
“身无长物?”谢无欢大笑道:“是你过自谦了。”
他朝李廷治胯下一撩,谑道:“还记得几月前你陪我到药房熏蒸,我见识过你底下的东西。若这尺寸也算身无长物,这后宫里的男人大半都是身无长物了。”
李廷治羞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话。
“帝王也有七情六欲,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更需要新鲜的雨露滋润。”谢无欢继续劝诱。
李廷治低声道:“可是她并不喜欢我。”
谢无欢还未答话,一个小倌走上码头对二人说道:“启禀公子,养心殿内舍人求见。”
二人对话戛然而止,李廷治搀扶喝得微醺的谢无欢走进了宝月楼。内舍人子姗正捧着一个锦盒娉婷立在宝月楼外殿。
见谢无欢进来,子姗屈身行礼道:“子姗拜见香公子,祝公子身体康健。”
谢无欢稍微敷衍一下,朝堂上的胡杨木榻上一靠,懒洋洋问道:“内舍人突然造访宝月楼,所为何事?”
子姗笑道:“在下是为探望李廷治兼送补品而来。薇皇忧心廷治伤势,特命在下送来长白山老参一株为他养身。”
子姗说着打开锦盒。
谢无欢朝锦盒中一望,笑道:“果然是株好参!只是不知女皇帝这株人参是从何得来?”
子姗道:“这本是渤海郡王赠予皇上的,皇上用不着,让在下送来给被渤海郡王打伤的廷治。”
谢无欢谑道:“原来女皇帝也经常借花献佛呢!廷治,快收下吧!”
子姗将那锦盒递给李廷治,再次屈身道:“在下还有其他事,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待子姗走远,谢无欢起身走到李廷治身边,谑道:“还敢说女皇帝不喜欢你?这算什么?过去一年,我吃过的人参不下百株,也还未见过像这样名贵的老参!如此看来,女皇帝真得很疼你!”
谢无欢大笑着走开,留李廷治抱着锦盒立在原地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