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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吉他小王子

霓裳很高兴,因为陆幸天天带着波妞上她这儿来。

一下子,孤寂的生活便多了许多的活力和欢笑。有这么一双儿女,一直是她最大的梦想。

这日里,霓裳端坐在一架古琴之前,若有所思的随手拨弄,发出细碎而不成曲子的音符。陆幸很高兴的陪着波妞玩儿剪刀石头布,赢了就大声的笑,惹得波妞都快哭了。波妞瘪着小脸要去打他,他便跑,两人随即围着霓裳追逐起来。

霓裳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着两个追逐的小人儿,心里的愁绪忽变少了,脸上不由的露出笑容。只是觉得有一点点怪,幸儿以前都像一个小大人,今儿却是如此小孩心性,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看了一会儿,叮嘱了声别磕着碰着,便将思绪重新拉回到曲子上。酝酿了一会儿,玉指轻拨,一曲新编的《月明思》徐徐流淌出来,檀口轻启,缓缓吟唱起来。

一曲弹罢,她不满意的蹙起了眉头,忽叹了口气。

抬头一瞧,陆幸不知何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眼望着窗外怔怔的发呆。那么小个人儿,却一副深沉模样,霓裳瞧着有趣,便道:“想什么呢?”

陆幸回过神来,只道:“真好听。”

霓裳笑道:“幸儿小小年纪还懂乐曲?”

陆幸不置可否的一笑。

霓裳叹气道:“还不成,这样的曲子无法压过她。”凝眉咬唇,是个很烦闷的模样。

“谁?”

“哼,就那不要脸的贱人,怜奴。”霓裳很少咬牙说话,说起这个怜奴,却是恨得慌。

陆幸不认识这个怜奴,不明白何以让干娘如此恨她。

便听霓裳道:“这女人明目张胆的勾引你干爹,无耻至极,还公然的说要与我挣,真气死我了。今年中秋,楚国世子要经过咱们这里,官府要办中秋赏月宴席,为楚世子接风洗尘。我与那贱人要在宴席上弹琴唱曲,这一番我绝不能让她压过我去。唉,可是干娘绞尽脑汁想了这许多日子,也没能编出一首满意的曲子,更是写不出一首满意的词。这可如何是好,眼见没剩下几天了。”

原来是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儿,陆幸道:“刚才的曲子便很好啊,干娘不必妄自菲薄,那个什么怜奴肯定不如干娘。”

霓裳道:“若平常干娘自然不怕她,可这次那贱人不知哪来的门路,竟是从州府请来了词曲大家柳先生,来为她专门填词谱曲。这样一来,干娘又怎会是对手?”

原来请的外援。“干娘也去请个人来不就好了?”陆幸不以为然。

“柳先生是咱整个大唐都有名的大家,能抗衡的人,怕是全天下也找不出三个来,时间紧迫,哪里找去?”霓裳越说心越乱了。

那就没办法了,陆幸心说。他重新望向了窗外,又怔怔的不说话了。

霓裳见他方才还是活泼的孩子样儿,此刻忽然又像个满心愁思的中年男子一般,心里就觉异样,柔声道:“幸儿有心事么?”

陆幸只摇了摇头。

霓裳轻叹一声,又重新把心思拉回到谱曲填词上来,手指在琴弦上试试探探的拨弄,心里试图在一个个细碎片段里寻出一条路来。

耳听得断断续续的琴音,陆幸目光茫茫的看住了靠墙摆在架子上的琵琶。那造型让他想起了吉他。于是就想起很多上辈子的事情,思绪纷乱,兜兜转转又想到了这一辈子的事,想起了翠翠。

他走过去,费劲的摘下了那把琵琶,像拿吉他一样拿在手里,随意拨弄了几下。霓裳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在意,倒也不怕被他弄坏了,继续埋头苦思。

那琵琶和他人一样高,他席地坐在地上,像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桥洞底下的卖唱艺人,开始随意的弹拨。琵琶四根弦,吉他是六根弦,他会弹吉他,跟一个死在车臣的法国人学的,此刻便用着弹吉他的手法,不成调的弹起了琵琶。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够难听。

他全不在意,跟着感觉走,渐渐的便找到了节奏,似模似样的拼出了个曲子。他眼望向窗外一角天空,心说,翠翠,我想你了……

一曲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在粗粝的弦声中徐徐流淌——

霓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听得一种从未听过的奇怪曲子传进耳朵来,将她的心勾回到现实中。抬头一瞧,难以置信的发现竟然是那个小小的干儿子抱着琵琶,坐在地上弹出来的!她静静的听着,委实不敢相信,但瞧陆幸,连弹琵琶的姿势都不对,怪模怪样的只是横在怀里,手指那么随意的拨弄。

这是什么曲子?从未听过。但难以置信的悦耳。

一曲弹罢,陆幸失魂落魄的没了反应,怔怔坐在那儿望着远方。

霓裳忍不住问道:“幸儿,你方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陆幸才回过神来,打个哈哈道:“那是歌神的名曲呀。”

“歌神是何人?”霓裳道,忽眼睛一亮,“如今身在何处?”

呃,陆幸一滞,心说干娘这么心花怒放,莫非想请歌神老人家来当外援?

“哈,歌神嘛,当然是在天上啊,神仙嘛。干娘你不知道吧,我可是文曲星下凡,以前跟歌神是哥们儿。”陆幸一通胡诌。

霓裳佯装不悦的横了他一眼,道:“幸儿,不许开玩笑,干娘急着呢,你若知道这位高人在哪儿,便去快快请来,兴许干娘还有一线希望。”

日!我也没时空机啊。陆幸一头汗,眼珠子一转,只得赶鸭子上架:“找什么歌神嘛,有问题找我就成哈。”

霓裳给气的,死活撬不开他的嘴。实在没办法,便道:“那你还知道哪些曲子?你都弹给干娘听听。”没办法的办法,她希望能找出些灵感来。

“这个简单,干娘想听,我弹三天三夜都没问题。”陆幸道。

随即想了想,手指拨动,开始弹奏,同时嘴里轻轻的哼唱起来。霓裳听的入神,心说世上真有如此神人,竟能作出如此奇妙的曲子,与她所知道的世间所有的曲子都不同。

弹到一半,陆幸停了手,想起一首应景的歌儿来。霓裳正奇怪怎么停了,便听曲调一转,刚才还欢快的曲子,换成了婉转哀愁的曲子,那调子柔美,而那词儿……霓裳激动的站起来,跑过去抱住了陆幸,眼里都湿润了:“幸儿,这是什么曲子?”

陆幸咧嘴笑——正是邓丽君的《但愿人长久》,词儿正是北宋苏轼的《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流传千古的词儿。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小机灵鬼,哪被你听来的这么绝妙的曲词?又哪学来的这古怪的弹奏?”霓裳在陆幸脸上亲了又亲。

“哈,我‘吉他小王子’的称号也不是白吹的嘛。”陆幸没羞没臊道。

随后,陆幸让拿过纸笔来,将歌词写下,霓裳拿着那一页纸,直呼是何等高才才能写出如此的词来。陆幸又将歌儿哼唱数遍,霓裳对音律亦是高手,很快便掌握,开始在古琴上慢慢弹奏,慢慢修改润色。

能帮霓裳解决一个难题,陆幸也很高兴,可是忽想起来,波妞上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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