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温柔狡猾又妩媚的猫嘛?
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眼睛里荡满微波,招摇地朝你走近,肆意撩拨你。
林珏便是这样。
肆无忌惮地撩拨着陆封翊。
陆封翊便是二八年华的少女最喜欢的那个样子,挺直的腰板,棱角分明,颇具男子英气的脸。
我与云晔返回陆府,宋连城才又开始编织梦境。
那日出现在酒馆中的男子现身陆府,盛气凌人。
眼角中尽是不屑与猖狂,道:“九弟呢?”
林珏让下人先行下去,妩媚不再,一袭红衣顿时变得高傲而冷竣。
我方知,林珏的柔情,只在陆封翊的面前表现。
严酷的眼神尽显刚毅,气势居高临下。挥了下衣袍,分外自得地端坐于石凳之上,又似红莲一般出尘不染。轻蔑地扫了一眼来人,道:“小王爷正在睡觉,旁人勿扰。”
那人见自己吃了闭门羹,气急败坏,命人冲进屋子。
林珏忽然站起,气息万分冷冽。
还未说话,只三招两式便打得他们鼻青脸肿。
又走上前去,甩了那个主事的男子两巴掌,眼神盈满杀死,冷冷道:“这几下,是为小王爷还昨日那笔账。”
随即风轻云淡地背对着他站立,像是方才打人的不是他。
男子摊倒在地,连道:“你可知我是六王爷,我要你和那个小杂种不得好死!”
即将熄灭的火焰呈爆发之势,喷涌而出。林珏移到他身边,紧扼他的咽喉道:“再乱叫,我要你的命!”
六王脸色憋红,逐渐喘不上气。
林珏松开了他的脖子,抬手便是一掌。
不出意料的是,陆府隔日被六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
此时林珏甚是高傲,一人站立于府园之中,道:“我做的事,与陆小王爷何干?”
此举正中六王下怀。林珏被带走。
可惜的是,在陆封翊的视角,并不能知道林珏发生了什么事。
清楚的是,陆封翊苏醒后,从下人处得知林珏的所作所为,并无多大反应。
六王找上了苏醒的陆封翊。
奸滑地说道:“府上的林公子在牢中染了寒疾,不知九弟可想带个郎中去瞧瞧?”
陆封翊俊冷的脸庞这才有一丝担忧,但仍嘴硬地说:“林珏乃江湖中人,他是怎样与我何干?”
六王不怀好意,轻蔑一笑,道:“我还道你俩是至交,既然如此,那林珏的姓命确实无足轻重。我这便回去,将他处死,也省得坏了我俩间的兄弟情谊。”
临走时,回身,若有所思地道:“对了,打伤皇子是要诛连九族的。不过父皇说了,平定西北战事便可得赦免圣恩。”
陆封翊带了郎中,到了大牢。
牢中深处坐着林珏,红衣破破烂烂,裂开的地方染了血渍。
所见之处皆皮开肉绽。
嘴角挂着鲜血,见陆封翊来了,苍白的脸上好似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憔悴地冲陆封翊笑笑。
陆封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愧疚之情溢于言表。担忧、后悔、难过、自责,各种感情充斥在脸上。
林珏嘴角扬起,冲陆封翊惨淡一笑,道:“宝贝儿,心肝儿,别难受啊,我心疼。”
陆封翊道:“你只管好好让郎中为你治病,我欠你的,我会将你救出去。”
“爱上我了吧?”
旁边的郎中胡子忽然一抖,显然受不了两个大男人这样调情。
“住口!”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咱俩的春宵算起来都富可敌国了!”
“你说什么?”
“宝贝儿你忘了?那天把你从酒馆救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给我闭嘴!”
陆封翊脸都气绿了,他想当不知道,林珏这个臭小子偏偏揪着这事儿不放。
话不投机,陆封翊丢下郎中,便一个人从大牢中走了出去。
或几,陆封翊整顿衣装,身披铠甲,入宫面圣。
那日大雨不绝,陆封翊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再站起来时,仍旧颇具硬气,面色俊毅。
皇上未正眼瞧他,一手吃着荔枝,一手搂着后妃,道:“骏儿来找朕,所为何事啊?”
旁边的太监先是窃笑,又不紧不慢地答道:“圣上,九王乃容妃之子,大名封翊。”
皇上斜瞅了太监一眼:“老奴才,你插什么嘴!”
陆封翊面色铁青,担波澜不惊,双手握拳道:“封翊体恤边境战事,实一日不可耽搁,特请父皇批准,出兵西北!”
“哦,那件事……”他捋捋胡须,道:“准了!”
未安定军心,宫中必有一皇子须带兵打仗,一时间人人自危。但皇上本未打算派陆封翊去前线,这倒不是因为他有更好的人选,而是因为,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皇儿。转念一想,若他兵败,大不了皇宫中又少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陆封翊此举正中六王下怀。
皇上深知,此次并无胜算,若非要有一个皇子去送死,也只能是陆封翊。
临行前,陆封翊拜别林珏。
道:“天地男儿本应报效国家,况我乃当朝皇子。现西北战事告急,我带兵出战,自是理所当然。”
林珏双手紧紧抓着牢栏,双眉紧锁,道:“你把天下人当作子民,天下人可有将你当作皇子?”
陆封翊冷冷道:“无妨。”
看着陆封翊先前无坚不摧,重情重义,如今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心中不禁悲凉。
“依你看,陆封翊可算对林珏动了感情?”我问云晔。
他道:“陆封翊身为皇子,却不被父皇珍视,不被兄长爱护,不被天下人爱戴,如今出现一个林珏,无论如何都要不顾一切地对他好,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天下人都不信陆封翊这场仗会赢。
在此仗前,陆封翊这个名字都鲜为人知。
他走了两年,但他打赢了。
再回来时已经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数一数二的战将。
他连夜奔往皇宫,要皇上放了林珏。
皇上不急不燥,给陆封翊赐了座。
道:“这大赦总要有个举国欢庆的名堂,听说宰相家的女儿可喜欢你喜欢得紧。”
陆封翊弯腰道:“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再相聚时,林珏尚未变样子,陆封翊却年纪轻轻,胡子一抓一大把。
林珏看着成熟了不少的陆封翊,一脸嫌弃道:“这还是我的宝贝儿嘛?”
陆封翊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林珏忽然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道:“这两年在外,辛苦你了。我很想你。”
陆封翊甩开了他的手,冷冷道:“恶心!”
“什么?”
“我说你恶心!”
月凉如水,景物凄切。
说完继续往前走。
“陆封翊你给我站住!”
身前人后背一阵僵硬。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陆封翊一字一句道:“从始至终,我一直没有喜欢过你。”
“那你为何要救我?你为何要为我出征?又为何独身一人身处异乡?”
“我早说了,欠你的。我害你进大牢,自然要把你救出去。”
“你胡说!”
陆封翊答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他眼中盛满星星,只在离开之后纷纷掉落。
转眼大喜之日。
重臣权贵皆来道贺。
陆封翊来者不拒,一杯杯地咽酒。
夜深,他忽然像被抽空一般,大红新郎装,倒在去往洞房的长廊中。
万籁俱寂,鸟语花香。
手中依然捧着酒坛子。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一身素白,面若桃花,煞是惹眼。
陆封翊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半晌才道出那个名字。
林珏。
月光照的天地分外明澈。
陆封翊将酒坛子扔向他,他竟不躲一下。
他喃喃道:“与珏儿分别这两年,幻觉出现得越发严重了。”
林珏逐渐走近,握着他的下巴,冷冷道:“你我确实两不相欠,可我那样喜欢你,那样对你好,你就这般对我?功成名就,美人在侧?”
陆封翊神智不清醒,苦笑地说:“是啊,既是两不相欠,我为何又一次次地梦到你?”
林珏的桃花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随后打横抱起他,进了一间空房。
将他抵在墙上,狠狠地吻了起来。
又是一次霸王硬上弓。
陆封翊忽而瞪大了双眼,挣扎了一下,便开始回吻。
第二日,晨鸡初鸣,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床上。
等了一夜的新娘子开始闹腾。
陆封翊在梦中惊醒,发觉做了错事。
林珏不在身边,可自己身上的印记清清楚楚。
陆封翊从容地走到洞房,拉着新娘子一顿狂吻,这才叫她安静下来。
随后诚恳地道歉,说自己喝的太醉,于长廊中过了一夜。
新娘子未多加责怪,这事情便这样过去了。
陆封翊闲下来的每时每刻,都在想他和林珏销魂的那个晚上。
是梦境么?那为何会如此真实?
西北战事又起。
陆封翊责无旁贷。
但边境的大漠中,战火四起,一缕炊烟。
扬沙中好似走出来一个少年。
红衣灼灼,桃花眼泛着粼粼微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