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仲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婆子一走,蓝钗儿感觉空落落的,虽然婆子没跟她讲过几句话,她也就觉得自己似乎没了主心骨,毕竟那婆子是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个跟自己讲话的人。宁仲转过来看了蓝钗儿一眼,这一眼让蓝钗儿一哆嗦。
屋内火盆烧的极旺,宁仲扯开自己的领口,领口里露出来如枯树皮般下坠的皮肤,布满黑斑,蓝钗儿侧过头去尽量不看。
她心里懊悔,悔不该来这里,她想的简单,想这世上的读书人,做大官的定是如苏丞相般彬彬有礼,谦逊温和,想着还能为自己哥哥某个差事。蓝钗儿没有想到宁丞相竟是这般如此不堪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她面目羞红,宁仲就在屋内解开了自己里面的中衣,有个小丫鬟看到立即疾步却无声的已经将一个鎏金的大盆举过头顶。
小便铛铛哗哗之声乱起,蓝钗儿忙要躲到一边,只是无处可躲,她侧眼看到宁仲便溺的到处都是,溅了小丫鬟一头,那丫鬟不躲还是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蓝钗儿愕然呆立,有一种不祥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
宁仲盥洗完毕,被丫鬟扶着坐在铺了大红金钱坐垫的楠木交椅上,旁边一张紫檀雕梅大案,大案上随便扔着一包银子。
蓝钗儿看着装银子的钱袋有些眼熟,不敢细看,随低了头。
旁边有小丫鬟赶紧上茶,宁仲接了茶细品着,丫鬟端着茶盘,托了茶壶的小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唱吧!让我瞧瞧你都会唱什么!”宁仲今天被傅太后骂得心情不爽,口气里也尽是烦躁的憋着一股劲。
蓝钗儿听了换了口气,认真的簇了眉头开始唱到:“春色撩人情意迷,蜂蝶翩跹心如麻........。”声音哀怨低迷。唱完这两句,钗儿往前小走移步,翘起兰花指正准备接着唱下去,就听到宁仲将一口茶喷到了地上,不耐烦的尖细的嗓音抱怨道:“瞎了你的眼!这隆冬的天气,哪来的春色!”
一屋子的丫鬟都颤颤巍巍的跪倒。
蓝钗儿一惊,她看出来丞相今天不大高兴,兴许是累了一天,身体有些乏了。她心里提醒自己,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说道:“丞相不喜欢这个,小女自当再换一个,不知丞相喜欢听什么?”
这个时候,伺候宁仲的一溜洗手洗脸的小丫鬟站起来鱼贯着出去了,又见三个小丫头进来,一个端了一个鎏金的铜盆,又打了一盆水进来,一个跪下给相爷退下去了鞋袜,小心将宁仲的脚放入水中,宁仲嘶的一声满面的舒坦。
蓝钗儿只觉得自己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拘谨的很,她进退两难,只好选个喜悦些的曲子,定了定神的唱到:“奴家我!掐了指尖算,君何日再来!君道,如何肯负奴心!如君诉!奴心喜若狂,不枉我思字满心肠!”
一曲罢,宁仲脸上有了缓和的颜色。他让蓝钗儿靠近一些,蓝钗儿微微的往前移靠过来,她就觉得自己身子僵硬,行动木纳。
宁仲却拿脚点了一下正在给他洗脚的,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小丫头冷不丁的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依然无声的滚爬着重新跪好,以头触地。
宁仲狞笑着,满脸的鄙夷对蓝钗儿说道:“你来给我洗!”
蓝钗儿虽然踌躇,但还是撂了衣襟的下摆,斜蹲在地上,将袖口往上撸了撸,手还没有伸到水里,宁仲就拿他的如枯树老皮的脚在蓝钗儿雪白的脖子上一阵磨蹭,他想拿脚挑开蓝钗儿的衣领,怎奈衣领扣的严实,只是扯开了一小点。
蓝钗儿惊的闭了双眼,宁仲一看大为光火,他顺手就是一耳光的打在了蓝钗儿脸上,蓝钗儿被打的脸上火烧,歪坐在地上。
“怎么!我一个丞相难道还不配你这个下三滥不成!”宁仲一脸凶恶蛮横,他一说话,嘴里就有一股股的酒气喷涌而出,蓝钗儿强忍着满眼的泪水,不敢言语,只得学着小丫鬟的样子,匍匐跪在地上,身子却在不住的抖。
宁仲一看这个贱女人竟然不搭茬,心里更加光火,他大骂道:“你既然不会伺候男人,就不要学着人家进窑子,贱货!”他手撑着椅子扶手,一脚踹在蓝钗儿的脸上。
蓝钗儿这时候想到冯妈妈一再嘱咐过她,遇到那不好说话的主儿,就千万别把自己当人,笑!什么时候都要顺顺当当的笑!笑得像一朵花,对方就拿你没辙,有句老话,不打笑脸人不是!咱不就是卖笑的吗!别抹不开那面儿!
她也想让自己脱身,蓝钗儿何等倔强的一个人,可是如今落到了娼门。此刻的她也只能定了定神,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她缓缓的抬起头,拿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说道:“相爷您千万别生气,您让我来,不就是为了给爷们儿取个乐吗!何必光火,扫了爷们儿的兴,是贱婢!我的不对,您想让我做什么,您看怎样您能取个乐!都成!”她转过头去,偷偷的擦了擦眼里的泪水。
宁仲喘了口气,奸笑着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他站起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铜盆,铜盆咣咣当当将一盆的水洒了个干净,旁边一个拿着手巾的丫鬟赶忙上前给宁仲擦净了双脚,另一个小丫鬟给宁仲穿上便鞋。一屋子的丫鬟都知道要发生什么,都静悄悄的退出房门,在外边伺候。
他眼里散发着野兽一样贪婪残忍的光,他一步步的靠近了蓝钗儿,一脚踹倒含着笑准备站起来的蓝钗儿,蓝钗儿捂了肋骨一路滑到紫檀大案的立脚,头咚的一声,她赶忙一只手又去捂头。
宁仲又是一步步的朝着已经倒瘫在桌角还未站起的蓝钗儿。
宁仲想着傅太后跋扈的脸,大骂道:“你这个不知耻的妇人,敢给你祖宗发号施令!吆五喝六的!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我堂堂丞相爷的厉害!别以为你如今高高在上,那也是拖了你宁爷爷的福,若不是我当初一手抬举了你,你还不是宫里的一滩烂泥!如今你瞧不上我了,对我非打即骂,当我猪狗不如!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瞧瞧阎王的地府怎么走,这黄泉的路上有多顺当!”
蓝钗儿一头雾水,什么宫里头,什么烂泥!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头看着宁仲悲切的说道:“宫里头与我何干!相爷何故发火与我!”
宁仲哪里听个下贱的不如粪土的人辩解的话,他已经红了眼,他一把揪住蓝钗儿的头发,提起来拖着脚,使劲的一推,恰巧靠墙放着一个放置花瓶的高几,蓝钗儿的头一下子撞倒了高几,她怕自己摔倒,两只手想拼命抓住不稳定的高几,两只手在空中徒劳抓了两下,脚步不稳又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高几晃晃悠悠咣当一声栽倒在她的身上,花瓶咕噜噜滚过她的身体,没碎靠边停了下来,里面的花和水散落蓝钗儿一身。蓝钗儿的头刚才撞到高几,顿时头上一个茶勺大的洞,现在便血流如注!
宁仲嘴里还不住的骂:“仗着自己一副魅惑人的的空皮囊,沾了黄边儿,就冲起了主子,拿我当奴才。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是奴才!到底谁是奴才!”宁仲不停的重复着这两句话,显然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满院子的人把个娼门妇人不当回事。
蓝钗儿这会儿才明白,她今天当了替罪羊,再怎么奉承,辩驳都会无济于事,她心里一凉,泪水如血水一般不住的涌出来,再也停不下来。
宁仲抓住她的头发,把毫无反抗能力的蓝钗儿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宁仲呼呼带喘,他的鞋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身上披的衣服也早都掉在了地上,地上都是血搅着水,桃花花瓣碎满地!最后,宁仲不解恨,就将蓝钗儿的脸按在火盆里,她撕声裂肺的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叫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