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承的是说到做到的,不到两日就拔营起寨,收拾细软准备上路。
慕容苏缨里外忙活着帮着收拾东西,忐忑的心却让她黯然失魂。
望着兴高采烈的每个人,只有她是茫然的,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难以心安,她非常清楚自己可能就此有了着落,可是总感觉未来像雾,看不清,也许前面有什么陷阱也说不定。
这几日她在梦中总是走入一片雾中的桃林,原本桃花灿烂,满眼芬芳,可转眼灰雾升腾,遮天蔽日。
在每一次的梦里,她总是在迷雾中寻找着什么,那个让自己安全无比的名字总是哽咽在喉,无法发声,雾气昭昭的深处永远都是那个白色的模糊的背影,最后消失的连轮廓都不明晰。
她伸张出自己的双臂使劲往前探求着什么,可是跌跌撞撞撑出五指却什么也抓不住,最后在焦急的寻找中总是一脚踏空,猛地跌落深渊万劫不复,随即也就醒了。
慕容苏缨嗅着空气中有些呛鼻的泥土味,饱满的额头细细密密都是汗,潮湿的中衣冰凉的贴在前胸后背上,左右扭着还是很难受,她不用回想也知道自己梦到什么了,这梦总是牵引着她走进去,怎么摆脱也摆脱不掉。
看看门缝黎明还早,她圆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深深的吸气,庆幸她还能从那里走出来,愣怔半天三魂依然未定,她为了安慰自己用手掌按住突突狂跳的心,环视四下里的黑暗似乎比在梦里还可怕。
每当这个时候,第二天她总去找老刘头,这个老头真是给了她无尽的安慰。
老刘头总是宽厚的看着她,嘴里咂着没有烟火的那杆长长的沉死人的烟斗,嘴上道道沟壑似的皱纹越加深了,老头总是耐心的听她絮絮叨叨的说上一整天,自己的梦,自己解不开的眉头。
有的时候她会说:“老刘头!我怎么看你又老了呢?额头的皱纹落个虫儿都能把它的腿夹下来!”
老头子呵呵一笑,:“那不老还咋!你瞧着早上日头才看见,晚上月亮又照着咱们了。”
老头子平常就是个话语少的主儿。
“我怎么不想让你老呢,你老了我咋办啊?”苏缨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一想到回去以后,就要跟老刘头分开,担心的说:“刘头老,你说你回去了干什么?还给军队养马不成?要不然咱俩搭伴吧!住一起,我给你养老送终,你看,你沾足光了,多了我这么个伺候你的人,瞧我多结实!我定把你当亲爷爷孝顺!”
说着她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头。
老刘头一个练武出身耍把式的人,虽然瘦但浑身上下还透出比同龄人精干的体态。只是胡子眉毛里越来越多的灰白色,浓密杂乱的眉毛下隐藏了一双睿智的眼睛,岁月没有侵蚀它们而变得浑浊,却显得越发睿智熠熠生辉。两撇小胡子下有些薄薄地嘴唇总是有些微张着。
因为总是含着烟袋杆,嘴唇老是干燥粗糙,紫上泛点干干的白,露出一副不怎么整齐的牙。
平日里他见了苏缨总是带着笑容,笑容被他揉挤成一团,可是今天听了慕容苏缨的一席话,却笑的有些诡异,满脸的不怀好意的摇摇头。
慕容苏缨道:“怎么?你还不乐意,这主意多好!今儿你必须要告诉我为什么不成,为什么你我不能住一个屋檐下?”
老刘头被缠得久了终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苏缨当场魔怔了很久,老刘头摆摆手说道:“不中!不中!我老头子哪有这福分哦!你是凤凰命哦!陪我个老头子做什么!”
说完站起身依然是嘴里衔着长烟杆拍拍屁股走了。
“什么?谁是凤凰命啊!”慕容苏缨吐了下舌头,倒吸了口凉气,心里琢磨着该不是老刘头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表面上慕容苏缨每天都是随着燕将军的愉悦而快乐着,她心里清楚自己实际是用忙碌逃避焦虑,心里又暗自谋划看能不能跟秦大哥商量一下,他们两个可否住在一起,可是转念一想燕王爷要是宁要自己进他的府呢,哎!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那史怀呢,不靠谱!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燕天承的营帐走去,出来大半天了,也许有事找她也说不定,她快步迎上去要到他的身边去。
其实她并不常待在燕天承的身边,王爷总是像神,离他近点苏缨就不能呼吸,燕天承宽阔的胸膛在她的面前既温暖又令她眩晕,她渴望去抚摸又怕自己沉沦,她奇怪自己怎么总想逃避,为什么在他的面前自己就变成了地地道道的淑女,就像是她爹希望的那样。
看着燕天承深邃闪烁如星辰的眼眸,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音量就会放低,含蓄娇羞,持重端庄,说话总是得体,她总是下巴微收的显示出女人白皙的脖颈。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灵魂里还有另一副面孔,另外一副自己绝对不想束缚而想释放出来的面孔。
她一路想着冷不丁就撞在了燕天承的身上,他没有带侍从,一个人出来找她。
慕容苏缨的一双胳膊被燕天承抓住,一股力量与温热传遍了全身,她立刻又酥麻了起来。
“王,王爷,我正准备去找你。”
燕天承微笑的对上苏缨的一双眸子,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温和的说道:“干什么呢,半天都不见了你的人影,我刚才想要找一捆书,还得你去给我找找才好。”
“哦!瞧我!苏缨该死,去找老刘头忘了时辰,我现在就去。”说罢慕容苏缨拔脚就准备往新搭起的帐子处走。
他们已经拔营三天了,燕天承下令今儿把帐篷搭起来好好休息一下,明一早再走。
慕容苏缨要走,哪知燕天承却抓住慕容苏缨不放,他一双大手牢牢的抓住苏缨纤细的大臂,看似抓着实际上是将她半搂在怀中,目的是低头去嗅她的味道,头垂得已经让苏缨感到了他的呼吸,带着湿暖沁脾的松针香气使的苏缨慌了神,她挣扎了几下,顾不得许多偷眼向四下望了一下,紫胀面皮像是准备爆破了一般。
燕天承丝毫不怕碰到什么人,呢暖蜜语的在她耳边道:“佩尔,慌什么!今个还没妥妥地瞧上你一眼。”
他去捕捉她的眼神,此时的慕容苏缨已经是羞得左右慌张,浑身似火在燃烧,腿脚却是软的,她不敢再对上他的眼神,羞的狠了,死命的扭动挣扎起来,嘴里小声埋怨道:“将军莫要这样,王爷,恐叫人看见。”
燕天承一看逗弄的也够了,哈哈哈的笑了半天,松了手转身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