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吴管家!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海伯满脸赔笑,点头哈腰的跟着满脸怒气的吴管家向浣衣房走来。
吴管家一边摇着大羽扇,一边道“今儿我倒要看看,咱浣衣房啥时候出了这等的能人,把主意打到公子们头上去了!”
“吴管家,您千万消消气,此事我也略知一二,但是是晴芳姑娘说她请示过二公子的,所以就……”海伯依然满脸堆笑。
“就没有告诉我是吗?”吴管家斜眼瞟了一眼海伯,冷声道。
海伯一时语塞,吴管家依然火冒三丈“真是好大的胆子,此事若是只牵涉到二公子也就罢了,现在是大公子那边的人怪我管教不严!”
“这事儿怎么连大公子也牵涉进来的,您别动怒!等我了解清楚了,定严惩出主意的人!”海伯摸了摸胡子一脸疑惑,边说边将吴管家让到厅堂!
若云几人正在正厅整理着晾干的衣物,见二人气势心生紧张,他们马上小心翼翼的施礼作揖,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锦瑟、青儿、彩衣,吴管家来问桂花洗衣之事,你们务必老实交代!”海伯首先发话。
三人道俯身一声“是”继续低头听问,只听吴管家拉着乌鸦嗓“用桂花洗衣服的主意是谁出的?”
若云见来者不善赶紧向前道“是锦瑟的主意!”
“好,敢做敢担倒有几分胆识!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吴管家嘴角微动冷笑着道。
若云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便道“锦瑟不知!”
吴管家拍案而起“大公子昨夜一回府便见他最爱的金桂没了模样,顿时大发雷霆,虽然二公子极力出面澄清,将此事了了,但我这管家颜面何在?”
看着吴管家那阴森森的脸,若云暗道不好,赶紧上前施礼。
“您老息怒,锦瑟知错。要打要罚凭您发落!”彩衣、青儿想要说什么被海伯偷偷拉着。吴管家起身一边使劲摇着羽扇,一边叹气“这浣衣房本是清净之地,这内院的事儿,轮不到你们管!晴芳那丫头有二公子护着,而你们那?你们若是得罪了谁,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要怪我对你们严格,这内院关系复杂,这都是为你们好!”吴管家说完,海伯推推若云,“还不快谢谢吴管家提点!”
若云手心已经渗出冷汗,她深知事态的重要性,连声道“谢谢吴伯”,她暗生感激吴管家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刚想再说什么,只听吴管家又接着说“既然犯错,虽然没有酿成大错,但是罚是必须要罚得。从现在开始罚你禁食三餐,并关禁闭一天。”
若云提着的心放下一半,连忙又俯身作揖“谢谢吴伯。锦瑟必用心思过!”
吴管家转身走出浣衣房,海伯没说什么,便带若云往禁闭房走,穿过一道深巷子,若云又被带到了刚来的时候的小黑屋,至此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禁闭处啊。
进了小屋子,海伯低声问,“锦瑟,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如实回我!”
“嗯”若云点点头表示可以。
海伯继续说“你可是想走出着浣衣房?”
若云何尝不是这样打算,她毫无隐瞒的重重点点头。
“其实你的用意,海瀚我早就明白了,但是你要记住枪打出头鸟,好自为之吧!”
若云抬眼静静的看着海伯,心生感激,“谢谢海伯提点!海伯锦瑟不妨直言,我确实不想在这浣衣房呆一辈子!如锦瑟有朝一日能走出浣衣房,我定不忘海伯关照之恩!”说完她扑腾跪下,对着海伯连连磕头。
海伯见状扶住若云,一是无言,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
黑黑的屋子只留下若云一人,她独自坐在桌案前,心间却飘过丝丝温暖,无论是吴管家还是海伯,原来都是不错的人,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她嘴角飘过一丝笑,便独自享受着这片黑暗。心道“就当过个一个人的星期天!好好休息一下!”
海伯刚回到浣衣房,还没有进自己房,就被气势汹汹的晴芳拉着不放
“海伯,锦瑟真没有错,错在我,你们为什么惩罚她?”
海伯摇头不答只说“锦瑟自己都认错了,既然她自己都没有说什么晴芳姑娘也不要再追究了。此事就算过去了!”
晴芳满怀歉意的问海伯“那我到二公子那求情让他找吴管家行吗?”
海伯摇头“别坏了规矩,锦瑟是浣衣房的奴婢,二公子为她求情只能害了她,对她无益。”
“那我让二公子要她到我们院里做丫鬟总可以了吧!”晴芳得意的挑起眉看着海伯道。
海伯愣愣的看着晴芳“姑娘若真有这个本事,那老奴替锦瑟谢谢姑娘!”
晴芳笑着说“前些日子,大小姐出嫁要走了二公子房里的两个丫头作为陪嫁。当时夫人也答应过二公子以后若有合适的人选给我们替补过来,二公子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事便一直这么拖着。这段时间我一直观察锦瑟,她为人诚恳,又肯踏下身子干活,这次的香料事情出了力还受了委屈却无半点怨言,就凭这点她来我们院就是不二人选!”
海伯赶紧给晴芳作揖,赔笑道“晴芳姑娘说的是,这丫头的确是很踏实!做事也肯动脑子。那就麻烦姑娘了!多在二公子跟前美言几句。”
晴芳听着海伯就算是应允了,她高兴的道“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就给二公子说,让二公子要了锦瑟!还请海伯转告锦瑟忍耐性些时日,晴芳告辞了!”
看着晴芳离去的背影,海伯微笑着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古人云“吃亏是福,一点都没错!锦瑟这孩子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若云被关禁闭后的第五日午后,晴芳匆匆的赶到浣衣房,她拉起正在洗衣服的若云便往外走道“锦瑟,跟我走,二公子要见你!”
若云起身狐疑的看着晴芳,“二公子见我?”
晴芳重重的点点头“看来海伯没有告诉你,也不妨事,别愣着,我们边走边说!”
若云取下身上的围裙,转身道“我得先去请示海伯!”
此时海伯已经远远站在浣衣房门口,他摸着胡须微微一笑道,“去吧!”
若云一头雾水,定了定神便跟着晴芳去了。
进府已经快两个月了,自从来了浣衣房除了去过禁闭屋若云还不曾离开过院子半步,走过一条窄巷子,眼前的景象别有洞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廊环九转,奇石假山,绿竹成荫,碧湖翠桥,波光涟涟。
跟随晴芳一路过了湖上拱桥,下了拱桥走了一段,便见一个造型别致的拱门,进了拱门便是一处空旷的场地,乍一看像是足球场,若云再细瞅,可不就是足球场吗?只不过在南宋称为蹴鞠罢了。
早闻南宋蹴鞠盛行,各官宦家庭酷爱蹴鞠,若云今儿算是见识了。
蹴鞠场东西向面积不算很大,东西两端各竖着两支木杵,高约五米,宽约十米,木杵类似球门,看台设在入门右侧,看台处簇拥着一群模样不凡的人。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子面容清秀,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紫色长袍,衬得脸上多了几份冷峻。若云一眼便认出这身衣裳,心内确定此人便是二公子史义之无疑。
再看立于一旁的女子飞仙髻,新柳眉,丹凤眼,樱桃唇,腰肢纤细,肌肤如玉,满脸带笑,笑里含威,若云心中一颤,背后透出丝丝凉意。
晴芳带着若云走过去,两人施礼作揖道“见过二公子!”
男子敛了笑容,杏眼斜睨着若云道“锦瑟?!你就是锦瑟!?”
若云上前一步福了一下“二公子万福金安!”
史义之哈哈大笑,他盯着若云道“万福金安,好一个万福金安!本公子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请安!有新意!”
若云心一惊,难道宋代不是如此请安的吗,这难道只是清代的词!乱了,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将错就错,低着头道“恭祝公子集万千幸福和平安于一身之意!”
史义之噗嗤一声笑,“好一个伶俐嘴刁的丫头,本公子喜欢。丫头你可读过书!”
若云俯身道“回公子,锦瑟自幼愚笨,读过书但是读的不多。只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史义之转身对一边的女子一笑,问“表妹,你看这丫鬟是否可留用。”
女子莞尔一笑,上下打量了若云一眼“倒是个伶俐的丫头,只是这眉眼媚了点儿,不过表哥不是还有个考试吗?”
晴芳紧张的盯着史义之,史义之并不理会,继续道“锦瑟,你会踢蹴鞠吗?”
若云早先在草原的时候虽然对蹴鞠有一定的了解,偶尔也和阿阔、擎苍几个踢踢,但这是在蹴鞠盛行的南宋,她很担心,正斟酌如何圆满答复,正在犹豫之时,晴芳抢先一步连声道“公子,锦瑟会踢,我亲眼见过她和浣衣房的姐妹们玩过。”
若云转脸看看晴芳表示出一丝无奈和感激,但是事已至此,看来只能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此刻只能说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会才能赢得跳出浣衣房的机会,于是她心一横上前一步,施礼道“不瞒公子,锦瑟自小喜欢蹴鞠,以前便跟爹爹学踢蹴鞠,爹爹也曾套用前人的秘诀教育我,我还记得有一首诗是这样描写蹴鞠的:鹰鹘胜双眼,龙蛇绕四肢,蹑来行数步,跷后立多时!只不过自从和爹爹分离后,便好久没有踢过了。已经对蹴鞠有些生疏!”
史义之一听若云会踢蹴鞠便来了兴趣,又听若云背诗背的头头是道便喜不自禁,连连拍手赞叹。
“好!秘诀说的好!我史义之院内上下没有不喜蹴鞠的,要想进我院,必须经过蹴鞠考试。这样吧既然你对蹴鞠生疏了,我便给你十天时间,让你重拾以前的蹴鞠本领,十日后本公子来考你,若你能经得住考验,那你便是我史义之名下的丫头。锦瑟你觉得如何,可愿意和我一搏!”
若云心内一喜,但脸上依然淡然,她俯身作揖道“锦瑟恭敬不如从命!”
史义之嘴角一咧,起身便一个鸳鸯拐将身边的一个蹴鞠向若云踢去。
若云也不示弱她飞身跃起,一个跟斗翻身倒立,双脚夹住了飞来的蹴鞠。
在场的人全都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无比,史义之哈哈大笑,惬意的鼓起了掌,场内掌声响起,若云胸有成竹的站定,一脸淡然道“小女子班门弄斧,实属造次了!让公子见笑了!”
史义之哈哈一笑对若云摆摆手“无妨!”转身他又对着晴芳道“你果真没有看错人,也不枉本少爷平时疼惜你们了。带锦瑟下去吧,给她一个蹴鞠十日后同一时刻带他来这儿考试!”
晴芳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她施礼道了声“谢”便想转身送若云离去。
刚走两步,身后史义之一摆手“慢”
二人心一颤,来不及细想,但听史义之吩咐道“晴芳,你这就去你房里找几件体面点的衣衫给锦瑟换上,这一身灰布黑麻的,本公子看着脏眼。别再让那些狗仗人势的外人觉得咱庆乐轩小气!好歹这丫头也属于咱院的半个人了!”
二人连忙转身施礼道谢,若云心知史义之应该还是因为香料的事情跟香料房置气呢。
走出蹴鞠场,若云思绪万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