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很深。
草叶子指过脸庞,有些痒痒的。
一条蚂蟥趴在我的腿上拼命吮吸着,它已经从扁的吸成圆的,然而还是贪得无厌地不停吸着血。
只需要轻轻拿手一拨,它就会掉落。
然而我却无法腾出手来,我不停地把自己观想成一块石头。
我的手里,那柄火枪冰冷,而我的目光却是火热。
准星对着的,是一个女人。
她长得很美,不管穿什么衣服,不管穿不穿衣服,她都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她刚从单调的蓝色湖水里上来,湖水在她身后,仿佛裙摆一般。
近了,近了,白花花的胸脯便在我的眼前。
我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了下扳机。
白花花的胸脯正中的事业线突然炸开,鲜红的血喷溅出来。
她倒进了湖水当中,一片蓝色的湖水里突然多了一点红。
不会再单调了。
把那条蚂蟥给拨下小腿,我走过去,捞了一把头发,拽着头发将她的尸体往上拖。
她的身体很轻,轻轻一拽便上了岸,我掏出一把猎刀来。
一个漂亮的Y字切口在她光滑的皮肤上呈现,我叼着刀,把手伸进她的肚子里,往外一掏。
没有血,只有一颗绿色的种子。
***
我醒过来,阳光透过绿荫照在我的脸上。
一块光斑在微微晃动,仿佛故意在晃我的眼睛。
就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温暖又凉凉的。
扰人清梦。
我偏了偏头,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坐在粗大的树枝上,这树枝离地至少有三十米高。
掐了自己一把,痛。
然后我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变成这个鬼样子已经二十年了,然而我却还是不太习惯。
估计每个还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人都跟我一样,有着一种局外人的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我的手一翻,从储物印里召出一条青藤来,青藤从我的手心快速生长很快就缠住了树枝,我攀着青藤往下滑去。
落地之后,我伸手将这青藤回收,一道光过后,青藤退回到了我的掌心,变成了一颗种子。
我将这种子握在手心,再次摊开手的时候,种子已经不见了。
这个小把戏我自己表演给自己看的次数也不下百遍,但是怎么看都还是觉得新奇。
就像一个玩家掌握了一个华丽的技能一般,使用上千遍,却也不觉得腻。
不得不说,这个变异了的世界,却也有着它吸引人的地方。
最吸引我的地方便是,这个世界,神也可以被杀死。
***
鬼市傍晚才开。
在这条名叫死街的残破街道里,生活着许多专门做黑市生意的人。
斜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我叼着一棵狗尾草,走在这条死街上。
渐渐的,死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一张张包袱皮打开,各色各样的货物摆满了一包袱皮。
然而没有任何人叫卖。
这是鬼市的规矩,尽量发出最小的声音,最好是手势比划。
我站在一个卖烟的摊位前:最便宜的烟多少钱?
摊主伸出一根手指来。
他的意思是要我一个晶币。
我摇头:太贵了。
摊主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烟叶巨大化之后,便不能再用来抽了。因此
这些烟卖一包少一包了,没得再生产了,所以根本不愁卖。
我下意识地摸摸口袋,这才想起来,现在什么东西全都装进储物印当中,根本没有口袋。手一翻,我把那颗刚猎到的绿色种子放在手心。
我说:一阶神的种子,换一包烟。
摊主迟疑一下,看了看我的手里那颗种子。
我把手快速地收了回来。
然而摊主还是看清了,这次他终于说话了:滚。
竟然小看我的战果,我这暴脾气,于是我答道:好的。
的确,若是一般的一阶神的种子,少说也值三五个晶币。但我猎杀的这颗种子,却顶多值半个晶币。
这颗一阶神的种子,却是来自希腊美神阿弗洛狄忒,她是美神,也是欲望之神。
因此这颗种子,顶多可以做成一个拍花印。
可以让你中意的女人为你痴迷,死心塌地跟你欢好。
可是在这个时代,所谓饱暖思银浴,大家吃不饱,穿不暖,天天还得防着各路野良神(即堕落凡尘的流浪神)的降临。
在这种形势之下,就算是给你一个绝色的美女,也不如给你一个可以饱腹的馒头来得实惠。
我有些不甘心,我十分想得到那包烟。
那包在二十年前只卖三块钱左右的香烟,在现在,却已经贵得不能再贵了。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从储物印当中倒出一颗种子来,递给小摊主:这个换两包。
摊主看了看这颗种子,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二阶神种?你哪来的?
我嗯了一声。
摊主连忙自己拍了自己的嘴:我多问了。只不过三包嘛,好像不值。
我说:那肯定越过两包的价钱。
摊主为难道:你说的对,这样吧,我给你一包,再搭一颗种子。
其实我还真只要一包烟就够了,我说:什么种子?
摊主从怀里掏出一颗干瘪的种子:这个,传说中的无上神种。
我啐了一口:你耍我呢,这什么无上神种,你从哪里搞了个东西忽悠我呢。
摊主笑了笑:好吧,这颗种子的确是我无意中得到的,研究不出什么名堂,但是我敢保证,这种子的级别不会太低,还是颇有收藏价值的。
我更加不屑:我要你这种子干啥,这样吧,两包零十根烟,换就换了。
摊主悻悻说道:不行啊,我这烟不散卖。这样吧,两包烟,搭一颗种子。
我还有急事要办,因此也不再和他多费口舌,一把抢过种子,从地上捡起两包烟来便走了。
将这些东西全都装进了储物印当中,我向着城里走去,有了这香烟,我便能够接到那个任务了。
我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于鹰,你一定能行的,只要完成了晋职任务,你就可以拿到猎神之证了。
是的,我叫于鹰,我目前的职业是,无照猎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