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元二字传到如今已有五百多年,自立国以来便征战不断,烽火不停,可依然固守江山,实力之强,不容小觑。历代君主贤明治世,富民强盛,一个偌大的帝国被治理的井井有条,深得民心。
斐元还有一俗名,唤作东海渔国,因其本身邻居东海,水质甚好,渔业资源丰富,海运便利的优越条件,使得进出口贸易也相当频繁,也成了国力强盛,经济发达的主要原因之一,沿海的子民也因此被造福。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谁都想移居的理想帝国,可偏偏对人口身份的限制却十分严格,若非有过硬的人脉或足够的财富,他国人口是无法在此长期定居的。甚至在一段时间内,斐元曾设立一专门机构来处理这一方面的事务,可迄今为止,这样的情况仍没得到较好的改善,帝国联军每年都能从各个角落里搜出大把的滞留人口进行驱逐,弄得他国人民怨天怨地。但是若你只是来进行贸易交流,旅游参观,斐元自然是相当欢迎的。
帝国都城,是整个国家最奢华,最先进,也是防卫最严密的地方。能在都城居住的,大多都是高官贵甲及他们的家属,再者就是一些贤人雅士,和能力非凡的人,名副其实的富人区。在这里你看不到常人,可以说,都城里汇聚了大半个帝国的精英。
被打磨了光滑锃亮的青石地板从永驻街一直铺到了会安门之前,这里开始就是真正的分界线,居民区与皇宫的分界线。
会安门,是进宫的第一门,门高五丈三尺,宽二丈六尺,通体玄铁打造,重兵把守,将整个皇宫重重包围,哨兵台上的数十万支弩箭摆放的整整齐齐,弓箭手随时整装待发,其守卫之森严,让人望而兴叹。
往里走五百步就到了第二道门,正前是建安门,左右有路,再往里就是廷安门,俗话说:万里行斐已堪艰,入宫还需进三门。走过这三道门,才算真正进了皇宫。
皇宫有四个大宫,百数小宫,宫里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相互之间不能逾越。四大宫各自占都占有数百方圆之地,分别坐落四大方位,其名升乾、降坤、汉占、北召。而皇帝的寝宫就居于四宫中央。
九隆议阁,实属升乾宫,坐落于西北方,是皇帝与朝中大臣私下议事之地,虽说只是一议事之地,但也占了不小面积。
外似一庭院,其地铺的不是石板,而是衔接的毫无缝隙的上好羊脂白玉,面积之大,令人咂舌,地如广寒,不管外面是何季节,里面温度始终不变。进入者必须脱鞋赤脚,温润的白玉如同羊毛般柔软,不刺不凉,夹杂着一丝暖意,贯穿着身心。
整条走道两边被翡翠打造的护栏包裹,翡玉不同于白玉,白玉看起来温而散,翡玉则是亮而聚,两者的结合可谓巧夺天工,也显示出匠师的别出心裁。
窗户房檐这些本应是木材为主的地方,全都用上了水晶加以衬饰,再往里走,能看到那用上好的檀香木精心雕琢的牌匾,刻有龙纹的青石碎梯,过了那珠帘幔纱,斐元修就坐在大厅中央,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木椅之上,其身却有一种特殊的律动散发开来,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向来人,“还有多少时日?”
前面躬身这人,头也不抬,说道“回陛下,还有五日”
“还有五日......默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二皇子已万事俱备,随时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斐元修点了点头,聚目看着杯中的茶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的正出神的时候,屋外有声音传来,“陛下,穹舟国使者求见”斐元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老头子派来的么……让他进来”
话音落下不久,进来一人,身着灰色直襟长衫,衣领和袖口都绣着穹舟的标志性象征物,墨雕,腰间束着宽大的刻有紫金荷花的腰带,旁边还挂有一铜牌信物,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走到了离斐元修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便自觉停下,双手揖礼,说道“穹舟国使臣庆桡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斐元修看向来人,呵呵一笑,“免礼吧,想不到穹舟的一个使臣都长得了如此俊俏模样,怪不得朕宫里的姑娘都喜欢到你们那去”
庆桡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陛下说笑了,我宫中哪里比得上斐元,如此奢华的议事阁,小人平身还是第一次见。”
“哈哈哈”斐元修大笑着点点头,看来穹老头这回塞了给他一个挺难缠的人物,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我这儿只是前人种树罢了”斐元修这是实话,这些宫殿建造的时候连他都还是个孩子,一直到他现在执政,也都没变更过。
“来人,赐座”
“谢陛下”待庆桡坐下后,谈话进入了正题,“小人此次前来,想来陛下也清楚,主要是为了联盟之事,另外还有一事,想必陛下会很感兴趣的…”
“哦?何事?”
庆桡也不着急说,只是眼睛若有如无的向室内的另一人瞟去,斐元修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没事儿,庆使者放心,尽管说吧”
见到斐元修都这样说了,庆桡也不好再要求,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国的前方消息,在仓泺一带,发现了一棵幼苗期的舂古树,并且已派人保护起来了”
斐元修拿起茶杯拨了拨,喝了一口,“贵国又寻到一株,这是好事啊,但为何要告知于我?”
庆桡一看斐元修有误会的意思,连忙起身说道“上回我国的舂古树是得于陛下的相助,这回上面的意思是将新发现这株赠与陛下,因还是幼苗时期,所以我们先做好了措施,以免发生意外。”
斐元修这才笑了笑,若没有后面这句,他还真以为是那老头子又来向他炫耀了,“还有多久能破土?”
“应该还有五月时间”
斐元修摸着下巴的胡茬“五月…还挺长啊,仓泺一带有我们的人吗?”他转头问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身旁这人想都没想就立即回道“人是有,但不多,而且都不是武装力量,保护舂古树可能勉强了点,不然派点人过去?”
斐元修摇摇头,转过来对着庆桡老奸巨猾的笑道“那就麻烦贵国了,现在我们人手紧张,而且对那一带也不怎么熟,暂时抽调不了人”
庆桡干笑着点点头好像早已知道他会这样。
“行了,接下来的事你就跟他谈吧,你那么喜欢这里,事完后就在这住两天吧,享那么好待遇的使者你也是头一个”斐元修站起来说完,便赤着脚向外走去,看起来舂古树的消息让他心情很好。
“恭送陛下!”
东海周边,布满了村寨小镇,他们是帝国数量最多的劳动人民,海鱼的捕捞养殖都得靠他们,到了捕鱼旺季,出口贸易的商人们就会来此高价收购,之所以是高价,因为这是国家的硬性规定,也是对劳动人民最大的肯定与支持,斐元深知,子民是国家的根本,要想强盛必须先得民心。
这样一来商人们想要赚钱,那些出口的海产品价格就变的额外昂贵。所以在这里每户村民都能吃得上的海鱼,到了外国差不多都变成了皇帝的御用菜品,常人哪会吃的起。
林家村,海边村镇之一,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村是林姓人家。
但是,有一家除外,那是村头靠北的渔场附近,赵家码头旁边,有两间大方石砌成的屋子,川宁正在里面帮母亲安置今年的最后一批海鱼,过不了几天就要入冬了,商人们要赶在大雪封海之前把这批货物运送出去。
搬完最后一篮冰块的川宁累的气喘吁吁,直接坐到了地上,拿起水壶咕噜咕噜的直往喉咙里灌水,汗水浸湿了衬衫,从脑门落下来滴在了那张五官清秀的脸上。
川芩把冰块切成方块形状置底,把海鱼的内脏掏空,在里面放上香草跟碎冰,然后用竹签捆绑,再一层层整齐的铺在上面,最后才装箱。
她与生活在这里的女子不同,五大三粗,嗓门叫街,粗糙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做起来看着也变得颇有涵养,如同名门贵族的子女一样受过高等教育,普通的衣衫在容貌的衬托下隐有一丝雍容华贵之气,不知为什么,这就是她给川宁的感觉。
看着地上半大的儿子,眼神中流露出温柔,一拍他脑门笑骂道“快起来,地上多寒,别着凉了”,川宁被母亲一把拉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嘿嘿笑了笑道“没事儿!”
川宁看着那跟天际连成一条线的大海,海风吹干了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汗,他一打出生就在这里,从小和母亲生活,至于父亲…川芩没说,他也没问过,可川宁敢肯定的是,在自己出生以前,母亲绝对不属于这个地方。
即便历经沧桑,岁月依旧没能抹去川芩年轻时的容貌,看着这张脸,川宁常常会想很多,是因为什么呢?生活所迫吗?还有那不知存不存在的父亲……
“小子,想什么呢”身后传来的熟悉喊叫让川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舅舅,您来了!”,来人牵着一匹穿戴着银色亮甲的骏马,身穿一套骑士服,看其脸竟与川芩有几分相似,这人是川宁的舅舅元晨,也是他所接触到的除了母亲外的唯一一位亲人。
听到屋外的喊话,川芩走了出来,“大哥,你来了”,元晨拴好战马,问道“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川芩摸着儿子的头说道“恩,挺好的,多亏川宁,帮了我不少忙”
元晨走进屋,笑着说道“小子表现不错,来,给你的奖励”,说着便从手里变出一个布袋,丢向川宁。
川宁一把接过,打开一看,“哇!这是小型的联军弩箭吗?真厉害”
“喜欢吗,去试试吧,记住可别伤了人”
“恩!知道了,娘那我去了啊”川宁拿着那把制作精美的小型版弩箭边说边向外跑去。
川芩看着那道身影,向一旁的元晨说道“你倒是太宠他了”
“呵呵,小孩子嘛,哪有玩心不重的,倒是你,把他管得太严了”
川芩摇了摇头,“坐吧”,走到火炉前,拿起那壶嘴直冒白烟的水壶,然后拿出了一套茶具,先是冲烫茶杯,然后放入茶叶,接着倒入水刚好将之覆盖,最后等了数息才将水倒满,这时的茶香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生涩感。
接过茶杯的元晨拿到鼻前一闻,缭绕的香味钻进鼻孔,迎面扑来的热气让疲惫的身子都是得到了舒缓,点着头说道“你离开那么多年了,还是最喜欢你煮的茶,光是闻闻就畅快好多。”
“看你的样子,又是从边境回来吧?”川芩放下手中的茶具问道,元晨喝了一口茶,脸色变得凝重,说道“恩,情况不太好啊”
“怎么了?严重吗?”
元晨摇了摇头,“唉,目前还不太清楚,为了安全,家里还是让你先回去,爹跟娘都很想你……”
川芩默然
看着眼前这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元晨也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川芩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来了那么多次都无果,又怎会因为家里人的一句话而改变注意呢。
元晨放下手中的杯子,“罢了,若真不想走,也没人逼你,但若真要打起来,你和川宁一定要第一时间离开这里,要知道,东海虽好……但也是水军的第一条登陆线,你在这里,极度危险!”
这回川芩倒是出奇的点了点头,看到她答应,元晨也稍微放心了点。
“行了,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这次不能出来太久”,元晨放下杯子起身说道,看到元晨要走的样子,川芩上前,踮起脚,那双芊芊细指扶上了他的衣领,把皱褶扶平,说道“大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跟川宁的,你在前线别太拼命了,自己多加小心”
元晨拍拍她的肩膀“国难当头,哪能不拼命啊,相信你大哥的实力,川宁那小子还没回来,记得帮我跟他说声再见”
川芩笑着点点头。
刚推开了石门,海风就呼啸着如同强盗般一股脑的钻进了屋子,疯狂的浇在了那还肆虐的烧着火炭的炉子上,看着那跨上白马的壮硕身影,川芩也不知道,究竟时间,带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