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广场上，一点点地挪到坐睡的人身上，把他从深沉的睡梦中唤醒。
林阳举起了一只手，遮住了明亮的阳光，呻吟了一声，张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通天塔般，连通天地的雾团，浓白中隐约可见擎天般的石峰林立，大风吹过，波浪般地推挤着，露出石峰狰狞的容貌，随即又被重新聚的浓雾掩盖，这一缩一张之间，恍惚如同一只巨兽在呼吸。
昨夜的巨声响了一段后就停了，不过后面席卷而来的尘埃铺天盖地的，本来晚上视野就不是很好，尘烟一到，直接变成严重雾霾的燕京，唯一的光源火把随意地飘，配合着厮杀和惨叫，有几分人间鬼境的感觉。林阳等了一会儿，等到刘雪几人汇合后，就休息了。什么都看不见，也说好了不插手营地的肃清，那不如休息好，留着体力，不管情况怎么变都能应对。
末世的自然界变得有些陌生，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制造了那么多的尘埃，到今天早上的时候，除了身上的一层泥土外，居然没有出现尘埃云，没有阴天。林阳小心地站起身来，避开还在沉睡中的刘雪几人，走到一盘拍拍身上的灰尘。
细微的声音让刘雪眉头微微一皱，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刀，警觉地睁开眼。林阳朝着她摆摆手，让她睡回去。刘雪朝着林阳笑了一下，顺从地躺了回去。
林阳在原地蹦跶了两下，活动了一下筋骨，再看了眼通天彻地的雾气，扭头走向坐在校场一旁的暮景。
椅子被重新扶起，摆正，椅旁的鲜血撒在灰尘上，板结成一块块恶心的红褐色，形成一条明显的线，蔓延到旁边的尸体上，而尸体则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杂乱血腥中，暮景坐在椅子上，平淡地喝着杯中水，听着满身是血的人的汇报，抬头看见了林阳，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醒啦，坐。”
林阳看了眼满是灰尘的椅子，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尘土，想想也没什么区别，就坐了上去。坐下的时候，注意到了暮景坐的椅子周围一圈异常干净，心中微微一动。
“快结束了。没想到老鼠挺能躲，拖了不少时间，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大局已定。”暮景朝着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找了招手，示意给林阳上水，说道。
“嗯。”林阳哼了一声，看了面前地上的血迹一眼，抬起头来看着远方的异象，一手支着下巴，没有说话。
暮景笑了笑，也看着远方的异象，说道：“一夜之间啊。。就一个晚上，从地上长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呵呵，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林阳愣愣地看着面前景象，没有说话。
“唉。以前还觉得末世不错，反正都是***一个，遇上这样的机会，没准自己就能翻身，成了人上人了呢。现在想想，还是年轻了。大家在一个基地内勾心斗角的，为了一点小利沾沾自喜，然后那只大怪兽一来，全没了。全没了啊。。人也在路上死了大半。。”暮景眼里流露出几分伤感，说道，“现在还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这里的地形就彻底改变了。呵呵。想想自己以前真是有点可笑了。现在已经不是像以前咱们人类自己打自己的战乱了，而是改天换地了啊。”
“不能再内耗了。必须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必须一致对外。这又是一场进化竞赛，人类一旦输了，就要被灭绝了。”暮景目光渐渐地坚定了，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像这个营地这样的内耗，必须要降到最低。”
“嗯。”林阳想起了在兽潮中死去了陈思思，想起被当成补给站的基地，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
“说曹操，曹操到。”暮景直起了身子，指了指旁边被拖过来的黄万里，说道，“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就回去吧。不能再做什么测试点了，用我们自己做实验吧，之后有什么问题，再一点点调整，摸着石头过河吧。”
“阿杰，阿杰，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小的时候，我还给过你糖吃啊！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给叔叔一条活路，啊！！”地上的黄万里哀嚎着，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拼命地求着拖着他的小年轻，换来的是回头狠狠的一脚，直接踹在他的下体上，加上一句：“闭嘴，你t、m欺负我们的时候有这么想？呸！你也有今天！”
“暮长官，我抓到这个人渣了！”那个小年轻拖着黄万里走到暮景面前，兴奋地说道。
“嗯，很好，你的分数暂时领先了所有人。”暮景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
“暮长官，暮爷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活该，您就把我当屁放了吧！”后面卷缩成一团的黄万里突然间爆发了小宇宙，强行忍下剧痛，跪在地上，脸上刻满了谦卑，拼命地磕头哀求道。
“嗯。。安阳，你别看他这样，他可是一个彻底的人渣呢。”暮景嘲讽地笑了一下，讥讽地看着地上仿佛卑微到尘土里的人，扭头和林阳解释道，“他之前能活下来，靠的是一家人的帮助。他觉醒能力的时候，那家人照顾着他，把大部分吃的都给了他，他才活了下来，成了营地的第一个进化者。然后你猜猜他怎么回报哪家人的？他杀了他的老朋友，强占了他老朋友的妻子，连他还在上学的两个女儿也没放过，让那个妻子带着小女儿自杀了。他不但不愧疚，反而觉得很荣耀，到处炫耀。”
“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还想着当个土皇帝呢。”暮景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说道，“以前好像还是一个小官？据说是有一个好爹。人心，你永远不知道能有多坏。”说完后，朝着小年轻挥了挥手，示意拖走处理了。
“不要啊！我给你当狗，我给你当狗，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很能打的，我很有用的！暮长官！暮长官！求求你！扰了我这条命吧！”地上的黄万里拼命地扑腾着，手指在地上拉出一条条长痕，哀嚎道。
“浪费粮食。”暮景最后送了一句话，朝小年轻递了一个眼神。
林阳静默地看着面前这出戏，看着那个小年轻一脸潮红地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地开心地剁着，血肉和惨叫一同飞溅开，忍住呕吐的冲动，扭开了脸，说道：“那你要怎么避免这种情况呢？你说的那个制度，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绝对的权力就会有绝对的腐败。”暮景摇了摇头，有些低沉地说道，“没办法，你不喂饱野兽，野兽就不为你作战。呵呵。而且，没有最完美的制度，只有最合适的制度，我们想要的不是一个廉洁高尚的制度，而是一个能够带着大部分人活下去的制度。。算了，不说这些丧气的，我其实是说个一知半解的在这装、逼，你要对这个有兴趣的话，回到团里以后，可以好好和那群大哲学家好好交流交流。”
林阳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尽量不去看旁边的那团血肉模糊，说道：“听起来不错。”
“哈哈哈，我想他们也会很高兴和安阳你交流的。等下我再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一下，他可是一个机械上的天才，你们可以认识认识，好好交流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