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个舒适的地方，木然睡到店老板过来喊着吃午饭才有些迷糊的起床。
相比之前招待的几餐大鱼大肉，今天中午的饭菜就要简单许多，但也足足凑齐个八个菜，这可和穷人家的酒席大宴差不了多少。顾迎春应该是辛苦了一早上，夹菜夹的很勤快，店老板和他妻子满餐都是笑意。
饭毕，木然有些无聊，也就跟着师徒两人来后院看胖子如何调教的徒弟。胖子倒是加了些新把式，不过在木然看来还是在折磨顾迎春，练武什么的当真是无趣的紧啊。
想来是早上顾迎春马步已经扎够了时辰，胖子吩咐了一声就跟着木然蹲在阴凉处看顾迎春在那里没个了断的挥刀，提臂，挥刀。说劈不是劈，说砍又不是砍，很怪异，胖子却说这是基础，是以后大多高深技法的起手式。反正你是师傅，你说啥就是啥咯，管我鸟事。
木然看了一会便觉得太过无聊，胖子倒是饶有兴趣的一直看着，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最初习武的日子。店里客人不多，也就用不上帮忙，木然和胖子还有店老板打了声招呼便去街上晃悠。运气还算不错，恰逢集会，街上人来人往着，这能瞧上漂亮姐姐的机会不是又多了几分，想到这里，木然的性质又高了几分。
木然这身行头也确实磕碜，说是浪荡的富家子弟肯定是算不上的，可说是青皮无赖，这么小的年纪还真不多见。也得亏木然胆子小，碰见漂亮姑娘只敢多瞄上两眼，要胆子大些，直接上手揩油，还不得让人把屎打出来。
艺高人胆大怎么就不是这个道理了。
前几天转寒的天气，一些惫懒商贩也就懒得出来叫卖，一些要赶上几十里来赶集的人也都懒得上街，所以今天的集市人流要比以往多上许多。木然蹲在一位糖艺师傅身边蹲了半天，正考虑着要不要拜师，谋份生计，旁边过来的一位漂亮姐姐带着的一位漂亮妹妹可是让他移不开眼睛了。漂亮姐姐接过糖画后嘴里嘟囔了一句“小色胚”便想羊肠而去，不料一个不留神就让自家妹妹挣脱了手心，小女孩走过去照着木然脑袋上就是一个板栗，然后学着他姐姐的样子说了一句“小色胚”。木然挨了这么一下，像是被惊醒了，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只顾傻傻的笑着。
等两人走后木然傻傻的摸了摸刚才被小姑娘敲得地方嘴里嘟囔着“这波不亏，这波不亏啊”
糖艺师傅拿了根刚做好的蝴蝶形状的糖画在木然眼前晃了晃说道“诶，诶，小伙子，不收你钱，趁小姑娘还没走远，快去追去”
木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还是接过道了声谢，便向着小姑娘离开的方向跑去
“对不起啊，小妹妹...你太漂亮了，呐，给你的”木然有些羞涩的把糖塞进小姑娘的手里便急忙跑开了，途中回过头看见小姑娘正举着蝴蝶糖画朝这边挥手，两颊上有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木然心满意足的向酒楼走去，快到店门口时突然有些懊恼起来，“唉，真该学石哥说一句，不知姑娘芳龄几许？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嘿，我在想什么呢，人家才多大啊”木然忍不住的嘟囔了出来，重重的拍了下脑门，却迎头撞在了从酒楼里出来想给自家徒弟买些小玩意的胖子怀中。
木然以为是酒楼的客人，连忙说着对不起，却没等到应答，就抬起头见到了一脸意味深长笑容的胖子，木然脸立刻红了，有些狼狈的逃到自己房间，大口喘息起来。
一直都是被别人照顾和牵挂，突然有了可以去挂念的人，感觉真他娘的好啊。
木然倒在床上很兴奋，又有些害怕，又有些焦虑，总之是百味交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敢走出房间去后院陪小迎春练武，木然正躺在床上想着等会该怎么和胖子解释，胖子就不合时宜的推门进来了。木然神色有些焦急，正想着说上几句客套话看看能不能让此事直接翻过去，不料胖子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盒子说道：”这东西叫’奇巧’，之前见过几次觉得挺有趣的，不过大多是给小姑娘用的。你运气不错，这个节气还能买到这个，不过里面的蜘蛛应该是活不长的”
“啥意思？你给好好说道说道“
”这里面是只结网蜘蛛，姑娘们把自己心仪男子的名字写在纸条上放入其中，若是过几日蜘蛛在里面结网了，那就是说两人有缘，可能成为夫妻。哎呀，反正就是图个好兆头，我家这小呆子看来也能用的上咯”
胖子笑的很猥琐
“我又不是姑娘，再说了，我也没心仪的女子”毕竟带着撒谎的成分在里面，木然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胖子凑过去一张大脸，歪了下脑袋，依旧带着猥琐的笑容问道“真的吗？”
木然脸唰的一下红了，有些不敢见人的意思，躺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等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木然才探出脑袋，确认下胖子是否走了。随后便拿出“奇巧”摆弄起来，盒子的正上方有条长形孔洞，不是很宽，蜘蛛爬不出来，却是可以放入纸条和观察结网情况和喂养蜘蛛的地方。
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这可愁坏了木然，却忘了自己还不会写字。
倒腾了一会，木然透过窗子喊了一声正在训练徒弟的胖子，胖子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他，见木然只是冲他招了招手，胖子一脸鄙夷的转过脑袋继续去看自己徒弟挥刀去了。
虽说是不好意思，但毕竟算是有求于人，再让别人亲自跑过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木然下楼凑到胖子身边嬉笑着说道”胖哥，你看能不能教我两招，好看又实用的，你看我这根骨也不行，最好是那种一会儿就能练成的“
胖子瞥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会道”好看的，实用的，而且还简单的“
”对对对“
”你还别说，还真有“
”胖哥，您看能不能教教我啊“
”去，喊迎春一声师兄“
”师兄“木然的声音不容质疑，喊过后有笑着看着胖子
胖子应该是没想到木然这么没骨气，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凑到木然的耳边说道”出了门往西走，过两条街再往北走你会看到...“
胖子故意顿了一下，去勾木然的兴致，木然也很配合的说问道”看到啥？“
”你会看到一群卖艺的，想学啥有啥“
木然突然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说的是真本事“
”你敢说街头卖艺的把式不好看，还能挣来银两真么就不实用了，还好学，怎么就算不上真本事了。我还就告诉你了，街头卖艺的没个几年的打磨也拿不出手，要是想学武艺我也可以教你，去那边扎马步到吃饭的时候“胖子也像是被惹恼了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
木然有些懊悔的低下脑袋想了一会后，便毅然的走到阳光最烈的地方蹲了下来，虽不是夕阳没有余晖，但真的有几分英雄气概。
胖子跟着木然走了过去，虽说之前扎过一段时间这个，但有段时间没练了，动作难眠有些生涩，胖子下手也黑，每次都踢得木然赤牙咧嘴好一阵子，惹得旁边顾迎春笑声不断。
”木然哥哥，你怎么也来这里蹲啦“
”别叫哥，以后叫他师弟听到没，如果他见面不叫你师兄的话，你就跟我打报告知道吗“胖子轻轻的照着顾迎春脑袋敲了下说道
”哦“顾迎春有些不情愿的答应道
”嘿，我这还真是送羊入虎口了，胖子你是不是就等这天呢“
”怎么说话呢，叫师傅，你再喊一个胖子我听听“胖子照着木然的屁股踢了一脚后说道
木然委屈的揉了揉屁股，却又遭来胖子的一巴掌”让你动了吗，瞎晃什么呢，胳膊伸直“
”你再打我信不信老子不干了“木然蹬着胖子说道
胖子照着木然的脑袋就是两个爆栗，口中说着”还老子，还不干了“
木然疼的眼泪都噙在了眼中，表情特委屈，但还是没站起身子和胖子大干一场。
纠其原因也无非两个，木然打不过胖子，还有就是未来有个人不能保护自己那自己得去保护她
练武确实是枯燥无味的，几十年的磨砺或许换不来一场江湖上的波澜。
日头下山后，木然拖着颤抖的腿向房间走去，楼梯间隙并不大，却爬的异常费力。
人累的时候连水都喝不下去，虽算不上体力透支，但也是不想动弹，木然没来得及脱掉身上那件穿了多时的羊皮裘子，便已沉沉睡去。
月儿很细，过段时日就是清明了，按照胖子的计划，清明节给小沐烧些纸钱便要去京城了。木然记事也有差不多十年时光，可怎么也想不起京城的样子，胖子说，那里有他的家。
楼下准备好了饭菜，乖巧的顾迎春上来喊他这位二师弟吃饭，木然倒是没领情，迷迷糊糊的哼了两声便又睡死了过去。好在是还没开始做梦，要不还不得和顾迎春拼命？
行走江湖稍微落魄点的汉子都很能挨饿，但也都很能吃，胖子这身肥膘可不是那么容易养活，矜持了几天确实饿的难受，索性放开肚皮吃了。没见到那晚胖子吃相的店老板妻子可真是吓了一跳，几次拿起筷子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口，也就放下来看着了。店老板忙着给儿子和胖子夹菜，倒也没吃什么。顾迎春和胖子抢的欢快，毕竟正是调皮的年纪，白天乖乖呆了一天了，到了晚上该休息了还不让人家热闹热闹，那可就是不讲理了。
饭毕后，胖子可能是想教育下孩子尊师重道便拉着顾迎春的耳朵去街上散步，月亮很细，洒在地上的月光也就少的可怜。
“迎春，其实这个江湖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顾迎春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望着胖子，胖子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些青衫仗剑的侠客，大多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能是我有些自私了，想留下点活过的痕迹，又怕遇不见比你更好的苗子。你本该是安心玩上几年，等你父亲老了干不动了，你接手过来，然后过着忙碌富裕充实但又平凡的一辈子。这样无缘无故的把你卷进这场风波，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你将来肯定要比师傅强上许多，但答应师傅，不要去打听师傅的过去或是未来，偶然听见也就当做是耳边风，不要去想什么做什么，好吗？”胖子蹲下来拉着顾迎春的手轻轻说道
“师傅，我不懂”
“不懂就记着好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顾迎春重重的点了点头
胖子笑着把顾迎春放在自己肩头上，大喊一声‘飞咯’
一步十丈当空笑，似要倚月共天眠
但见蛟龙初抬首，不知今人为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