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儿缓缓地睁开眼睛，虚弱的声音传来：“是你？肖雪？你怎么来了？”
肖雪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是李老师带我来的。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陆丹眼皮动了动，空洞的眼睛满是悲伤。
肖雪轻轻地又问她：“痛吗？”
陆丹闭上眼睛，一行泪水滑了下来。“肖雪，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自杀，你相信吗？”
肖雪惊愕地看着她，完全呆住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吗？”
“嗯？”肖雪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什么？……可是，为什么呢？”她盯着陆丹，急急地又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我想，我是一个坏孩子。”陆丹看着她，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然后传来重重的叹息。
“肖雪，我坏极了，坏透了，真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你不会知道，你怎么会相信，我是一个小偷？对，我就是一个小偷，我爸爸是小偷，我就是小偷的女儿，帮着他藏脏物，我简直糟糕透了。”
肖雪怔了怔，陆丹的情绪已经很激动了：“我爸爸和公司老板起了冲突，我没有想到他一气之下偷拿了公司十几万元的配件……后来，公安局的人到我家，我很害怕，帮着爸爸隐瞒……再后来……我爸爸被抓，而我妈妈出长差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无助极了，想着自己说不定很快也要被抓进去，我就恐惧的不知怎么办才好……”陆丹已经开始哽咽了。
“然后你就……”肖雪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我想那几天我真的是快疯了，我想到了煤气自杀，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睡了一觉居然发现自己还活着，于是晕晕沉沉地起来准备关煤气，厨房里光线很暗，我一开灯，结果只听一声爆炸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傻……”肖雪吸了吸鼻子，“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肖雪轻轻地摸了摸缠在陆丹头上的沙布，“很痛对不对？烧得严重吗？”
陆丹看着她不说话，泪水又出来了。
肖雪一阵揪心的痛，她迅速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
李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病床边了。
“老师！”肖雪看到他，压抑在心底的难过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老师，我……”
李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他看着陆丹，眼底尽是怜惜。“其他的不要再多想，你在老师心中一直是好学生，真的，你一直是老师心中的骄傲。”然后，他慢慢俯下身子，在陆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可是，你太不懂事了，竟然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对待生命的态度这么草率……知道吗？你真的很让人生气！幸好，你的伤不是很重，我问过医生了，如果煤气再弥漫得重点的话，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陆丹哭出了声，“对不起……”
李老师摇摇头，“是老师的错，平时对你的关心不够，忽略了你最近的情绪……我想那几天你一定是很压抑的，心里的负担一定很重，可是……再怎样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老师心里真的很失望，平时在老师眼里一向聪明而骄傲的你为什么就突然放弃了对自己的信心呢？”
“老师……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坏学生了，对不对？”
“没有！”迅速而坚定的回答，“而且，老师很喜欢你。真的，你成绩那么好，更是很多同学学习的榜样呢！”
看着李老师温柔地对自己笑，陆丹的眼睛里闪着光。
肖雪看着李老师，又看了看陆丹，有一种感动滑过她的心田，她静静地笑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肖雪回了一下头，忍不住还在为陆丹难过，她刚刚看到了陆丹的母亲，那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沧桑极了，肖雪想，她一定是这几天为她女儿的事而迅速苍老的。
这时，李老师的声音轻轻地传来：“不要担心，她妈妈在那里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一阵风吹过，肖雪眯了眯眼睛，然后，她突然认真地盯着李老师，说：“谢谢老师。”
李老师看着她，眼眸里的亲切让肖雪再次感到温暖，他问她：“能答应老师一件事吗？”
“嗯！”
“陆丹的事情，你先暂时不要对其他同学说。老师要拜托你，这段期间，如果有空，多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好吗？”
“好！”肖雪用力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