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突然浮现出一点金色的光芒,片刻之后,只见又是一点,点点金光如突然降临这俗世的神迹,纷纷在石壁之上如泉涌一般现了出来,组成了一幕幕神奇的图画与文字,甚至连站在不远处的程仙,脸庞上也被金光折射得微微程仙凝视着面前这依次呈现、光环流转的神秘图文,眼波流转,一行一行看了过去。在他面前的,便是传承了无数岁月古老巫族最后的秘密所在,他的目光跳跃着,时而凝固,时而欢喜,最后,他看到了那狂啸向天、桀骜不驯的巨大火龙图案。
程仙深深出了口气,嘴角露出了笑意,随后,他又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微合上双眼,似在默默记忆,将这些图文记在心间。
等到他再次张开眼眸的时候,那盈盈如水眼波扫过石壁,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些家伙居然还留了这一手,莫非他们早知道巫族要毁了吗?”
说着,他淡淡一笑,似乎也懒得去理会那不知多少年前古人的麻烦。便待转身时,忽地他眉头皱起,目光猛然一凝,却是落在了那片金光闪闪的图文最后。在那只猖狂桀骜的巨大火龙图案之下,似乎还有一小片黑气与周围不同,依旧附在石壁之上。
程仙微感讶异,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不愿轻易放过,随后手一抬,轻风吹出,但力道却比刚才大了些,片刻之后,那残余的一片黑气终于散了开去。
石壁之上,果然还有数行文字。
程仙精神一振,仔细看去,片刻之后,他脸上突然浮现出惊喜交集之色,脱口而出道:“竟然真的有招魂之术……”
只是随着他目光移动,那喜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沉重和迷惑的神情。末了,看完了全部文字,他缓缓退后了一步,如有灵性一般,那片小小黑气突然围了过来,将那神秘的数行字迹再对悔盖住了。
程仙微微垂首,半晌无言,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轻声道:“原来如此,古巫一族竟是如此毁灭的,这……这却又是如何是好?”
被风吹散的黑气缓缓再度凝聚过来,原本发散出灿烂金光的文字图案,也再度缓缓被掩盖。程仙缓缓转身,在他身后低沉的轰鸣声再度响起,狗神神像升回了原位,遮盖住了那个秘密。
古老的洞穴里,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程仙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他走得很慢,但片刻之后,他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这个洞穴里。
寂静,又重新降临了这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座古老的狗神神像默默凝视着这洞穴中的一切,它的眼眸中折射着光芒,显得那么深邃。
此时程仙已经有了超过这世间大部分人的功力了。恐怕就算是那些青云门中的首座,长老之类的来了程仙也可以给他们一击恨狠得。
身怀三卷天书,万毒门的独门秘术,古巫族的全套巫术传承,焚香谷的核心功法《玉阳册》。程仙此刻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参悟这些收获。
回宗门?当然不行,师父血滴子当年交代他要下山历练,师父没有召回贸然回去自然是不妥。找鬼王?也是有些犹豫,鬼王宗身处权利斗争之间的漩涡之中,贸然掺和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有了!。”
程仙不禁脱口而出。
这世间除了青云门没有什么比天音寺更适合让人清修了。青云门程仙没有关系自然是进不去。但是天音寺是没问题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灰光腾起,黑白二气缠绕着程仙腾空而起,向着天音寺方向绝尘而去。
到达天音寺,说明了来意,普泓上人欣然同意程仙在寺中参悟术法,但是碍于一场大型法事,普泓上人没有来看看程仙,程仙也乐得自在,在上次的那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小和尚的带领下来到一个禅房之中。
走进禅房。
佛!
这竟是他第一眼所望见的。
一个斗大‘佛’字,高悬屋顶,围绕这个佛字,周围一圈金色花纹团团围住,然后顺着外围,一圈圈精雕细刻着五百罗汉神像,又形成一个大圈。诸罗汉尽皆一般大小,但神态身形尽数不同,排列成行,端正无比。然后,在大圈外围乃是蓝底黑边的吊顶,比中间佛字圈高出二尺,其上画风又有不同,乃是正方形方格,每方格一尺见方,金色滚边,内画有麒麟、凤凰、金龙、山羊等佛教吉祥瑞兽,这些图案,却是每个方格中一样的。
虽然对雕刻建筑并不在行,但只看了一眼,程仙便知道此乃是鬼斧神工一般的手笔。房顶上,这一片围绕佛字的内圈之中,垂下两个金色链条,倒悬着一盏长明灯,从下向上看去,大致是三尺大的一个铜盆,里面想来是装满着灯油的。
程仙皱了皱眉,又转头向四周看去,只见此处倒像极了是一间寺庙内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四角乃是红漆大柱子,青砖铺地,门户乃桐木所做,两旁各开一个窗口,同样使用红漆漆上,看去十分庄重。一侧墙壁上悬挂着一幅观音大士手托净水玉露瓶图,下方摆着一副香案,上有四盘供果,分别为梨子、苹果、橘子、香橙;供果之前立着一个铜炉,上面插着三枝细檀香,正飘起缕缕轻烟,飘散在空气之中。
而另一侧的墙边,便是程仙所在。此处摆着一张木床,古朴结实,并未有更多装饰,想来是出家人并不在意这等东西,房间也是一般简朴,除了上述东西,便只有摆在中间的一张圆桌,周遭四张圆凳。桌子一字都是黑色,桌上摆放着茶壶茶杯,乃朴素瓷器。
吃过一餐程仙在禅床上打坐,开始参悟这几套术法。
时间过得飞快。
晨钟,暮鼓,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境。
每一天,都仿佛与昨日一模一样,有人感觉枯燥,有人便觉得心安,幽幽岁月,或长或短,本在人的心间。
一转眼,程仙已在天音寺待了多日,听着清晨钟声,傍晚沉鼓,从寺内不知名的地方每天准时响起,默然度日。也不知怎么,才几日工夫,他却仿佛已经融入到这奇异的环境之中,每日里沉默寡言,只是怔怔出神。
时日就这般悠悠而过,程仙的功力一天一天深厚起来,这几日,他已经能够比较轻松的施展出八凶玄火阵法了,有时晨钟暮鼓响起的时候,他便会拉把椅子打开窗户,坐在窗边,侧耳倾听,似乎这天音寺里的钟声鼓声,对他来说,另有一番韵味。
在他参悟的这段日子里,天音寺中僧人只有月白僧衣的小和尚与法善常来看望他,其他僧人几乎都没有过来,更不用说普泓上人等普字辈神僧了。而因为参悟的缘故,程仙也从未出过这个房间。除了偶尔打开窗户向外眺望,展现在他眼前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庭院,红墙碧瓦,院中种植几株矮小树木而已。
只是对程仙来说,这样一个普通朴实的小院子,竟是有几分久违的熟悉感觉,从他打开窗户的那一天起,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在他心中,却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朝听晨钟,晚听暮鼓,这般平静悠闲的岁月,不过短短几日,已让他割舍不下,沉醉不已了。
有谁知道,在他心中,曾经最大的奢望,不过就是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罢……
须弥山,天音寺,那广大恢宏的殿宇庙阁中,那一个陌生偏僻的角落小小庭院里,就这样住着,住着,住着……
时下,已经到了让程仙心中焦急的境地。
其他术法参悟的不错,都有所成就。修炼玉阳册并不影响程仙的根基——天书。正是这根本功法天书卡住了程仙,导致程仙根本无法找到突破的机会。
因为,他纠结于长生,导致他并不理解生与死,而生死就是对于长生的最好的理解。
天才,有时候总会被一些可笑的问题困住。
由此他想到了普泓上人。于是,程仙去找到普泓上人。
还是那个小院落,还是那个小天音寺,还是那个禅房。
普泓上人一脸慈祥的看着程仙。
“方丈大师,生死是什么?”
普泓上人笑笑道:“人的生死不在人的掌握之中,想必你也已经有所感悟,人面对自己无法掌握的事物,当人觉得自己在命运的安排下是如此的无力,人就会感到恐惧。
一个人,是希望充满恐惧忧伤的离开世界,还是带着内心的平安喜乐离开呢?无疑是后者。
这我们就要了解人生命的归宿问题,若是人的生命只限于此,一切归于无有,我们必然会感到害怕,对生命的短暂和存在感的消亡,感到恐惧。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生命并不限于今生,而是永恒。
“人是受造物,创造人类的神启示我们,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在世的时间只不过是很短的一部分而已。但是这永恒的生命归向哪里呢?当然是归向生命的创造者--创造天地的主宰。所不同的是一部分灵魂带着平安喜乐归向天堂,一部分灵魂满是恐惧忧愁,归向地狱。
“当你认识到这点,你的心就会平静下来,人的生命是结束了,但是灵魂却回到那创造者那里去了,那是真正的家,真正离开了这带给我们患难、满是罪恶的世界,我们的心当感到喜乐和满足。”
程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欲转身走开,普泓上人却开口道:“施主慢走。”
普泓上人面色肃然,道:“在我天音寺后山有一处“无字玉壁”,高逾七丈,光滑似玉,传说当年天音寺祖师即是在那无字玉壁之下悟通佛理,由此开创我天音寺一脉。所以我希望施主可以去这无字玉壁自行参悟或许说不定会突破。”
程仙身子一顿,身体之中竟然因为对于生与死的执着而引起了一阵气息紊乱。倒是不曾料到普泓上人目光如此独到,不知何时已看出自己体内气脉紊乱的情景。他寻思片刻,决然道:“大师好意,在下知道了。既如此,在下就在那无字玉壁之下坐上几日。”
普泓上人双手合十,道:“既然如此,施主请你在寺中驻留一日,明日一早,将有小徒法相带领你去那无字玉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