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惯性把后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向前抛了老远。十几个人压在了一块儿。被压在最底下的,是剑花,谢奇则挡在她上面,承受了不少压力,也算是护花有功了。“你们******都快给我起来!”他叫道。但这话有点多余,因为大家都知道出事了,鸽子翻身,谁不想赶紧进入战斗状态呢?
徐倾城原本就坐在车厢口,当惯性推着她前倾的时候,她迅速抓住了车厢口的护栏,尽管还是摔倒了,却没有跟大伙儿一起叠罗汉。她第一个跳下卡车,就听见快速行动的脚步声。大概有四五个人吧?都朝这里来了!为给大家报信,她手枪朝天开了一枪。这下,不仅车里的战友知道了,那些手持花机关的士兵也立刻京警觉起来,放慢脚步,悄悄向她这边围拢。
此时车厢两边被帆布遮盖,外面的情况,车里的人并不清楚。如果统统翻过护栏跳下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程万全于是给大家做了一个分头行动的手势。他和郑彬率先冲出去,滚落在地上。敌人听到动静,立刻开枪。子弹就在他们两边落下,噼噼啪啪掀起了一阵尘土。这说明,敌人还停留在车厢两边。谢奇他们心里就有底了。分处两边,先用匕首轻轻划破帆布,看准了敌人的脑袋就开火。徐倾城在车底下,程万全和郑彬左右两头,配合车上的战友一起开火。在这十二个神枪手的同时攻击下,没有人是幸运的。何况,对方只有五个人。
徐倾城有意留下活口,便从车底下抓住敌人的一条腿向后一拉,那人当即摔了个四脚朝天,却躲过了头上飞来的子弹。相比同伙被打爆了头、身上也满是筛子的惨状,他不过是握枪的手挨了一颗子弹。龙之队把他围了起来。程万全还在他胸口上重重踹了一脚,把他打得吐血,骂道:“妈的,我们你也敢截杀!”可借着淡淡的月光定睛看他的胸标,程万全不由得一惊:“你是八十七师的?”
忽然,听剑花在车头叫道:“不好了,枫子哥块不行了!”
听到这话,出了程万全还呆在原地看守那半死的士兵外,大伙儿都涌向了剑花那儿。曾枫浑身是血,额头、双颊甚至右眼都被碎玻璃扎伤;而最要命的是,他的胸腔受到剧烈撞击,又挨了几颗子弹,已经奄奄一息了。
碰到这种情况,徐倾城也傻眼了。以前她自己受伤的时候,总是有人救她;即便是在训练时大伙儿受了伤,也有医药进行急救。可现在,他们从南京随身携带的药品在走下水道的时候全弄脏了。如今,已经没有药可以用了。剑花只能扯下衣襟给曾枫暂时止血;别人则七手八脚地要他送去医院。但徐倾城喝止了他们,道:“你们要去哪个医院?这荒山野地,还有医院吗?”
胡子安平时与曾枫最要好。这时候他的情绪很激动,圆圆的大脸像被火烧一样。“大不了回去!我就是死,也不能看着兄弟这样!”他从众人手上抱起曾枫,却不料,曾枫吃力地摇晃着一只手,道:“别……别回去!”
“你别说话,我带去找大夫。”胡子安抱着曾枫转了半个圈,前后都是公路,一边是废卡车,另一边则是茫茫林海。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径朝来时的方向跑去,但曾枫还是用上了最后的力气挣脱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你想让……所有……人,都陪你去……死吗?”曾枫说完这话,目光留恋地看着众人,缓缓闭上了眼睛。胡子安抱着他的尸体痛哭,剑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突然,胡子安冲到徐倾城面前拿枪指着她,愤怒地说:“都是你!要不是非要留在巡捕房,要不是非要去下水道去稽查处,枫子不会死!”
徐倾城最恨别人拿枪指着她,但面前之人是她的战友,何况,她也的确很后悔。她低下头,说:“是我的错,你要是想替枫子偿命,就开枪吧!”
菜园子、谢奇几乎同时喝道:“胡子安!你别冲动啊!”
剑花则举起了手枪对准胡子安。其他人都过来劝阻,硬是把胡子安的枪压下了。郑彬怒斥道:“这几个兵根本不是特务,你怪队长干什么!”
“不错,他们是八十七师的。”沉默中的的程万全终于开口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士兵,恨得咬牙,却又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张治中将军手下的人会来杀他们?
胡子安对那半死的兵一阵拳打脚踢,显然是要拿他出气。徐倾城忙将胡子安拉开,看了看这士兵的装束——胸标、臂章的确注明是八十七师,可她根本不相信张治中手下的兵会干这种事。要知道,八十七、八十八两个师都是****的精锐,纪律严明;而他们的长官张治中将军是个正派的军人,绝不会耍弄阴谋诡计的。叫几个士兵来半路截杀龙之队,可能吗?毫无道理啊!忽然,她想起了刚才战斗的时候,花机关的射击方式不太对劲。她捡起一支,仅重量就感觉不对;再朝天空扣动扳机,一下就连开了三发子弹。“这是巩县兵工厂仿造的MP18。”扔下枪,她对众人说道:“八十七师和咱们教导总队的装备应该一样,都是用德国生产的MP28。”
MP28式冲锋枪与MP18最显著的一个区别就在于,前者可以单发,而后者只能连发。“你不是八十七师的,”徐倾城目光如锋利的刀刃,盯着那士兵看,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快说!”胡子安又在那士兵身上踹了一脚。那士兵半昏迷着,一阵疼痛,反而醒了。胡子安拿起冲锋枪指着他喝道:“快说,你们谁派来的!不然,把你打成筛子!”
“张大帅,他派我们来的。”那士兵上气不接下气,一说完,胡子安就扣动了扳机猛射,直到把子弹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