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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紧锣密鼓(上)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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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一鸣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激动的情绪,一时难掩。

前来传话的师兄贞素,心想:“我刚听说的时候,也这么问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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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元静道人已将一鸣和自己一起破格升入三级羽试的预备班列,这让站在不远处的庆山,也有些意外。或许,终究是年长少许,沉稳一些,庆山在听闻消息之后,终究还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不像一鸣,之前被编入低阶后,常常宽慰愤愤不平的自己,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这会儿真被破格提拔了,又按耐不住窃喜,在贞素师兄面前,手舞足蹈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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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素走后,看着仍旧乐不可支的一鸣,庆山忍不住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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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在屋里自言自语,兴奋的蹦跳了一圈之后,撞见一脸严肃正沉思的师兄,便稍稍收敛之后,上去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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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之前大费周章,演了这么几出好戏,如今如愿以偿了,怎么见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

一鸣弯下腰,低头往上探望,说着看着时候,脸上仍带着未消的调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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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庆山放下交叉抱胸的双手,抿着嘴,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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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之前,我说到底也就是发些牢骚罢了,未曾想,主持真能答应了下来。”

“如今真被破格提拔,入编了三级羽试班列。一鸣,这回我们可要动真格的了。”

庆山说完,望去一鸣那边,目光很有些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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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摸着下巴,自顾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与青山对视,有所互动。

“对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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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真隐师父说的一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之前总说,呼吸吐纳之法得自他的‘服真五牙’的真传,跟贞素师兄这么一比试,结果差点就污了师父的名声。想来,以你我这点根基,要是真刀真枪这么一干,估计也是没有半点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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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即已夸下海口,定当不懈余力,全力以赴,断不能有辱北茅真隐师父的名声。一鸣,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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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师兄,放心。咱们来金陵,就是学习修行的,广博见识的同时,当然也要维护师门的声誉。虽是未及拜师之礼,怎么也算是承自茅山一派。退一万步讲,师父布凡,怎么也是茅山当世高道,我自己再怎么不济,也不能丢他老人家的脸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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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茅山一支,高道辈出。布凡师父,玄敬道长,真隐师父,可都在看着我们呢。一鸣,可得好好混出个样子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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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呵呵。”

一鸣乐呵呵的回应了庆山的信誓旦旦,跟着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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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开始的备试三羽的课业,其艰苦程度却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庆山和一鸣有些始料未及。体术的练习繁重尚且可以咬紧坚持下来,经文书卷的理论晦涩难懂,却叫两人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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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对纵术以及召神的浓厚兴趣引出的意气奋发,到不得要领而渐渐落于人后而生出的焦虑以及气馁,着实困扰着两个越级修习的少年。每每困顿之时,身边还有不少来自年长些的同窗的鄙夷和轻蔑,更让刚上征程的庆山和一鸣两人感到压抑和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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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庆山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的个性,令他在冷嘲热讽之下依旧坚持了下来。而一鸣虽也承受一样的压力,却是从小逆境中成长而生出的乐天知命的豁达,让他在种种困难面前表现的尤为乐观和积极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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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濡目染之下,每次经受讥笑和嘲弄的时候,庆山不再言辞激烈的争锋相对,渐渐默不作声的同时,开始不复怒目而视,转而专注于当下和眼前的修学课业之中,又或者,同如影随形的师弟一鸣一起,调侃彼此,相互取乐。不再受周遭的侵扰,重又回到了当初在北茅修习呼吸吐纳之法时,收心入静,回归本源的平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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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里,庆山更是学着一鸣那样,对于经常戏弄自己的师兄们,放下成见,虚心求教。令一众同窗面面相觑,久而久之也都消了隔阂,相互提携指点起来。一鸣更是毫无保留,将自己所学的吐纳之术,与一众同窗分享,取长补短,交流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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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身上发生的这一切的变化,元静道人全都看在眼里。虽没有什么表示,对于庆山和一鸣作为后进弟子,勉强跟上了修学的进度,道长心里却也忍不住略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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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早,出操晨练的庆山和一鸣,一起被叫回了厢房,见到了自扬州折返金陵的孟府头人孟诏德。收到了为两人准备的换洗衣服的同时,也得知了唐越两国已经在边境交战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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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诏德叫住了正欲去准备茶水的一鸣,让他和庆山在对面床榻上坐下。自己在木凳上坐稳之后,便开始讲述起当下边境的战况来。滔滔不绝之际,并没有察觉面前的一鸣,眼里的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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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此次伐越,可谓心意已决。北面以驻守泰州的五万海陵军,攻打越国最北端的静海;依次往南,以常州的七万镇海军,沿河进攻江阴;宣州的十万宁国军意取湖州;而常年驻守江州的五万奉化军也开始往越国的衢州进发;洪州的三万镇南军,如今也已拿下信州,正向闽国浦城奔袭,意图切断闽越两国间的联系。而南面剩下的抚州的六万昭武军,虔州的六万百胜军,也都正在分别攻打闽国的昭武,和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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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线出击,可谓志在必得。唐军粮饷供给,部队调配却都略显仓促。越国主力集结于国都杭州一带,沿苏州,湖州,睦州,处州,温州做扇形防御。常州,无锡一线战事胶着,对于越军兵力和战力的估计不足,让唐军不得不重新调整战略部署,听闻北线驻防海州,寿州,甚至鄂州的部队,都有被临时抽调支援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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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伯伯……”

一鸣突然出声,打断了孟诏德兴致勃勃的长篇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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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头人见状,虽有些隐隐的不悦,却也只能悻悻的停顿下来,关切的朝一鸣看去。眼见其一脸的愁容,便俯身询问究竟。

“怎么了,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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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伯伯,你刚从扬州回来,那里情况怎么样?”一鸣停顿了一下,终于支支吾吾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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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此番返回扬州,坊间虽有谣传,市井还算安定。较之往日,城内确实萧条了些,不过官府四处张榜安抚,民情还算平稳。对了,高员外那里,情绪也缓和了不少,经过商量,暂且打消了暂避他乡的打算,这几日,仍在扬州处理家务,说过些时日就返回金陵。届时,慧儿也会一并返回,你二人大可安心。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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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诏德刚说完,摸了摸下巴的一小撮胡须,还未生成得意的神情,这边就被一鸣着急的询问打断了。

“孟伯伯,我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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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布凡师父啊。他半路上就同我们分道,自己去了茅山,说是有事需要和乾元观主持商议,就没有跟我们回扬州城。后面几天,因为府上琐事缠身,便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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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鸣听到这里,忍不住低下了头,脸上显出一丝忧郁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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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后来我特意派人去了乾元观一趟,回来的报说,布凡师父带着一众茅山弟子下山去了附近县镇村落,帮着安顿自边境迁撤回的流民,并协助各地维护治安,防范盗匪趁机横行,为祸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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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样啊。”

一鸣抬头看了一眼孟府头人,随即又低下了头,虽是回了话,却是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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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庆山看在眼里,便使了个眼色。孟诏德见了,连忙反应过来,于是继续对一鸣说道:

“那个,……你二人既然安好无恙,我也算可以放心了。至于布凡师父那边,虽然暂时不知所踪,不过,一鸣你放心,我已派出府上人手,前往茅山周边各地寻访。一旦获悉布凡师父动向和近况,便会火速返回金陵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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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已经关照众人,得遇布凡师父之后,便全力协助。这样或许可以能让他早点返回金陵,和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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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劳孟伯伯了,呵呵。”

一鸣抬头,向孟府头人抱拳行礼。一时热泪盈眶,差点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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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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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越边境,战事正酣。国都金陵城内,戒严巡逻的兵士也越加多了起来。秦淮河畔依旧歌舞升平,往来的游客虽也未减分毫,谈笑间却还是很有些为时局所迫的压抑,不得畅快的郁闷。而这些街头巷尾的改变,并没能影响身居玄真观内,专注于课业功法修习的庆山和一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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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经同窗指点,师长解惑,加上自身的专研和领悟,庆山和一鸣两人的课业如今已完全跟上了三羽备试的进度。但是,即便如此,困难和意外还是在每日的修习过程中层出不穷。为此,二人如故的勤勉,不曾骄傲,也不曾气馁懈怠。平和从容的面对并处理着各种难题。在不断的失败与挫折中摸索前行。不知不觉中,加倍的努力和自身的天赋,让二人的进步开始展露,成果也渐渐显现。而这一切,专注的庆山和一鸣却一直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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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万里无垠。受阴云笼罩多时金陵,终于,难得一次久违的艳阳高照。因战事影响,阴郁压抑了许久的城内民众,也难得有了一次畅快吐息的机会。玄真观内,字句铿锵有力,语速快慢得当的郎朗读书声,虽是响彻内外,却是平和舒缓,未曾惊扰近处枝头的雀鸟,相反,引的阵阵鸣叫,相映成趣。而在城内另一处,相隔遥远的所在,府上急匆匆往来的下人,杂乱的脚步声,时不时地,惊起了枝头刚刚落脚,尚未收羽的三两飞禽,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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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得唐王召见,刚刚盛装而出,踏入院内的“砚卿”冯兗,急于进宫。却是经夜鸮营的手下在耳边嘀咕了一句,便匆忙折返,撇开一众簇拥的下人,携着心腹,穿过幽密院落的小径,径直来到了中州密使所在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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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院门,冯兗便遇见密使由侍卫霜虎陪同,推门出来。密使穿戴齐整,看似要出门远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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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在屋内歇息,是要去往何处啊?”

冯兗躬身行礼,边说边堆着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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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冯大人。我等得皇上密诏,即刻启程返回洛阳。”

密使答得轻便,嘴角挂笑,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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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还请大人回房歇息片刻,待我命下人好生准备一番,再恭送大人,出城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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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冯大人不是要进宫面见唐王嘛。我此次南下,奉的是皇上密诏,如今北返,当然也是轻车简从为好。再说冯大人日理万机,不便讨饶,我这便没有通禀。不过,看来有无通禀,冯大人对于在下的动向也一直是了如指掌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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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使说完,看了一眼委于冯兗身后,出自夜鸮营的心腹。而立于中州密使身后,霜虎的两只眼睛,自始至终,也一直落在这个黑衣裹体,不露锋芒的手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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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兗见状,侧目之下,身旁的心腹便自觉的后撤了一步,将大半的身形隐没在冯兗漆黑的背影之中。随后,冯兗便开口说道:

“急着进宫不假,但为大人践行之事更为要紧。如今的情势之下,两者孰轻孰重,卑职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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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恳请大人稍等片刻,待我略备酒宴,为大人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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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正如冯大人所言,如今情势,不容半点懈怠,你我共谋之事,待我北返之后,还需冯大人继续多多协助。践行拜别的繁文缛节,就能免则免吧。待他日功成,在下等冯大人亲临洛阳,再欢宴畅饮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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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兗躬身,跟着回礼。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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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在下皇命在身,不便久留。冯大人,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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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眼下南境战事正酣,情势胶着。大人此去,相隔遥遥。资讯往来,多有不便。一旦情势有变,大人又不在此地坐镇,主持大局,卑职唯恐通报不及,不敢擅断,误了时机。如此一来,冯某前途未卜事小,若误了圣上霸业,岂不罪该万死,亦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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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使看着冯兗头头是道,一言不发。倒是身后的霜虎开口做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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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人所言极是。既然大人皇命在身,耽搁不得。就容卑职留驻江南,协助冯大人完成后续部署和计划。如此一来,即便是分居南北,只要由卑职负责从中联络,便可协调一致,做到万无一失。如此,两位大人便都可安心,可谓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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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使侧目,看了一眼身旁行礼的霜虎,仍旧没有做声。转过来时,冯兗也拱手行礼,示意这对如此提议的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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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中州密使这才开口应允。随即由冯兗亲自陪同,送至府外。车马前,刚蹬车落座的中州密使,仍旧把霜虎叫至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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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虎大人,自告奋勇,留驻江南,置身乱局险境之中,着实勇气可嘉,令人钦佩。不过,贵派多年深居漠北,如今却南下中原。实在叫人心生疑窦,忍不住好奇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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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上与贵派已达成协议,下官就不便再多过问。却还是想提醒霜虎大人一句,贵派所谋之事,中州方面可以不加过问和干涉,但贵派答应皇上夺取江南之事,还望大人及贵派都能信守承诺。切莫为一己之私,坏了皇上一统天下的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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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所行之事,与皇上的宏图大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况且,头人有言在先,命我等全力辅佐大人,促成皇上的统一大业。还请大人,放心。霜虎此次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那就有劳霜虎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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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不敢,……大人慢走。”

在密使复又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冯兗携心腹及留守的霜虎一起,边行礼,边目送着中州密使的车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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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冯兗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觐见唐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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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冯兗匆忙入宫,觐见唐王之时。唐王正和丞相韩熙文一起,在御书房内,依次听取一众自越闽两国前线返回的将领,陈述近日的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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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奏折及将领的口述,唐王在审阅了片刻之后,便将手中的奏本甩在了桌案上,引得底下的诸位文臣将官,纷纷躬身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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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唐国水军在太湖之上与越国水师的首战中失利,后续交锋数次,亦不占上风,令唐王大为不悦。同样,越过边境线,已经进入越国境内陆上部队的进展迟缓,也让唐王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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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越武将一并哑口之际,丞相见状,急忙为前线将官开脱。

“陛下,此次攻闽伐越,我大唐将士可谓奋勇争先,舍生忘死。奈何先前使团遭截杀之事,令对方获悉军机,得以事先布防。故我军奇袭之效丧失殆尽。虽经力战,仍收效不如预期,实在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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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越国军力本就不容小觑,其水师更是声名在外。加之江南各邦,休养生息多年,越国亦获益良多。如今一战,可谓旗鼓相当。然我大唐兵多将广,军备充足,此次陛下心意已决,以举国之力征讨,越闽之流,弹丸小国,又怎能抵挡。不过是负隅顽抗,一时之勇。待我各路大军完成集结,汇聚一处,届时浩荡东进,行破竹之势,越闽那点军力,便如螳臂当车,不足为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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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陛下息怒,宽限时日,前线将士必浴血奋战,以报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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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必尽全力,以报圣恩!”

丞相话音未落,身后一众将官便其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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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砚卿”冯兗,瞥了一眼丞相韩熙文之后,朝着唐王拱手行礼,说道:

“丞相所言不无道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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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唐王示意之下,砚卿起身挺直了腰板,故意冲着丞相及一众攻越将官的面,大声说道:

“这些年,休养生息之利,并非我大唐及越国独得,闽国亦享受多年,如今不一样是兵强马壮。再者,若说失了先机,闽国使团一样遭遇截杀,我攻闽部队所遇的,一样是备战充裕的闽国守军。照丞相的意思,闽国捷报频传,岂不是更应大加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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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一时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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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冯兗此番说完,冲着身旁的闽国前线将领使了个眼色。将领旋即上前一步,向唐王呈报闽国战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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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陛下,如今百胜军四万人马已深入闽国境内,在夺取汀州之后,马不停蹄,已接连拿下上杭,龙岩,漳平,此刻正全力围攻漳州。而相对进展略缓的昭武军三万人马,如今也已经拿下邵武,夺取了建阳,正与退守建州的闽国守军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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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洪州出发的洪武军三万轻甲,日夜兼程,正继续沿越闽边境一线深入闽国腹地,不久将与百胜军一起对闽国国都长乐府,完成战略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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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领言罢,退回冯兗身后。此时冯兗脸上的傲慢显而易见,得见的丞相及攻越众将官,都低下了头,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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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国鱼腩,怎可与越国精锐相提并论?!”

“不过是些得了便宜的狐朋犬党,一丘之貉。要换作他们来打越国,天晓得会败成什么样!”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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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零星的抱怨之声四起,却终究,还是在丞相冷峻目光的扫视之下,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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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胜,昭武,镇南,三军攻闽有功,捷报频传。本王甚悦。传我旨意,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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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兗见机,再次怂恿之下,闽国前线众将官齐声启奏:

“为陛下效力,不求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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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洪钟般的齐声大喝,一时响彻大殿内外。唐王听罢,更是龙颜大悦。而站侍一旁的丞相韩熙文以及诸位伐越将领,则一片死寂,各个咬牙切齿,愤懑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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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应冯兗之请,为严明军机,公允赏罚,攻闽将官一并受到封赏,伐越众将则或被扣俸禄,或受贬降。不久,越闽两方面将领,各自折返前线继续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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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自冯兗府上飞出的一枚信鸽,沿着攻越将官一行人马前进的方向,一同飞向了越国境内。越过唐越两军交锋,战火连天的前线,信鸽终于抵达了越国的都城——杭州。所携密信被一越国官员获得。而这,正是另一个阴谋悄悄展开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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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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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一段繁重艰苦的体术及基础理论课业的修习之后,庆山和一鸣及一众班列弟子终于有机会上了一堂纵术的实践课程。结果,洋相百出。紧随其后的召神实践课程,一样状况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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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有惊无险的紧张和刺激,结束了一整日实践课程的学子们终于在完成晚课之后,返回住处,准备休息。而一鸣与结伴而行的同窗们一直议论到了门口,这才话别,各自回房,然后,跟着师兄庆山回到了两人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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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庆山就去到桌边端茶倒水。身后的一鸣也走去床榻,坐在了沿上。一整日的辛苦操练,终于得闲之际,一鸣却仍旧滔滔不绝,继续着白日里的活力十足的劲头,自顾着跟师兄庆山说着纵术及召神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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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没有答话,只默默的饮下一杯,随后又伸了个拦腰,松了松筋骨。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的看着头头是道的一鸣,脸上带着一点点无可奈何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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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又絮叨了一阵,终于也是后知后觉的停了下来。眼看着明白了一样是疲累了一整日的庆山,这会儿想要休息了,便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跃下床沿。自告奋勇的出门打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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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鸣乐呵呵的返回厢房,却见背对着自己,正在床榻上面壁的庆山,这会儿正盘腿而坐。原本置于案头的烛火,这会儿也被庆山搁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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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还以为师兄这是困倦得打上盹了,便想叫醒他下床洗漱。仔细一看,又忍不住闭上了嘴巴。被庆山阻挡了光亮的屋里,此刻昏暗。墙上映射的背影这会儿也是纹丝不动。想来,庆山这会儿已经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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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见状,蹑手蹑脚的端水进屋,上前将热水端去桌案上面。正在此时,墙上庆山的身影居然渐渐增大起来,行将覆遮整面墙壁。却是在一鸣端茶倒水,发出细碎声响之际,变化戛然而止。迅速恢复原貌的黑影一阵颤动。庆山,就此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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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水倒好了。你先洗漱了。”

一鸣笑着,对转过身来,端起烛火下床来的庆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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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庆山揉了揉眼睛,假装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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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在一旁独自翻看了一阵《抱朴子》。一等庆山洗漱完毕,便合上书卷,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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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庆山主动端起面盆,径直出门去给一鸣换水。一鸣倒也不推辞,笑着看着师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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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伙房回来,一路上若有所思,一转眼已经在了自己厢房窗前的庆山,深吸了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端着热水准备进屋。穿过窗户朝屋里一看,却见一鸣也跟自己先前一样,端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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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见状,也想着师弟该是累了,于是迈步正要进屋,眼角的余光却是觉察出一丝异样。只见依旧闭目端坐的一鸣,身后映上墙壁的身影,竟也开始缓慢增大,不一会儿便覆盖了一整面白墙,并延伸至大半个屋顶。庆山眉头一紧,急忙进屋。细看之下,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假装入静的一鸣坐在床上,正缓慢用双脚夹着烛火慢慢往自己身边挪移。这才造成了身影逐渐变大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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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弄玄虚的一鸣,被师兄庆山狠狠敲击了一下脑门,这才疼的睁开了眼睛。一边挨着庆山小心火烛的训诫,一边悻悻的从床上下来,双手端捧着半截蜡烛,去到桌边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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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两人复又看了会儿书。一鸣倦怠得不行了,便和庆山打了声招呼,自己翻身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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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的鸣金敲响之际,被吵醒的一鸣,如梦初醒。睁开稀松迷离的双眼,觉察出屋内仍有一丝光亮,便转身起来,往庆山那里望去。隐约得见案头的那丁点蜡烛已经燃烧殆尽,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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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睡意正浓,加之光线昏暗,模糊的视线里,师兄庆山仍旧如故端坐在床上。而闪烁火光映照之下,其身后的黑影也忽明忽暗的隐现在墙壁上,不知不觉中,漆黑的影子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先是浸润了整面墙壁,随即漫去房顶,淹没了整根房梁,随后入潮水一般下坠,涌向另一侧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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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不曾清醒,恍惚间叫了一声庆山的名字。只一瞬间,烛火也刚好燃尽。于是整间屋子全部落入如墨般深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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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时候不早了,赶紧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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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黑暗中,庆山回的声音低沉。一鸣也没在意,趁着倦意便倒头重新睡去了。未曾留意,终于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渐渐明亮起来的房舍内,仍端坐在床头的庆山,此刻小声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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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屋内空洞的一角。而眼角无端生出的好些密集的黑线,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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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天色因行云而间或明暗。虽有繁星高悬,却时隐时现。洒于世间的月光,也变得不甚皎洁。天地便如故的昏沉着,黯淡着,终于陷入无边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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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静道人这会儿仍坐于房内,看着案头蹿腾的火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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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庆山和一鸣都已睡去。却是各自陷于迥异的梦境之中。庆山呢喃着,在刀光剑影,险象环生的幻境中呼喊,奔逃。身体颤栗,表情痛苦。眼角复又蔓延开来的黑线越发扩散开去,显出一副狰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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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静道人盯着火苗,口中默念,振振有词。如此这般,庆山那边随身携带的那枚符印,便在布囊里发出隐隐的光芒,随后,庆山的呼吸逐渐平复,眼角滋生的错乱线条也依次淡去。又过了一会儿,庆山的脸上终于显出安详的神色。而远处的元静道人,也停下了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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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这边,庆山自噩梦中全身而退之际,另一边,一鸣却仍旧陷于自己光怪陆离的幻境里,沉溺于不得真切的虚无中。闭合的眼皮底下,眼珠乱转的同时,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正不由自主的比划着,显出各种手诀。只见一股无形的气流自周身喷薄而出,朝着四面八方吹散开去,沿途吹拂,掠过被褥的边角,折叠齐整的衣物,案头的经卷,架上摆放的布巾,房梁一角的蛛网,最后将摇摆的窗扇,一并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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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宁静的厢房之内,一片死寂。一墙之隔的房舍内,大小物件却发出阵阵细碎的声响。茶杯,灯盏,桌椅,门窗,都开始轻微的震颤起来。而这一切的发生,连同停止都如此隐匿,以至于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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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自云后重又显露出来,连带着泼洒下一阵新的皎洁。独自站在窗前的元静道人,此时抬头仰望遥远的夜空,手捋着胡须,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之后,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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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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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一日上午,玄真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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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备试三羽的一众弟子,在堂内学习经卷之时,课堂里却是空无一人。不远处操练的场地上却是人头攒动,热闹异常。原来,受主持道长之邀,一直在南宫世家府上教授千金南宫秋月剑法的慕容白,这会儿正在院内空地上,给包括庆山及一鸣在内的弟子们,演练攻守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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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弟子们围的水泄不通的空地中央,飞沙走石,风驰电掣。阵阵叫好声中,被称为“秋白二圣”之一的慕容白,正和自己幻化出的分身一起,展现着攻守之术的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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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的演练过后,收了分身的慕容白,顺势将宝剑送回剑鞘之中。周遭飞扬的尘埃,此刻也逐渐落定。围观的喧哗不再,只留下阵阵夸赞和艳羡之词,继续又窃窃私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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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慕容白一番有关攻守必须兼备的教导之后,围观子弟这才纷纷散去,重归课堂,继续枯燥且晦涩难懂的道家经卷及纵术理论知识的学习。而跟着一并散去的庆山,看着还在模仿比划的一鸣,便笑着拍了拍自己师弟的肩膀。两人对视之下,挤眉弄眼,彼此交流了一番。随即,一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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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夜色昏暗。重新穿戴齐整之后的一鸣跟着庆山一起,按照白天里彼此的约定,沿着观内曲折的小巷,避过值夜的师兄们之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慕容白下榻的院落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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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冒险夜出,为的只是向剑圣讨教一二其精绝的剑法。两人刚摸到大院外墙的墙根,隔着老远,庆山就瞧见慕容白和元静道人自院门里出来,默默地往后山去了。一鸣跟在后面,见此状况,一时有些无着。和师兄一起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壮着胆子,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借着深邃如墨的夜色的掩护,庆山和一鸣,一路尾随,一起就这么来到了后山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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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白与元静道人,一同在隐于山体间,紧闭的石门前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庆山见状,于是也拉着一鸣保持距离,去到近处的陡坡上,躲进了交错的树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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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居高临下,却是光亮不及,夜色昏暗,加之角度的关系,一鸣和庆山伸长了脖子探头张望,却也只能依稀得见慕容白及元静道人的小半张侧脸。间或摇曳的树影,还时不时地捣乱,让两人一直不曾看得真切。眼见两位前辈立于空地之上,面对着封闭的石门,纹丝不动。一鸣看得毫无头绪,一时有些焦急,在他身旁,同样也是心中充满疑惑的庆山,却是分明从元静道人的脸上,辨认出明显的肃穆神情,紧锁着眉头,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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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不为一鸣和庆山所知的是,这会儿,立于禁地之中的慕容白和元静道人,正和被囚于重重的石门背后,幽深监牢之内的慕容东野,做着针锋相对的心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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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不在你的阳派总坛里待着炼丹修道,又来老夫的寒林石舍干什么?”

“听闻近日这边又伤了几位弟子,小侄特来探望,不知师叔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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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元静老儿,又跑去你那儿告状了?这宵小之辈,还是如此阴险下作!”

“老夫来这边小住,已有些年头。这底下人招呼不周,自己也不亲自过来探望探望,真够怠慢的啊,哈哈。是不是自知理亏,无颜来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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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受道尊之命,在此监护慕容前辈,面壁清修,已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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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十年。”

元静道人这边说着,囚室内的慕容东野这边也自言自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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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轻慢之处,还望前辈海涵。弟子们多是年幼无知,还请前辈高抬贵手,给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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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石门背后一阵强劲的声浪,透过缝隙,猛然袭来,将空地之上的落叶杂陈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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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静道人紧锁着眉头,两眼紧盯着石门,一时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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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十年了。……”

慕容东野的呢喃犹在耳边,却是轻缓了许多。慕容白一言不发,却和元静道人一样,表情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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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此面壁清修十年。……近日,倒也小有心得。奈何老夫年迈,行动不便,……就让这几个黄毛垂髻,代为切磋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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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自紧闭的石门背后,便瞬间闪出几个人影来。元静道人一看,正是这几日在此失踪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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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几名子弟,束发已散,垂于面前,双目紧闭,表情漠然。尚未立定,晃晃悠悠着就突然发力,亮出背持的利剑,朝慕容白及元静道人这边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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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静道人轻轻腾起,悄然后撤之际,抽出拂尘,挡下了一名弟子刺来的一剑。身旁的慕容白却仍立于原处,纹丝不动。奔袭而来的弟子出剑飞快,眼看着这一剑已然刺入慕容白腹部,面前一阵残影,慕容白所立之处却已空无一人。扑了个空的弟子未及回头之际,慕容白这边已经跃身上前,与另两名弟子缠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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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莫伤及!”

元静道人见慕容白表情严峻,自顾着躲闪之际,急忙声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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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白却也未有回应,与几位被师叔慕容东野心控的后背子弟,你来我往,激烈缠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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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得见此突发状况的庆山和一鸣,看得血脉喷张。几欲上前帮忙,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一时进退维谷,只得忍气吞声,继续在远处,攥着拳头,暗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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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白不愧当世剑圣,身法飘逸,出手迅捷。虽为三名弟子围攻,却仍躲闪腾挪,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元静道人那边,也没有一味推让,在格挡了一阵犀利的进攻之后,突然一个撤步,止住了退势。并在利剑直刺过来之际,突然收起拂尘,施以掐诀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飞身攻来的弟子便在元静道人跟前,悬空停住,而刺来的利剑也止于距离道长眉心存余的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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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随着元静道人甩出的一枚飞符,定身的弟子被符印贴于门楣处,顿时失了战力,昏厥倒地。道长立刻将其拖之远处。与此同时,余光得见元静道人所为的慕容白,也心领神会,边战边退,将围攻自己的一众弟子带至远处。随后凭着倒持宝剑的剑柄,逐个将攻击自己的弟子一一集中脖颈处的穴位,瞬间令他们依次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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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静道人正将倒地弟子逐个救醒之际,慕容白收式立定。面向着禁地囚室方向,继续一言不发。而远处,得见此番酣畅淋漓的战斗的庆山和一鸣,难掩内心的兴奋,表情很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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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慕容白与师叔慕容东野,争锋相对的交流戛然而止。回头得见元静道人搀扶着一众弟子起身,已无大碍,慕容白手持的宝剑却并没有收入剑鞘之中。却是猛然侧目,朝庆山和一鸣的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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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见慕容白犀利眼神的庆山和一鸣,大惊失色。二人尚未有所行动之际,远处,慕容白的身影,一阵模糊,其幻化而出的分身,已离开原地,拔剑刺来。只一瞬,便已经跃至二人躲藏的矮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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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状,吓得瞠目结舌的庆山和一鸣,双双瘫倒在地。未及更多分辨,近在咫尺,利剑明晃晃的寒光,刚在面前的剑圣慕容白,已越过二人,突入身后丛林之中。一阵刀光剑影过后,慕容白便追击着一个黑影,自林中而出,飞檐走壁,掠过观内众多建筑物,杀去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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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原地的慕容白,在继续远眺了一阵分身追击黑衣人远去的方向之后,终于转过身来。收起佩剑入鞘的同时,转而笑着朝已经被带到跟前,低头伫立一旁的庆山和一鸣二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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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得受责备的两个孩子,还有些惊魂未定。慕容白便没冲他俩说些什么,而是转向元静道人,说了一句:

“此人功夫了得,绝非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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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尚无音信。看来,我也有必要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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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慕容前辈,在重重禁锢之下,功力仍有增无减。再无‘秋白二圣’坐镇后山,只怕……”

元静道人,言语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慕容白听着,却是朝庆山和一鸣两人看去,笑着回道:

“看来,是时候请人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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