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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宴魔谍

伏魔林中,众邪魔缓缓逃遁。毕竟此地距昆仑山不远,且伏魔林还驻有昆仑派的修行者。

偌大的伏魔林,魔教缓慢撤了数日,渐已退至森林边缘。

是夜月朗星明,花香浮动。魔教择一隐蔽山岭,席地休憩。

一方狭小的草丛上,羁押着众多蜀山修者,四方邪魔环立,犹如一堵人墙牢狱,监守得密不透风。

楚孟君与李雨瑶依偎一起,珍惜着余生所剩不多的相处时光。李秋云全身伤痕累累,显然是遭受了魔教的酷刑,此时也被羁押在这狭小的草丛上。

叛徒李秋云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蜀山弟子们心中畅快,对他的嬉笑怒骂,这些天从未停止。

“哼,这叛徒竟然出卖蜀山。邪魔反复无常,他也敢和魔教做交易!”一名蜀山弟子怒道。

“李师弟落到这样的下场,真是造孽啊。师父当年好心收留他,他为了得到师妹和荣华富贵,竟然就愿意出卖蜀山。我的天,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一个与他关系较好的弟子,摇头无语。

李雨瑶斜瞟了眼叛徒,心灰意冷地叹气。从被魔教抓住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李秋云再次期骗了她。原来,李秋云暗通魔教,不只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更是为了覆灭蜀山,以解决被蜀山报复的后患。他的心计,不可谓不毒。

楚孟君面色阴冷,毫不掩饰心中的森然杀意:“李秋云,那天晚上我没砍断你的腿,算你命大。如果还有机会,你一定逃不掉了”。

若非魔教干预,李秋云恐怕早就被蜀山弟子们撕成了碎片。而这种同门间的羞辱,其实让他更难受。

李秋云衣衫破碎,抱膝危坐,埋头静静思索。深邃而沉澈的眼瞳,时刻打量着安静的伏魔林。对于师兄们的讥讽,他愿意默默承受;而对于情敌楚孟君的冷语,他却坐不住了。

李秋云扬眉,斜视楚孟君:“如果不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了。就你那点武功,还敢拿出来卖弄”。

“那就来比一比”,楚孟君拍拍屁股起身。

层层叠叠的邪魔黑影,如浪花般分开一条路,从中走出数道人影。为首两人:其一是魔教书生“柳公子”,其二正是与李秋云关系要好的云生师兄。不过,他现在却穿着魔教衣装,一众邪魔对他鞠躬行礼,显然他并非普通的魔教弟子。

众蜀山修者惊视云生,他们万万没想到,云生竟然是魔教的人。原来,云生也是隐藏在蜀山的奸细!

炼血长老盘坐在高高的树梢上,瞥见下方的云生,不禁抚须一笑:看来,这才是教主布下的那颗“棋”。

狭小的草丛区域,豁然骚动起来。众蜀山弟子无不惊怒。

“云师兄,你怎么会?”李雨瑶掩嘴愕然,万分痛心。

不多时,众蜀山修者的喝问声、怒骂声、叹息声乱成一片。

云生含笑行至李秋云身前,席地而坐。

“云师兄”,李秋云微微点头。

“呵呵,小师弟,这些日子真苦了你啊,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们呢?”云生关爱抚摸着小师弟的头,微笑道。

李秋云眼神微凝,淡淡道:“说了又能怎样,终究逃不掉了”。

云生赞同,捂嘴而笑:“是啊,为了覆灭蜀山,本教这次倾注了太多心血。你拟定的拯救计策,根本行不通啊”。

听闻此语,众蜀山修者倏然安静下来。就连那一直闭目养神的李老头,也不由微睁老眼,重新打量这曾经最令自己得意的小弟子。

云生抬眼,淡笑扫视疑惑的蜀山修者们,与李雨瑶的目光短暂碰触,青年微微一笑,然后便转移了目光。对曾经的同门师兄弟朗声道:“蜀山举行宴会的那天夜晚……”

举行宴会的夜晚,蜀山。

夜风吹来,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李秋云不知该去往何处,只是凭着失落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鲜花点缀的小院门前。

“我终于还是来到师姐这里了啊”,李秋云苦涩自嘲。他终究忘不了女子的音容笑貌。踌躇许久,少年推门走进了小院。

整洁典雅的庭院里,种着一株枯瘦桃树,桃花的花瓣零落于地,似乎也在表达对主人的不舍之情。

闺房的窗户透出烛光,依稀可以看见女子柔弱的身影。李秋云走近闺房,轻敲紧掩的木门,道:“师姐,我想和你说句话”。

少年敲了数分钟,闺房内仍未传出任何回应,寂静的庭院显得异常。

李秋云提高嗓门道:“师姐,你再不说话,我就推门进来了”。

少年等了十数秒钟,终于推门而进。雅致的闺房里,有一张圆木桌,桌上还摆着饭菜,屋中却空无一人。

师姐出去了吧。李秋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转身正准备离去之时,忽然瞥见一道黑影,在小院角落里一闪即逝。

“谁!”李秋云厉喝道。双手结印,引聚天地灵气,形成一柄气流大剑,驭使之往角落里暴刺而去。

“澎”,角落处闪耀一道剑光,剑光格挡住了飞刺来的气流剑,气剑溃散。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阴影里持剑走出,在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胀鼓鼓的大麻袋。

李秋云瞟了瞟黑衣人和麻袋,一股戾气在胸中升腾。

“哼!竟敢跑到我师姐的院子里偷东西,你真是贼胆包天!我今晚心情不太好,你撞上我,自认倒霉吧”,李秋云恼火地道。伸展双手,一手斜指天,一手斜指地,口念法诀,身后背着的“排云剑”飞出剑鞘,闪烁着耀眼光芒与凌利剑气。

这是一柄仙剑,由于李秋云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且在一次门派间的大赛中为蜀山争了光,才得以被老头恩赐。

李秋云驭使神剑,直取蒙面人,两方恶斗,庭内剑光四射,剑气纵横,法力碰撞产生的余威将花草尽数摧毁,庭院一片狼籍。

“澎”,李秋云抓住破绽,将对手砍飞,黑衣人猛撞在墙上,倒撞于地,捂住胸口喘气,显然已遭受不轻的内伤。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蜀山剑法”,李秋云略感诧异,即责道:“家贼更可恨!”

缓缓走过去,“排云剑”抵住黑衣人的脖子,戒备着把对方蒙面的黑布揭下。李秋云看见了黑衣人的面容,他诧异许久,然后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黑衣人自嘲一笑,反倒先开口:“小师弟,没想到会是我吧”。

李秋云收回抵住对方脖子的长剑,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难以置信道:“云师兄,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云生苦涩叹道:“为什么我叫你早点睡,你偏不听呢”。

“喜欢师姐的东西,问她要不就行了。师兄,你不是最讨厌小偷吗?”李秋云苦笑,顺手挥剑划开了旁边的麻袋。

麻袋里的东西,顺着破口滑出了一只脚。

李秋云惊异地看着这只脚,似乎猛然猜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逐渐阴沉,强忍着心中的惊恐,颤抖着拆开了麻袋。袋中装有一个昏睡的美丽女子,正是师姐。

李秋云嗅到师姐身上散发着特殊气味,这是西域噬血宗秘制的“定魂散”味道。中毒之人,重则魂飞魄散,身死道消;轻则沉睡一段时间,短期内功力尽消。

李秋云的手紧握了握,最后还是松开了。看着师兄,阴沉却又失落道:“为什么?”

云生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仰望天空,这寂静且昏暗的夜色,像暴风雨将至的前兆。

云生大笑,似乎在叹恨命运不公,天意弄人。笑了许久,他盯着师弟,眼有不屑:“你怎么可能明白什么是爱”。

“我知道你喜欢师姐,师姐也知道”,李秋云淡淡道。

云生怔了怔,没想到自己从未表露的心思,竟然早被看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和魔教扯上关系?”李秋云沉声问。

云生随意想了想,满不在乎道:“因为师妹是我的,就算得不到她的心,我也要得到她的人……”。

李秋云听见回答,不禁恼火,深深呼吸,勉强平复下暴怒情绪,又问道:“魔教为什么要让你抓走师姐?他们是想破坏蜀山和蓬莱联姻,还是想利用师姐要挟师父?”

云生眉头微挑,眼中掠过隐约诧异。他未曾想到“天真”的小师弟,竟然能够猜到这一点。云生一幅无所谓的表情,沉默不语。

李秋云又道:“今夜师父和许多师兄已经喝醉了,你抓走师姐,隐匿在暗处的邪魔,一定会趁机攻打蜀山。我没有猜错的话,蜀山一定混进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奸细”。

云生仍然沉默不语。

李秋云望着夜色中的蜀山,山色空幽,仿佛缥缈仙境。倘若大战一起,这里瞬间可就成为废墟了,他怅然而叹:“今晚有我陪伴师姐,你不可能再有机会,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师父”。

云生闻言,径直离去了。

李秋云凝视云生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忖:待明天师父酒醒,我再把蜀山的隐患告诉他。至于云师兄,就悄悄让师母开导……

少年惆怅良久,抱起昏睡的女子准备放进闺房的床上时,院外忽响起愤怒叫喊:“抓住李秋云这个畜生!他竟然对师妹下毒,想非礼师妹……”

李秋云抱着师姐正疑惑时,天空已御剑飞来数百名蜀山弟子,领路之人,是已换上蜀山正装的云生。

李秋云诧异地望着云师兄,他相信云生一定有苦衷,他不愿令师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的心一软,没有直接揭发云生。方欲开口辩解时,楚孟君率领属下怒气冲冲杀来,十数人围住李秋云搏命,誓要将非礼自己未婚妻的恶徒,碎尸万段。

血战之时,楚孟君砍伤了李秋云的腿。李秋云冲不出包围圈,将会被杀死时,他急中生智,劫持着怀中的师姐,众人惊退,任由叛徒退走后山。

蜀山弟子与楚孟君赶至后山,山下有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湖。李秋云怀抱师姐,纵身跃入湖水,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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