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仙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依然静立了片刻,这才慢慢转过身子。
一个身着他外衣的女子,俏生生站立在这无情海的岸边,隔着淡淡的黑色烟雾,他的面前。
她的身姿是婉约而修长的,纵然是不合体的衣服依然遮盖不住她美好的身材。衣服对她来说,显得有些宽大,披在身上,系上衣襟,却依旧遮不住缝隙间裸露出淡淡的白皙肌肤,在这样的幽静的环境里,伴随着阵阵波涛,仿佛荡漾着幽幽的诱惑呻吟。
她的唇是柔的,她的眼是媚的,她的鼻是巧的,她的眉是婉约的。她的容貌,像是要流淌过来将你拥抱的温柔水波,让你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驻红颜的美丽,经风历雪,却更艳更丽。
程仙沉默着,过了一会,转过了头。
黑水玄蛇化为人形的这个女子,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片涛声依旧的汪洋大海。
“又是万年,”她看了半晌,慢慢地道,“几十万年的时光啊……”
程仙转头向她看去,她正凝望着远处。
从侧面看去,她脸的柔和妩媚的曲线中,仿佛还有一丝莫名的刚强。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忽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头向着程仙,微微一笑。
那份美丽,仿佛让世间的花朵为之失色!
程仙被这尴尬的境地所拘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姐,摆脱了旧身的束缚,日后你打算做什么?”
黑水玄蛇笑了笑,仿佛也有些惘然,轻轻地说道:“谁知道呢?人间我一直是带着一丝憧憬的,但是几十万年来我从未敢踏出这个洞窟一步,只能偶尔吞一些新进来的阴灵来了解一下凡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她故意往程仙这里看了一眼,舔了一下上嘴唇,吓得程仙慌忙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阴灵终究是阴灵,灵魂之中所带的都是一些死前的影像,吞噬的过多,导致我性情大变开始残杀无辜,你可知这无情海当年的景象?”
她看向程仙道。
程仙摇摇头。
“当年的无情海,可是美如仙境啊,自从我那个弟弟……”
“弟弟?姐姐还有弟弟?”
“当然,”她苦笑一下道,“你不会以为这世上只有一条黑水玄蛇吧?”
程仙点点头。
“唉!”她长叹一声道,“当年我弟弟他趁我外出偷仙药之时,私自外出,玩性大起,在黄河之上兴风作浪,人间一片惨淡,夏禹联合巨熊将我弟弟打伤,但是却不因为他是孩子却不饶恕他,将将要将他置于死地,幸得我偷药未成提前赶回,将弟弟救了回来,但是他重伤垂死,竟然吞噬了大量的阴灵。这些阴灵多是些冤死之辈,怨气作怪,又加上弟弟身负重伤,等他好转之后,性情大变,好杀嗜血,原本幽暗美丽的‘无情海岸’被他破坏,又加上山体滑坡,最后成为了现在的‘死灵渊’。”
“那现在呢?”程仙追问道。
“现在?”黑水玄蛇轻笑一声,似是嘲讽,又是无奈,“我也不知道,最近见他也是几百年前。现在我也不再管他,他再也不是那个听我话的小弟弟了,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了。”
两人(蛇)之间,一时无话可谈,一阵尴尬。
程仙咳了两声道:“姐姐,你经历丰富,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黑水玄蛇微感惊讶,转过身来,却见程仙已经面向着她,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透露出一丝激动、一丝渴望、一份憧憬,甚至于,还有隐隐的一丝害怕!
“你要问什么?”
“世间修行之道,往往是注重威力的大小而失去了修炼的本质——那就是长生,但是穷尽万万年,这世间还是少有人做到长生,我想问一下姐姐活过了几十万年有没有办法长生。”
声音到了最后,程仙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黑水玄蛇凝望着这个大男孩,眼中光芒闪烁,似是出动了心中的那块柔软,片刻之后,她决然点头,道:
“有办法的!”
程仙身子大震,瞬间狂喜的表情涌上他的脸庞,将凝固在他脸上不知多久的沉重一扫而光。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程仙却依旧控制不住声音中微微的颤抖,“请,请姐姐教我!”
黑水玄蛇凝望着他,片刻之后忽然微笑,道:“你就这么渴望长生吗?”程仙没有说话,但脸上渴望焦灼的表情越发强烈。
黑水玄蛇摇头叹息,但眼中满是柔和怜惜之意,柔声道:“罢了罢了,我就带你去看上一看,此处不是就呆之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好。”程仙应声就要走,突然想起棋盘还在那里摆着,便走过去要收起,但是程仙扫了一眼,便又沉浸在了阴阳推算的境界之中。
忽然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在平位三九路上下了一颗白子,黑子自动应棋,那只手又在平位二八路上落下一子,此子一落,顿时棋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这个程仙无意之中所摆出的‘珍珑棋局’正是要白棋先挤死自己一大块,以后的妙招方能源源而生,这之后黑气与白棋杀得是你来我往好不痛快。
三个时辰过去,程仙落下最后一子,道了声:“和棋。”
随后棋盘消失,化为一道黑光被程仙收了起来。
程仙盘坐在半空中漂浮着,体内黑白二气渐渐消失,最后逐渐完全融合,灰色的混沌之气腾散,每一丝混沌之气都仿佛有亿万斤重。
黑水玄蛇看着程仙的模样仿佛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一时之间她不禁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一种爱怜的感觉。也是她几万年没有人陪她,突然有了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她恨不得和程仙说上个几百年。
当然,人间的生活可不能错过。
程仙运功完毕,睁开眼看到黑水玄蛇看着他微笑着。感觉到了一丝丝关怀之意,程仙感激的对黑水玄蛇笑了笑,道:“姐姐,我们去哪里?”
“你怎么进来的?”
“我现在不好出现在炼血堂之中,我是从通往地下河的小溪之中游进来的。”
“那我们也游出去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跃入水中,黑水玄蛇在前,程仙在后,显然黑水玄蛇是知道这个通往外界的地下水道。
程仙无意中睁开眼,看到了让他不能忘怀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