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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逢

20个黑魂军士兵,排成两列向前缓慢行进,在最后的两名士兵在距离舱门两米的时候,20人全部停住了脚步,在飞行战舰的舱门前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云歆觉得自己快要不知道怎么呼吸了,五年了,她时时刻刻不在盼望着与自己的儿子重逢的这一刻。可是原本应该高兴的时刻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童岳,云歆的心却开始抑制不住的抽痛,曾经骄傲自信的眼神被冷酷和死寂所替代,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与那20名士兵一样苍白的脸庞和更加阴冷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里来的使者,左手极不自然的垂在身侧,向所有人昭示着他的遭遇。“母亲,小岳回来了,不走了。”忽略广场上的所有人,在他童岳的眼里,他真正的亲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忍住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手有些颤抖的触碰着眼前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顶的儿子,温热的触感由童岳的脸传到她的指尖,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儿子确实是回来了,而且,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跟那个人越来越像。童岳牵动了下嘴角,想要对显然有些激动的母亲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是竟然没有成功。

“小岳子,这是总指挥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他当面给你,你一定不会接受,指挥他有他的顾虑和苦衷的,给,拿着吧。”一个宽一米长两米的箱子被四名黑魂士兵迈着沉重的脚步抬到了童岳面前,放在地上的霎那地面多出了几条裂纹。看了看此次负责给自己送回来的薛白“呵,难得指挥使大人还惦念着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气息牵动着发出一丝鼻音。将地上的箱子收入自己左手上佩戴的空间链里,地上留下的石头碎渣和凹陷让52公国所有的人为之咂舌“这可是极为坚硬的花岗石,六级的武士用力劈砍都不会留下丝毫划痕的啊!”“这里平时都会用作演武或是比赛的场地,多年没有过损毁,今天竟然被一个箱子压碎了,这太匪夷所思了”“天,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他们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些想法,这个箱子再一次给广场上的人一个震撼。童岳与薛白的交流用的是黑魂军的内部语言,这种语言只有部分人才有资格学到,所以他们的谈话内容即使别人听到了也是听不懂的。可是通过他们之间的举动和神态,52公国的有些人已经隐隐约约的觉察到,童岳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被遣返这么简单,无论黑魂军有多么的特殊,但是也不可能对一个遣返的人有这么高的待遇。拉着云歆的手,童岳身躯挺直的朝广场外走去,无视周围人各种的目光与猜测毫无留恋的利落的走了出去。只有云歆知道,此时童岳攥着她的手,极其的用力而且在发抖,周身散发出的悲凉的气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想把儿子抱在怀里给予最大的安慰,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她最宝贝的孩子。

三个月转瞬即过,52公国全国上下却神奇的对那天的事情闭口不谈,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童岳知道薛白一定是采取了什么措施的,毕竟这次黑魂军的举动的确有些反常和轰动,他相信这件事情不仅仅在52公国彻底的被平复,就是在观望中的其他公国甚至其他帝国也会收起他们那不该有的心思和举动,没有为什么,这是作为一名黑魂军官处理事情时必须有的素质,和解决问题时应该体现的水平,而四大帝国的掌权者们没有一个是傻瓜,他们不会在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贸然得罪黑魂军。这也就是黑魂军,也只有黑魂军才会拥有的威慑力与霸气。

这三个月的生活对于长期处于高度紧张戒备状态的童岳来说,可以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天堂”,为什么说是天堂,用童岳的话来说就是,这三个月他睡觉的时间比他过去五年加起来都多,睡觉,确确实实是人生的一大妙事啊!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做两件事,一个是陪老娘吃饭,另一个就是睡觉。有他娘亲的庇护,童岳根本不需要担心有那些不长眼的上门来找他的麻烦,当然童岳此时对于“不长眼”这个词的定义就是除了他娘之外打扰他睡觉的所有人。

看到这个状态的童岳,云歆起初是很担心的,这么个睡法确实有些吓人,大千世界诡异的功法多的是,她怕童岳着了什么人的道而不自知。可是后来看童岳虽然天天睡觉但是身体状态确实一天天好了起来,脸色也不似最初的那样苍白,想来是在恢复者身体,也就随他去了。

回想起那天,在回去的路上坐在飞行梭之中的童岳,身体一直紧紧地绷着,抿着没有丝毫血色的薄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路上都没有想要跟她这个做母亲的交谈的意思,只是手还是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看着这样的童岳,心里的苦,云歆只有自己才知道。

回到王府,不顾一些想要上前搭话的人的诧异的表情,疾步的回到自己的房中,关上门的瞬间,在胸腔中压抑已久的血从口鼻处喷涌而出,直接染红了忙着扶住他的云歆那高贵华丽的白色衣衫,童岳一直紧紧攥着云歆的右手此时也松了下来,整个人虚软的向下倒去。“小岳,你怎么了。”抱住已经瘫软的童岳,从见到童岳那时起就已经储蓄的晶莹终于从眼眶中流了下来。童岳的头软软的搭在她的肩上,抚摸着那骨骼分明的背部,感受着他那不似正常这个年龄的孩子的瘦弱的身躯,云歆的眼泪更加的止不住了。“母亲,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呵,您知道么,断臂的时候我没吭过一声,最初进到黑魂军无数次的生死考验我也没有犹豫过,可是最后,呵,在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队友因为阴谋走向死亡,我明明可以发现的,我可以提醒他们的,可是由于我的懦弱,我害怕,我害怕我的判断出错反而打乱了应有的计划,他们挡在我的面前,他……咳咳……”更多的血从童岳的口中咳出,云歆的肩膀处已是一片殷虹。“小岳,你不要讲话了,让我看看你的身体。”费力的按下云歆想要推开他的手臂,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云歆肩膀上的位置,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他此时不是黑魂军中让敌人闻声色变的“少爷”,也不是那个在一年前在死亡峡谷化身修罗的生命收割机“仇生”,就是一个回到母亲的怀抱,想跟母亲说自己心事的孩子,母亲身上的味道让他很安心很眷恋,他想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就这样在母亲的怀抱里多待一会,他很累,特别累。“他们说我罔顾命令,不顾大局,破坏了他们多年计划,为了惩罚我要废了我的修为和经脉,哈哈,您知道么,我当时是笑着的,我太清楚他们的计划了,狗屁的命令……咳咳咳,他们不应该死的,怪我太轻信了……怪我,怪我,都怪我,咳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听的云歆云里雾里,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她肩膀上湿热的触感越来越明显而且蔓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飘在鼻端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云歆知道童岳一直在咳血,她需要赶快给他治伤。

此时童岳已经昏过去了,将自己最深沉的痛苦再一次揭开,怀着一种发泄过后的解脱进入了昏迷这种自我保护的状态。将童岳扶在床上躺好,云歆控制着自己的元力仔细的探查着童岳体内的情况。

可当云歆看到童岳体内的状况时,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水又涌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眼底那深沉的杀机,自从童岳元气觉醒的那天起,每当夜晚童岳熟睡时她都会用自己的元气帮助童岳温养经脉,小小的52公国并没有那么多天材地宝,就算是有,她也不想也不会用他们也不会给童岳用。她的元力属于世间极为罕见的光明附加植物,光明属性让她可以在魔法方面有着非凡的造诣,植物属性可以使她在操控师和召唤师方面同样也会成就非凡。光明代表能量,附加植物代表生命,而当这两种属性结合的时候,就会使生命的气息巨大的加成,也就是说,她这种属性的元力如果修炼得当掩盖在强大实力之下的就是另所有人都垂涎的治愈能力。几年来不间歇的用自己的元力替童岳温养经脉,这种功效比那些靠服用药物和高科技进行体质改变的强上不知道有多少。正如童岳所说,他修炼上的成就少年天才之名可以说是云歆一手培养出来的,元力是一切的根本,为了让童岳有不落于任何人的起点宁可消耗自己的元力,也只有一个母亲可以为自己的孩子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童岳的经脉就像是一条条经年没有河水的在烈日曝晒下的河道,干瘪的不像样子,大部分已经皲裂甚至断掉,并且混乱的缠绕在一起,体内更是没有一点元力可言,这样的状况除非找专攻治愈的大能重塑经脉,即使找到了恢复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经脉破损到如此地步还想要再进行修炼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此时的童岳的身体状况比一个常年饱受饥饿的普通人都不如。忍住心里的酸涩再进一步深入的探寻,并用自己的元气小范围的进行修复,渐渐的云歆发现,童岳的状况似乎有些奇怪……

当自己的元气缓缓游走于童岳的经脉时虽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却发现每一条看似断掉甚至在她的认知中已经破损不堪的经脉中都有一条细到不集中精神力根本难以发现的冰丝的存在,这些冰丝只在断裂处得以显现。这个发现让云歆停止了对童岳的探查而陷入沉思,是了,如果这样的话,她想到刚刚童岳说过的有人想要断掉他的经脉废掉他的修为,可是通过她的探查却发现童岳的经脉和修为此时虽然等同于废掉却应该并不是外力所造成的,外力废掉的经脉一定是断的干干脆脆绝对不会是这种藕断丝连杂乱无章的状态。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造成这一切的应该是童岳自己极力过度压榨自己的元气过度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所造成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童岳这样的做法是一种对自己真实状况的掩饰,虽然不知道在那边童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最后所要面对的结果童岳在把自己身体搞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一定已经预料到了。经脉毁坏的如此彻底,即使还有杀心估计也不会多次一举,看今日黑魂军如此阵仗想必自家儿子在黑魂军中所经历的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有时候,让一个消失或许并不是解决事情最完美的方法。人的经脉组成是极其复杂的,有些经脉断了还可以活命只是无法修炼,有些如果断了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童岳正是抓准了这些人只想废掉他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要他的命的心里才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把自己的经脉搞的一团糟,再加上元气和生命力枯竭所有经脉都是干瘪的模样也使他们不得不相信,甚至于他们还得祈祷他能够继续活着,因为他还有用,所以他们是断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她是有这个自信的,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她最常对他说的并且被童岳奉为生存守则的话就是做事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和底牌,无论在任何情况。她在没有发现经脉断裂处的冰丝时也曾想过,如果真的有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将童岳的经脉搞成这个样子为何不直接取了性命,可是看到冰丝时,她就已经确定了童岳的想法并且确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童岳自己,这就是母子连心同时也是对自己孩子的信任,这样的确是破釜沉舟起死回生的做法。

虽然不知童岳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不惜采用极其冒险的方法,不过她让他很欣慰同时感到有些辛酸的是童岳更加的理智成熟了,这微小的冰丝只有极富生命气息而且没有丝毫恶意的探查下才能够发现,而能做到这两点的除了云歆还会有谁呢?这也不外乎是给云歆,童岳最在乎,唯一允许知道自己真实情况人的一颗定心丸。

童岳的元力属性是纯阳极致冰并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说的阳气加成冰属性。所谓“纯”就是说童岳体内的阳气属性是品质最高的,而冰属阴,这两种属性的加成在一般人看来就是纯阳气的属性给冰属性的无限度加成,阳气的属性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起到为其他属性加成的作用,阳气也是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具有的属性,只有少数一些天赋极高的在只有阳气这一个属性的情况下可以用来修炼。阴阳调和,生生不息,是世间万物的繁衍之道也是修炼之人必须遵循的法则。纯阳极致冰就是这种循环法则的体现,若说云歆的元气属性是生命气息的极致,那么童岳的元气属性就是所有修炼之人都梦寐以求的,也就是只要他人还活着还能够催动自己的元气,在元气循环所能承受范围之内的使用,那么他身体的元气就永远不会衰竭,周而复始,在使用的同时也在产生,这也就是他真正的天赋所在。产生这种循环的条件是极为苛刻的首先必须两种属性都属于极致属性,也就是普通的阳性属性或是冰属性就算是同时拥有,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冰属性加成而已。占这两种极致属性中的一种极致属性在帝国或者庞大的宗门中就可以被视为种子培养了,两种如果同时具备即使不能探得其中的奥妙所在基本上也会被视为如不能为我所用必须抹杀的存在了。

这世间有着两个属性加成的人本就稀少,这几率就像从一堆玻璃碴子中找钻石一样,像云歆和童岳这样子享受上天的眷顾同时拥有两种极致属性的人也注定他们的人生也不会像一般人一般平顺。云歆叹了口气,用有些欣慰的目光看着童岳,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眉眼,从小到大作为儿子童岳就从来没有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失望过,由于他的早慧,所以他在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里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王府里有一个自由生活修炼的空间。他从来不会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惹了祸等着长辈来收拾,或许是知道,等着别人来给自己收拾才是更大的祸端吧。有这么一个孩子,她云歆为人母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可能唯一的遗憾便是童岳注定要张开他的翅膀飞的更高,而她所能做的就是提供这有限的相对安定的几年,现在看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她不会陪在他身边太久,或许童岳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在这一方天地立足,但是她相信,终究有一天他可以的,但未来的路却是得他自己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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