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1306454年6月3日晴
“停。”声音不大,却透露着威严。说话的是一个正当壮年的华服汉子,此刻正坐在一只地阶双头龙狮背上:“去看看前边是什么情况。”
“是,万爷。”一锦衣汉子领命去查看。
万辉,七国商盟九大商人金顶商人之一,为人刚正不阿,也是九大商人中唯一一个白手起家的巨贾。前不久刚与梦篱巨富贾思谈成一笔大买卖,因为关系重大,久未出山的他正带着自己的商队去狩兽山附近采购必须的材料。途径狩兽山山脉东侧山路,正行进中突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的血腥味。
“回万爷,”片刻后,那锦衣汉子回来复命,“前方不远处到着一头巨大的苍狼,已经死去,似乎是被利刃刺中数处要害致死。周围有明显的搏斗痕迹,狼尸前方隐约有一道血迹,通向附近的一个小山洞。”
“哦?”万辉一带缰绳,招呼身后的队伍,“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可能有人受伤了。其余人在前方平地待命。”说完便趋马向前,两队锦衣汉子紧随其后。这两队人各个气息沉稳,赫然都是超过了贯通境界的高手,其中两名领队人,竟然隐隐达到了贯通巅峰境界,一只脚跨过了那条线。按理说,正常情况下这样境界的高手应该都是地方豪强,即使在军队中也一定是身居高位,可现在,这些人却仅仅是跟班保镖的身份。
一行人来到了所谓的“苍狼”处,都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可真是一个大家伙!虽然已死去多时,仍然使众人所骑赤纹马受惊,唯有万辉所骑龙狮纹丝不动,似是对周围凡兽很是不屑的样子。众人纷纷下马,把马拴在附近的树上,重又回到狼尸身边。
那是一头不算尾部就已经长近三米的大苍狼,犬齿外翻,爪如利刃,四肢异常发达,狼毫白里泛红,可以想像它曾经是如何的风光。而此刻,它一动不动地斜躺在地上,颈部前胸以及腹部不下十道刀刺伤,处处皮肉外翻,胸部之伤更是深可见骨,而且胸腹处的狼毫也被扯下一片。还有一只眼睛也被刺瞎,整个头部被从中间剖开,使得那张本就狰狞的脸更加可怖。
观察了一会,一名汉子起身转向万辉:“万爷,如果没看错,杀死这只苍狼的应该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匕首。这苍狼原来应该只是一般先天野兽,但看它狼毫的颜色,应该是刚刚开启命核即将跨入到‘地阶猛兽’阶段的预兆,所以也相当难应付。看四周的情形,战场绵延百余米,树枝断折,刚才这里应该有一场很惨烈的战斗。”
初入地阶的猛兽大致相当于人类中刚入贯通境界的武者,但是由于妖兽一般肉体都非常强横,且一入地阶就会开启命核,初步觉醒天赋神通,所以已经属于相当难应付的妖兽。一般的猎者小队碰到这样的妖兽,也要费一番功夫。
那汉子接着伸手一指旁边的一道血印,“这道血印应该是屠狼之人留下的脚印,以大小来判断,不是女人就是小孩。”
“女人和小孩?我们赶紧去看看。”万辉手一挥,两队人立刻紧随其后。
寻着足迹跑了一刻,山麓出现一个小山穴,万辉挥手示意,一行人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洞口。一名锦衣汉子靠近洞口,侧身向里看去,然后急转回身说道:“万爷,是个废弃的矿洞。”
万辉等人走上前去,洞口不是很宽,勉强能容两人并排同行,洞内岩壁上有一些铁铲开凿的痕迹。三两转以后,地势明显变低,空气也变得潮湿,松散的洞顶上有些地方岩石脱落,一丝丝阳光犬牙岑互的投射下来,随处可见一些不知名的矿石。
再兜过一个弯,洞穴到了尽头,应该是前人来此寻矿,结果没有找对位置,所以就适时放弃没有继续深入。
只见一缕阳光斜射入洞穴最深处,里面很浅,也就五六米深,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看起来顶多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此时正安静的斜靠在穴壁上。他头发火红,满脸倦色,看上去似乎睡着了。而他的怀里蜷缩着一个更小的小女孩,似乎就三四岁大小。
男孩左手的食指正放在小女孩的嘴里,而小女孩好像正在吮吸他的手指。
几个人不禁动容,难道是这个小孩子杀了那头苍狼?
万辉首先回过神来,对后面一名汉子道:“快准备药箱!他伤得不轻。”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那小男孩惊醒,他立刻呲牙竖目,右腿回曲,右手伸向小腿,上面有一把匕首。
众人一愣。只见那小男孩浑身微颤,显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喉咙里却发出“吼~吼~”的声音,蓄势欲发。众人立刻感到一股明显的杀气在四周弥漫。
万辉向前一步,双手平伸慢慢摆动:“别怕,我们只是过路的商人,看见外面的狼尸担心有人受伤,所以才来看看。”说着回身接过一名汉子递过来的疗伤药箱,“别担心,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然后慢慢地向小男孩走过来。
小男孩见来人面貌正派眼神和善,也知道不是恶人,就慢慢放松下来。他似乎是想站起来,努力了一下却没有成功。
“别起身,先让我给你看看伤势。”万辉蹲下身来,“你都哪里受伤了?”
“咳!”小男孩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脸色难看的说道:“肋骨断了一大半,左腿上也被抓掉了一块肉。”万辉这才注意到男孩赤着的左脚正在往下顺着血。
“快准备止血药!”
后面一人递上一瓶药膏,万辉又回过头来问道:“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妹妹吗?”男孩微微点了点头。
“先把她交给我好吗?不然我没办法给你止血。”
男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微微点了点头,说:“我现在一点也动不了,你轻轻抱她起来吧。”
万辉伸手轻轻抱起那个小女孩,把男孩被她含着的手指拿了出来。
小女孩闭着眼睛,脸庞虽然消瘦但神情却很安然。万辉将小女孩交给身后的人,转身开始给男孩止血。过了一会,开始给他包扎,然后又喂他喝下药酒,那小男孩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不再那么苍白。
万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靠着小男孩的身边坐了下来,静静的打量起他来。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相信,是面前这个六七岁的孩子杀死了那只苍狼。他实在不能够想象,这个孩子在不久前是如何先出其不意的刺瞎苍狼的一只眼睛,又是如何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钻入苍狼的胸口,抓住它的腹毛,刺破它的胸口——要知道,大苍狼这种级别的妖兽,即使是站在那里让一个普通成年人用刀去刺,恐怕也需要一阵子才能破防,一个小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孩子,”万辉发现男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妹妹,所以开始好奇,“你为什么要让妹妹含着你的手指啊?”
也许是喝了一点药酒的缘故,男孩脸色开始红润,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看来是疗伤药开始生效了。
“因为妹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说完就昏了过去。
万辉拿起男孩的左手,发现食指上一道口子,仍在不断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