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计施与他人却伤及自身
一大早孙颖走进逸景，上到二楼办公室，推门进去说：“中央有指示了。”
凌厉保持和昨晚一样的姿势坐在那里。旁边酒瓶已经空了。烟灰缸里堆满雪茄烟头和烟灰。
孙颖看见凌厉衣冠不整、脸色憔悴，惊讶问：“你怎么了”？
凌厉睁开通红的眼睛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怎么了”？
“没事，心烦。你说中央怎么”？
孙颖打开窗子散去烟气，说：“南纵转来红岩指示，命令我们全力以赴营救赵毅轩，把这提升到提高争取我党国际地位的战略高度，务必要救出活的。”
凌厉一听有任务就来精神，问：“你去的电报提没提到高桥已经逼迫赵毅轩签署遗嘱，还录了音”？
孙颖说：“当然说了，红岩电报说，救出赵毅轩，一个活人的公开声明就能拆穿日本人把戏，而且能阻止自治政府成立。”
“这才是中央的高瞻远瞩，确实高明”，凌厉说：“昨晚我见到欧息凡。高桥似乎想通过他和我把赵毅轩签遗嘱录音事扩散出去，这里肯定有阴谋。”
孙颖问：“药品搞得怎么样了？南纵电报也在催这件事。”
凌厉问：“账上还有多少钱”？
孙颖说：“买大生药铺花没了，也就剩下几块钱，给员工发工钱都不够，要钱干什么”？。
凌厉说：“日本人对外伤药、急救药控制很严。我碰到一个卖走私药的，他到有，就是贵的离谱，一支肾上腺素10块大洋。”
孙颖发愁说：“哪儿来那么多钱。”
凌厉留恋地打量房间四周，下决心说：“这个地方知道的人太多，随时可能被军统出卖，即使不出卖也容易暴露。把它卖了。”
孙颖惊呆，问：“这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产业。你能舍得”？
凌厉说：“你想想，军统要杀我们要救，这不得翻脸，这里还能留得住”？
孙颖大叫：“凌厉，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爱上你了，让我亲一个”，想抱住凌厉。
凌厉连忙双手推开，说：“可别，这是工作。”
孙颖僵在那儿，一脸尴尬。
白楼办公室，高桥桌上放着横木刚给他的一沓材料。
高桥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凌厉身穿学士服，在密密麻麻几排人中间。高桥放下又拿起一张，是伦敦郊外的篝火晚会，凌厉和几个白人学生围着火堆跳舞，背景远远可以看见泰晤士河灯火辉煌的游艇。
高桥问（日语）：“凌厉材料是怎么拿到的”？
横木说（日语）：“是我们人从国王大学教务处拿到的，很全，还有每科成绩单，学年教师评语，毕业登记等等。”
高桥放下照片起身在地上踱来踱去。
横木说（日语）：“这个凌厉出任香岛商会会长应该没问题。”
高桥问（日语）：“军统还没动静”？
横木回答（日语）：“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得到信息没有。”
高桥说（日语）：“这个时候他们有了证据，肯定放不过赵毅轩。现在只有他们能帮赵毅轩下决心了。”
横木说（日语）：“我会盯着，既让他们打出子弹，又不能伤到他。”
赵公馆山下的菜市场人头攒动。老蔡挎着篮子在每个菜摊挑选菜。
一名菜市场伙计打扮的人靠近老蔡，说：“师傅，我那里菜便宜。跟我来。”
老蔡一愣，转身跟他走去。两名貌似买菜的人密切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
老蔡跟着菜场伙计走进一家菜店挑菜，另一名伙计拦住跟进来的两名买菜模样的人：“这边请，先生。”不经意瞬间，打扮成菜店老板的蓝启雄贴近老蔡，低声说：“老蔡，我是军统。你上次出卖了我们的人，当了汉奸，我们准备处决你。”一名特工用匕首对住老蔡后腰。
老蔡吓坏了，急急辩解：“真不是我出卖的。赵毅轩外甥女挡住了你们人，不能怪我。我就混口饭吃。”
蓝启雄说：“你要是中国人就再帮我们一个忙。这也是给你一次立功赎罪机会。”
老蔡答应：“你说怎么帮，我一定帮。”
蓝启雄说：“今晚10点打开后门。”
老蔡问：“就这些”？
蓝启雄说：“就这些。其他事你不用管。打开门你可以躲开。”
老蔡长说：“好！好！一定办。”
蓝启雄威胁说：“你可想好！日本人可以保护赵毅轩，但不会保护你这个老蔡。”
老蔡连连点头说：“明白，明白。”
胡大伟和几名军统站干部齐聚蓝启雄办公室。蓝启雄布置任务。
蓝启雄说：“大伟，你晚上10点前先干掉赵公馆后门的两名哨兵，把车开到后门等着，赵公馆厨师晚上10点会打开后门。你们劫出赵毅轩，把他拉去山里，我要亲手除掉这个叛国贼。”
胡大伟问：“要是被里面其他日本兵发现打起来怎么办”？
蓝启雄说：“我带几个弟兄埋伏在赵公馆前门对面那栋空别墅里，吸引日本兵，如果有增援负责阻击。”
胡大伟又问：“如果时间来不及，能不能直接打死赵毅轩”？
蓝启雄果断回答：“当然可以。”
胡大伟回答：“好！一定完成站长交给的任务。”
蓝启雄表面天衣无缝的安排实际上有他不可告人的打算。胡大伟暗杀成功是自己的功劳，如果失手，正好趁机灭掉这个混蛋。他躲在对面，既能吸引和掩护，也能看情况不对溜掉。胡大伟死在那里，不会像孙伟一样有人再说三道四。
蓝启雄最后叮嘱说：“得手后我们分散撤出。如果有人被俘，一定不要暴露组织，最好的办法就是自裁。”
黄昏，一辆黄包车停在逸景门口，对面公寓楼房间负责监视的一名日军特工从望远镜前移开，说（日语）：“欧息凡夫人来了。”
“来找她弟弟吧？凌厉也不在。”
孙颖看见凌琪进来，马上紧张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唯独憷这个女人，想埋头柜台里面装作没看见，但凌琪已经走到她面前。
凌琪问：“不欢迎我”？
孙颖尴尬说：“大姐呀？你是老板，我哪敢不欢迎”，连忙把她带上二楼一间包厢，喊伺应生上咖啡，被凌琪制止。
凌琪忧郁地盯着孙颖，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爱他”？
孙颖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凌琪说：“别骗我了，你如果真爱他就应该帮他分忧解愁。”
孙颖说：“我，我，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凌琪说：“我不懂你们里面的规矩。我只有这一个弟弟，父亲走了，爷爷年纪大，凌家就剩这一个独苗了。你们能不能放过他”？
孙颖说：“什么放过不放过，大姐你说的我真不懂。”
凌琪说：“你坐下，我给你讲讲我们家的事……”
凌厉去到中西大药房后墙，爬上一棵大树，里面是药房后院，有一块长着长草的空地和一排平房。一间平房亮着灯。院子有两只日本大狼狗冲着他露头的地方狂吠。
凌厉下树，找了家还开着门的肉铺卖了一大块肉，又来到中西大药房后墙，把自己衣服撕下一块包住肉，爬上树扔进药房后院乱草里。
两只狼狗过去闻闻，不吃，又对着墙外狂吠。亮灯平房出来一个人四处打量，没有发现异常，呵斥狼狗：“黑子，别叫。”
凌厉爬下树走掉。
逸景包厢里，孙颖听的热泪盈眶。
凌琪平静说：“但愿你的眼泪是真诚的。”
孙颖说：“大姐，我真的不知道凌厉经历了那么多苦事。我知道了，你儿子被绑架，凌厉为什么会不顾一切。”
凌琪说：“你知道我老公是端人家饭碗的，出事根本找不着，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找弟弟找谁”？
孙颖说：“将心比心，别人女儿一起丢了你也能体会到别人的着急。大姐你真善良。”
凌琪说：“凌厉都告诉你了？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个骗子，冒充余莉莉他父亲。”
孙颖说：“女人真不容易，要为所有亲人担惊受怕。大姐我懂了。”
凌琪用哀求的眼光看着凌琪说：“能懂就好，你帮我劝劝凌厉去南洋照顾我爷爷吧。”
孙颖说：“大姐，这……”
凌琪说：“我知道这对你，还有你们很难，但只有你说话他才能听。”很显然，凌琪并没有把孙颖看成是未婚妻，而是代表某个组织的人。
孙颖吃软不吃硬，不能面对这样哀求的目光，含糊答应：“我一定帮你说说。”
监视逸景的日本特工说：“欧息凡太太出来了。”
天已渐渐黑了，逸景霓虹灯亮起，在路两旁昏暗路灯衬映下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凌琪一脸痛苦走出逸景西餐厅大门，叫来一辆黄包车跳上去。
孙颖送到门外，看见几个路人正向这里张望，笑容可掬地微微弯腰说：“您走好”，好像是在送别一个普通的客人。
另一名特工说（日语）：“47分钟。据说欧太太看不上凌厉这个未婚妻。两人怎么会谈这么久。”
监视特工说（日语）：“这没什么奇怪的，也许欧太太看凌厉不在顺便喝杯咖啡。她也算半个老板”，忽然说：“那个经理也离开了。”
监视望远镜里，孙颖呆呆望着黄包车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沿横向街道朝右边走去，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街道上。
孙颖拐进一条小街，抬头看见一个灯光招牌写着“纹身”二字，犹豫一下进去，沿窄窄楼梯上楼。
纹身店里，孙颖脱下外衣趴在纹身床上。
一个中年女纹身师掀起她的内衣，惋惜地说：“这么好的皮肤，可惜了。你确定要纹”？
孙颖不耐烦地回答：“纹你的。啰嗦什么”！
纹身师：“你打算纹什么”？
孙颖想想说：“蝴蝶！一只硕大无比的蝴蝶。”
经历过大雾山的恐惧，孙颖真正意识到自己仅仅是一个女人，有着所有女人都有的柔弱。从对凌琪的调查中，她已经解除对凌厉的所有怀疑，自认为已经了解到真实的凌厉。她一直被他英俊容貌吸引，被他的聪明才智折服。在男女情感战场，谁先坠入情网谁就先死。她承认她败下阵了，直觉觉得应该有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托付终身，但理智告诉她凌厉被开除党籍，严格说只是一个利用对象，自己是党员，组织上绝对不能允许和这样的人结合。精神痛苦的煎熬只能通过自虐肉体获得释放。
纹身师把针放在火上撩了一下，刺在孙颖白皙后背上。孙颖痛苦地抖了一下，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
凌厉回到逸景没有看见孙颖，走到柜台前问王振生：“孙颖呢”？
王振生刚要回答，孙颖从门口进来，谁都不看，径直上楼。
凌厉看孙颖脸色不好，跟着上楼。
二楼办公室，孙颖说：“你姐刚才来过。”
凌厉奇怪问：“她来干什么”？
孙颖说：“我了解了，鑫记被发现完全是意外，你姐不是故意的。”
凌厉冷笑一声说：“我就知道你带任务回来。”
孙颖把刚刚买的一盒古巴雪茄放桌上。
凌厉诧异问：“你这是干什么”？
孙颖脸一红说：“我知道你有抽雪茄思考问题习惯，今天我诚心向你讨教，我当组长这么久了，工作都是零打碎敲，被动多，主动机会没有。我们总的有个什么计划吧”？
凌厉颇为自得说：“你算是问对人了，早就该这样”，坐到办公桌上，一条腿踩上椅子，从孙颖买回的雪茄烟盒里抽出一支。孙颖殷勤划根火柴点上。
凌厉一口呛了出来。雪茄是假的。
孙颖关切问：“好久没抽，不习惯了”？
凌厉剧咳几声，说：“没事没事，挺好的”，又忍住咳嗽抽了口，说：“你问。”
孙颖说：“你在酒会上说‘让日本人把结束战争幻想变成沉重包袱’说的挺好，我想听听具体意见。”
凌厉得意了，嘴上却说：“领导英明，我说的有用吗”？
孙颖肯定回答：“有！你脑袋比我好使。”
凌厉问：“就这些”？
孙颖说：“行了，我越来越感到离开你不行，这行了吧”？
凌厉说：“那我就说说？天下没有不结束的战争。问题在于按照谁期望的方式结束。侵略者希望把掠夺成果变成既成事实，而被侵略者希望赶走侵略者……”
孙颖说：“等等”，拉开抽屉找出纸和笔。
凌厉问：“干嘛”？指着头说：“搞秘密情报工作最忌讳用纸笔记录，要用这里。”
孙颖收起纸笔，凌厉继续说：
“日本人现在就属于前者。他夺城掠地占了不少地方，在占领的地盘希望尽快结束战争，恢复秩序，若干年后得到世界承认。考虑到时间和能力问题，他们选择的不是把被占领领土直接划入日本版图，而是成立地方和全国性的自治政府，依靠汉奸来管理。我们应该利用他急于求成心理。”
孙颖虔诚请教：“大道理我不懂，你说说具体办法”。
凌厉不耐烦挥下手说：“别打断我思路！日本人这种心理必然导致他固步自封处于守势。我们则相反。他越想稳定，越想尽快恢复秩序，我们就越给他破坏，越让他睡不好觉。我们至少可以做三件事：第一、破坏他企图稳定的基础，当前最主要就是想方设法阻止它建立自治政府。”
孙颖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救赵毅轩就是阻止他们建自治政府”？
凌厉说：“至少能延缓他们建立。第二、破坏他维护稳定的军事力量，我们现在力量还不足以和他正面抗争，但可以袭扰机场码头等军事设施，逐步使它丧失军事行动能力；第三，铲除它最后防御能力，条件成熟后彻底消灭它。情报工作应该围绕这三件事进行。”
孙颖问：“完了”？
凌厉说：“先说这么多。说多你那个脑袋记不住。”
孙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凌厉的盛气凌人，说：“给你个杆儿你就爬，是不是”？
凌厉说：“你就这毛病，卸磨杀驴，问完了是不是”？
今天孙颖不想吵架，忽然说：“好久没见你玩扑克了，再给我算算”？
凌厉从口袋摸出扑克牌边按日期切牌边问：“今天想算什么”？
孙颖说：“女人嘛，就算算我婚姻吧。”
凌厉嬉皮笑脸说：“不有我吗？还没咋的就想移情别恋了。”
孙颖认真说：“我是认真的，你给算算。”
凌厉把洗好的牌放到孙颖眼前，说：“这是游戏，你千万别当真。”
孙颖摸到一张牌，翻开，是一张红心10。
孙颖问：“这张什么意思”？
凌厉故作认真看看，说：“有可能出现短暂恋情，但会重重摔上一跤。”
孙颖没听懂，追问：“这说我的婚姻能不能成”？
凌厉说：“‘短暂’你不懂？就是只有恋爱没有婚姻。”
孙颖不甘心，问：“为什么没有，我想有难道就成不了”？
凌厉说：“这只能问上帝了，我真不知道。”
蓝启雄带着六名特工早早翻墙进入赵公馆对面别墅。别墅主人没等打仗就离开香港，别墅一直空置。里面一片漆黑。蓝启雄推推门窗锁的好好的。他没进屋，带人躲在街墙后面，从门缝看向对面，昏暗路灯下，一左一右两名哨兵在赵公馆门前站岗，一切照常。
蓝启雄悄声吩咐特工：“十点一到，开枪打死那两名哨兵，把里面日本兵吸引过来就撤。”
一名特工问：“不等胡队长得手了”？
蓝启雄说：“他们有车，抢了人就走，很简单。我们要晚了就撤不出了。”
特工回答：“明白”！
胡大伟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把车停的远远的，早就隐蔽埋伏在赵公馆后墙外。
后门并没有事先情报说得两名哨兵，但院子里灯火辉煌，有后院泳池戏水的喧哗声，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蓝启雄看表，十点整，说：“时间到，开枪”！
后墙胡大伟听到枪声，贴着墙试推后门，后门虚掩着，开了。
胡大伟命令：“进去”！带人冲进院里，命令几个人去屋里，他带另几个人跑向泳池。
泳池边灯光通明，没有一个人，一部带大喇叭的留声机正在播放当时一张著名唱片《洋人大笑》。
胡大伟知道事情不妙，喊声：“上当了，快撤”！但已经来不及。
欧息凡带着大批警察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他们全部替换了原来担任警卫的日本兵，连前门两名哨兵也是换上日本军装的警察。
一阵乱枪，胡大伟身边倒下两名特工。
胡大伟边还击边和屋里退出的特工汇合，不顾一切冲出后门，向汽车方向狂跑。
后门外面没有埋伏。欧息凡带警察追到后门外停住。
一位警察头目问：“署长，怎么不追了”？
欧息凡回答说：“大佐命令刹刹他们锐气就行，还要留下几个帮我们制服赵毅轩。”
赵公馆院内枪声乱成一团，前门依然紧闭，没有日本人出来的迹象。
蓝启雄也感觉不妙，命令：“赶快撤”，回头已经来不及。
他们光顾着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别墅门窗和里面灯都打开，屋前站了一排日本便衣用枪对着他们。反抗根本不是对手，蓝启雄举起手，六名特工也跟着举起手。
日本特工近前缴掉他们枪。
高桥从别墅里走出来。
一切回到早上。老蔡买菜回去就把蓝启雄说的告诉了赵毅轩，说：“赵老你得替我想想办法。不按他们说的办，他们饶不过我，按他们说的办，你对我这么好，我肯定不愿意。”
赵毅轩说：“老蔡你做得对，只有告诉我你才能自保”，过去拿起电话拨通高桥办公室号码。不一会儿横木就赶到赵公馆。
横木对老蔡交待：“你按他们说的办，按时打开后门。开完就躲开。”
老蔡说：“好”，问：“我会不会有危险”？
横木说：“抓住他们你还会有什么危险。你这就做对了。相信大日本皇军你才有活路。”
赵毅轩问：“我怎么办”？
横木说：“大佐已经安排好了，放心。”
高桥从一名特工手中接过一把手枪，一枪一个击毙了蓝启雄带来的六名军统特工。
蓝启雄绝望地闭上眼，等着生命的最后时刻，但枪再没有响。
他睁开眼，高桥正嘲弄看着他，说：“蓝站长，逸景我已经放过你一码，你现在竟敢暗杀香岛侯任行政长官？触犯了法律，我也无能为力保你了”，命令（日语）：“从后门把他秘密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