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祭已经完成,接下来的当然是主祭,这次的主祭当然是剑童无易。
祭童跟剑童是不一样的,祭童可以不用修行巢南族的秘法,剑童却必须是三大姓氏契麻氏,无氏,后氏中修行秘法佼佼者担当。
可是过了许久,阿里奎却依然闭着眼丝毫没有发号施令的意思,主持了这么多次他从来没有出过差错,难道他是老糊涂了?
后连在台下驻足观望,手心里也替他捏了一把汗,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飞跃而上,跃到了阿里奎左边的阶梯站着。
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老在巢南族的名声极好,对他的突然上台族人并没有感到意外。
阿里奎依然稳如泰山,肃然而立在石阶之上,他的确老成持重,处变不惊。
后连高声郎道,“请剑童。”
这一声叫了却没有任何反应,后连却以为剑童不肯听他号令,绝大数族人也是如此想的,只有阿里奎知道剑童已然不能来了。后连一连叫了两声,也不见动静,有些尴尬起来。他看了看阿里奎,想要他来解围,阿里奎却目视着苍穹。
后连老脸一红,又接着叫道,“请剑童。”
这一下却成功了,一个白衣长衫的剑客从后山上直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最高层的祭台之上。
后接着道,“有请剑童无易。”
无易在祭台之上,环顾万千子民,然后恭恭敬敬的一拜。
族人期盼的眼神都凝望着他,皎洁的月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族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也是满脸崇拜之色,是的这样一个以身殉祭的热血男儿,的确值得所有人崇拜。
紧接着族人三叩首,表示还礼。
后连抚着长须,微微浅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里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为巢南族有这样的后起之秀感到自豪,同时又斥责他辜负了自己一片好意。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也是最后一次,但他却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却是出奇的平静。
剑童是后族人一个神圣而又特殊的存在,自从被选为剑童那一刻,他这一生的命运也被注定。
他的名字,也将写在后族最为荣耀的地方。
因为,只有他才有资格用生命去保护他的族人。
台下族人都在注视着他,从他坚毅的表情下看去,本是苍白的脸早已被剑光印的通红,仿佛他与神剑已融为了一体。
众人都不禁暗暗敬佩,他是族人们的骄傲。
剑童缓缓走到麒麟剑柱前,也不见他如何作势,突然眼射红光,双手将神剑托起,然后将其置于剑柱之上的居鼎之中。
一阵嗖嗖的风声,从黑暗中吹来,族人的心都被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风声过后,又一阵“轰隆轰隆”的沸腾声燃烧开来,又夹杂着神剑发出的铮铮剑鸣之声,交相呼应,神剑剑尖引处,与剑柱也敲击不停,犹如沧海龙吟。
在夜风中契麻桑的粗布衣服微微飘起,他的深情却仍十分恭敬,因为,这样的场面他早已司空见惯。
契麻桑嘴里微微念叨几句,“愿神剑佑我南疆,风调雨顺,丰衣足食。”随后他左手微曲,右手食指伸出,双手迅速通红,冒起一阵阵洪流。
刹那间双指引动,洪流注入悬浮在麒麟鼎中的神剑之中,以引导神剑归位于剑柱之中。
台下村民莫不注目凝望,随后一起拜倒在地,默默低念着本族秘法。
契麻桑与剑童,操纵着后族秘法,不容有任何差池。
阿里奎站在一侧却满腹愁云,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神剑与剑柱交击之处,剑柱迟迟未出现模影,神剑如此异常不肯归位,二者不相容,还是头一遭见,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过不多时,神剑还是没有丝毫归为之意。
这时,契麻桑的脸色也变了,只是手握法决,无法分心多想。
阿里奎心下焦急,已顾不了那么多,大声呼喊道:“快,快入剑……”
剑童闻言,似有所悟脚尖轻点,飞升而起,掠到半空之上。
突然间,神剑红光暴涨尽一倍,红流溢出直冲云霄,将整个黑夜都照亮了,格外的刺眼。
契麻桑以指变掌,以镇压红流溢出之势,他脸上已满是汗珠,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牵引着他。
神剑若离去,将酿成的惨祸可想而知,蛮妖禁止被除,牛鬼蛇神不受控制,将会生灵涂炭。
他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强自镇定心神,意图再控制神剑。
正在这时,剑童从半空折回,双目紧闭,头下脚上朝剑尖撞去,准备以身殉剑,完成他的使命。
人祭是一个残忍的祭礼,但这却是他的使命。
契麻桑定定心神,只等配合剑童下坠之势,一起将神剑融入剑柱深凹之中。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将要终结,台下族人都屏气凝神,已有许多人闭上了眼睛,实在不忍心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突然,半空中一阵凄厉的冷笑声响起,剑童双瞳红光闪烁,犹如鬼魅,同时他的下坠之势突然变向,却向契麻桑撞去。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柄金光闪闪的匕首,转眼间,那柄匕首已刺穿了契麻桑的胸口。
契麻桑全力操纵神剑,已是油尽灯枯,如此巨变更是始料未及,他怎么也想不到剑童会对他出手,这一击正中心腹,他几乎忘记了惨叫,就已瘫软在地。
他躺在地上,捂住胸口,失声道:“你……你身为……剑童,为何背叛族人。”
剑童突然侧过头,阴测测的看着他,他的脸已有些扭曲,已然看不清楚。
契麻桑露出极为惊恐之色,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你……”
剑童已不愿让他在说下去,左手屈指向天,神剑回到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契麻桑,契麻桑哪能抵挡神剑之威,瞬即洞穿左腹,鲜血如柱,奄奄一息。
台下族人看得不尽详细,却已知发生居变,已纷纷抢上高台抢救。
大巫师阿里奎,老成持重,临危不乱。
暗提劲力,第一个飞升跃起,双掌迅速被一团紫气笼罩,顺势一掌从“剑童”头顶披落。
剑童似乎早已料到,头微微一偏,双足一蹬,已如离弦之箭向半空飞起。
族中其他巫师见状,迅速涌上抢救族长,剑童见势,众人围攻恐无法脱身。
回首一刺,将神剑向剑柱劈落,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剑柱倒塌,砸在高台之上,刹那间红流笼罩整个高台,高台炸开,红光逼近,众人无法直视,纷纷跳开躲闪,待到红光散去,剑童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里奎大呼道:“好家伙,竟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只可惜是个叛徒。”
其实他也知这话自相矛盾,情急之中却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