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燕天承双眼燃烧了起来，不过里面不是炙热的爱恋，而是愧疚与自责，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句话。
泪水弥漫了燕天承的双眼，他接着说道：“我也是没了法子，实在是箭在弦上，纵能有其他的策略，绝不走此路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机会对你说对不起！原谅，请原谅我，我定会用尽我的所有来弥补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但求你原谅我的事不得已。”
这话好像已经是耗尽他全部的精力，松了手瘫坐在榻上，闭着眼任凭泪满腮。
慌张的慕容苏缨几乎是扑在了燕天承的身上，拿手指胡乱在他的脸颊上摩挲，想要抹掉他脸上的泪。
她一边帮着擦泪，一边恐慌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哦！天啊！将军，王爷，承儿，你好生奇怪，纵然说这水眼前比什么都重要，也用不着说这样重的话！你快别吓我。什么没有法子，什么箭在弦上！”
燕天承微微张开双眼，怔怔地盯着苏缨的双眼道：“佩尔，曾经我伤害了一个人，一个我不愿意伤害的人，而如今，我遭了报应。”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心口道：“它们正在剜我的心。”
慕容苏缨眼睛里含着泪扑哧一声却笑了道：“生着病还操闲心，我告诉你啊，实际上是这么一回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使命，老天爷会给每个人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你干什么，他干什么，我干什么，包括这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石头小鸟都有他们自己的造化，什么时候该生，什么时候该死，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事。就像是一种循环往复的轨迹，好像是太阳的起起落落。又好比是......，哎！这么说吧，你是否见过是怎样搓一根缝帐篷的绳子？”
燕天承摇摇头。
苏缨笑起来解释道：“我见过，就拿一点棉花，慢慢搓成一小段小绳子，然后再拿一点点棉花从这根绳子的中间往上续着搓，最后就会搓成一整条的绳子了。这人的命也是这个道理，关键是续！什么人呀，有什么命，都是些小事情一点一点这样搓成的，续成的，都是几辈子，像是上梯子般延续来的，最后走到哪一步都是注定的。轮不到你在这儿自责！”
燕天承的眼里有了一丝光亮道：“真的是这样吗？每个人都有他的命！”
“是的，真的是这样，都是天注定的，你我都不能更改。”
慕容苏缨像是搂个孩子般搂着燕天承，燕天承也顺势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双手环抱了她的腰。
他重复问道：“不能更改？”
“不能更改！”苏缨很坚定。
她笑着又对他说：“你会好的，咱们也会有水的，我的马小时候也病过，最后还不是好啦！”
燕天承推开她笑了说道：“拿本王比马，今天我不与你计较。”
慕容苏缨也觉着这比喻不恰当，笑了，她问道：“你的马不生病吗？”
燕天承直起身子，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道：“哼！马！小时候吃都吃不饱，当然也没有马，奶娘要是偷一口吃的给我，会被打死的，但是她还是想尽办法给我弄吃的。最后还被害死了。”
他顿了一下，咬着牙说道：“难道这也是你说的因果报应。”
慕容苏缨害怕他又陷入过往的伤痛中，赶忙打趣说道：“嗨！瞧你说的，你还是个王爷呢，我看还不如小门小户的农家的孩子，怎么会吃都吃不饱。”
燕天承艰难的望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我为何要瞒哄你，小孩子倒是不懂什么战战兢兢的日子，只是饿了肚子，苦了奶娘，倒底是为我赔上了性命。”
说完了他又是一阵眩晕，几乎不支准备倒下去。
苏缨心里难过的恨不得那么些的苦让她来受得了，她柔声安慰道：“这都是老天的安排，是一个人的使命，放心吧，老天既然给了你苦难，必然要给你辉煌，我总觉着王爷你不应该是无鳞的蟒，我听人说过王爷你绝不是攀附在地上的，应该是腾空威武闪耀着金光的五爪龙。”
其实苏缨听这话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有燕天承这么个人，只是觉得描述的那个从小没人养的王爷就是眼前的这人。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燕天承此时笑了，缓口气强睁着眼睛道：“瞧你说的，你瞧我这还生死未卜呢，如若我是那天上飞的，你必然也是天上舞的，与我交颈鸣唱的凤凰。呵呵呵！”
笑了几声后，他脸上泛起红润，眼里重又闪烁出光彩，他又问道：“难为你，那么简单的人，还知道这么多大道理，定是有人告诉你这些话的，是不是？”
苏缨见讨得了燕天承的欢心，好不高兴的扭着屁股回答道：“承儿聪明，被你猜对了，全都是我爹给我讲的大道理，他不想让我想我娘。”
燕天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额头铁青，双颊更红了，他疑惑中含有胆怯的声音问道：“说我是龙，这也是你爹说的？”
苏缨天真的点点头道：“是啊！我才想不出那么些事！她指名道姓的。”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燕天承再一次用一只手用力捏住苏缨的小手，苏缨感到自己的手咯咯作响。
他微笑着抬起下颚，仰面朝天的干笑着。
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讯，肩膀也在笑声中很配合的大幅度的抖动起来，越抖越快，越抖越凶，连床榻都受到了影响也跟着颤动不已。
苏缨用力的想挣脱那只快被捏碎的手，但她马上就用不着了，突然间她感到自己的手被松了绑，她惊愕的抬起头看向燕天承。
就见燕天承不笑了，他的脸依然朝着天。
苏缨觉着帐子里再次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奇怪的是燕天承像是一口气没有接上来，又像是胸口堵着什么东西，他打了一个没有声音的嗝就跌落在头枕上，头一偏大晕了过去！
微弱的烛光跳跃闪烁在燕天承从口中呕出的一口鲜血上，明晃晃的挂在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