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可是有什么消息？”刺史府邸内，听闻小二慌慌张张地跑进汇贤厅内，李应愁头也不抬地问道。
李应愁从先前修炼恶毒功法的女人身上，问到了一股海水的气息。这才暗中下令，以十人为一小队，共百队之数，昼夜不停地巡察牢州境内的海岸线。
牢州境地形倒也奇怪，除了牢州城和几个县所处之地为平原外，其余地方皆是山岭横亘。即使是海岸线，那也是一面山一面水，给巡察队伍增加了不少麻烦。
小二拍拍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府兵巡察队长策马赶回，说是找到一个可疑的山岭。此岭方圆几里，草木异常旺盛，能有丈许高。而且在两里之外都能够听到吵杂声，甚至还有兽吼。”
“没有打草惊蛇吧?”李应愁眨了眨眼，问道:“可曾记得地图上的位置？”
小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怀中掏出一份羊皮地图，呈到李应愁的面前。“老爷，这地图之上标记了可疑的山岭，请您过目。”
黄得发旧的羊皮卷上详细地描绘了牢州城的地势图，在海岸线的边上打了个明显的记号。
“而且，巡察队长还说在附近的海岸线上发现了简易的码头。”小二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照他们所说，那个码头在几座山岭之间，极难被人发现。”
李应愁皱皱眉头，这可就奇怪了。这些人采摘这么多草药，还搭建了码头，他们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备马，我要出去一趟。”李应愁敲敲桌子，这些日子昼夜不停就是为了破这件案子，不可谓不重要。
牢州百姓也觉得奇怪，日子再艰难，过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但是刺史大人的勤奋程度，可是在之前几任刺史的身上从未见过啊。
隔三岔五的就要巡视军营，还常常带领府兵上百去乡村地方查探。要是刺史大人三天不出门，那才真正奇怪哩。
牢州城北，府兵营中。
夏季三伏，可不是谁都能够受得了。若是往年之时，这些府兵都还在家修养生息，干些农活。可今年不一样，这么热的天气竟还有不少人自发操练。
阳光将他们的肌肤晒成古铜色，汗水早已挂满发梢。但是他们却乐此不疲，连三位都尉都这么做了，自己也不能够偷懒吧。
李应愁徒步走入军营，吸引了不少府兵的目光。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府兵们对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充满了新任，眼中还流露出敬佩之色。
在与青龙三人商量了一番之后，李应愁便独自离开了。府中还有诸多事务等着自己去打点，这边的事情交与三人即可。
“所有府兵，集合归位!”青龙一声大吼，传遍了整个校场，就连驶出几里地的李应愁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李应愁无奈地笑了笑，心中酝酿着一个决定。
“为国家效力的时候到了，你们可愿意？”青龙加大了声音，原本混乱不堪的队伍一下整整齐齐。这些府兵赤着上身，一身矫健的肌肉让他们自信满满。
“我们的家乡正遭受流寇侵扰，山贼纵横。让我们牢州的百姓苦不堪言，更是有一些山寇草菅人命，强掳妇孺。你们愿不愿意将这些草寇扫去，还牢州一个清明？”
“愿意！”上万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响彻云霄。
青龙点了点头，用他充满威严的眼睛扫视队伍，说道：“擦亮你们的刀枪，今晚一队二队于太阳落山前集合，三队留守城外，这是你们保家除害的机会，明白了吗？”
“明白，誓不辱命！誓不辱命！誓不辱命！”府兵们高举手中的刀枪，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时刻。虽说不是上战场，可这也无异于打仗之残酷，伤亡乃是寻常之事。
解散之后，青龙和白虎带领的一二队借了些笔墨，迅速回到了营中。
倒是玄武带领的三队士气有些蔫蔫然，不肯散去。玄武瞪了几眼这些府兵，开口问道：“你们心中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大人，我们也想建功立业，捍卫牢州荣耀。凭什么一二队能够出征，而我们却要留下来？”一些胆大的士兵站了出来，说出了三队的心里话，纷纷迎来不少赞同的目光。
玄武点点头，没想到这些几个月前看起来像是有病一样的兵卒现在竟然能够这样想。但是还是说道：“一队二队年龄偏大，但是平时训练也十分刻苦。若是再没有出征的机会，恐怕他们就要退役了。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很稚嫩。总有一天，你们也能够撑起牢州的一片天地。”
“更何况，若是我们全部出征。那就放任牢州不管了么，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如何能够保护城中几十万百姓？”
玄武的声音如同一把锤子，一字一句地敲打在他们的心中。三队的府兵低下了头，可不一会儿又抬起他们高昂的头颅。他们的脊梁也不再弯路，而是高高挺起，仿佛每个人的肩膀——都有一座牢州城。
半晌，不时地有一队二队地士兵从营中走出，手中还执了一封信封。这些士兵径直地走到青龙和白虎的面前，递上他们手中的信封。
青龙开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到信封上的署名还有详细地址之后，觉得这些信封都沉甸甸的。看着这些皮肤黝黑，只有牙齿比较白的士兵，青龙的心被轻轻触动。
家书，抵过万金啊。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为着自己的信仰和执着而战。战争是那么的残酷，让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痛失亲人。
“你们放心，这些信封我都会交给刺史大人。若是你们从此回不来了……那么信封一定会送到你们想要送到的地方。”青龙轻轻地说道，将这些信封一件件地摆放整齐，装入一个箱子当中。
这些士兵脸上笑着，眼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坚毅。青龙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带的士兵，仿佛要将他们深深刻入脑海中。
这个时刻多么像无穷岁月前的那场战争。那一年，他将青龙卫的每一张面孔都藏在心中。如今忆起这些时光，青龙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李应愁回到府中之后，昭告城中百姓。今后的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贸然出城。百姓心中若有明悟，勤政的刺史和蛮横的山贼之间，终有一战。
……
太阳渐渐沉下无尽山脉，只留一片余晖在人间。李应愁身披甲胄，骑白马于众人前。一二队的士兵皆以到位，五千府兵皆在城南门外集合。
而三队的士兵，则五步一岗，五岗一哨在城中戒严。玄武和朱雀虽没有参与出征，但身披战甲，各自巡视南北城。
城中百姓在黄昏来临之前，早早来到了城外。随队出征的子弟兵中，不乏城中百姓的丈夫儿子。看着自己的家人在城门远望，士兵的士气高涨。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山贼毁我家园，欺我亲人。
除非，他们能够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李应愁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府兵，心底叹了一声。若是生活在和平年代，谁又愿意站在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沙场上？
“此一去，应该一月有余……”
“犯我牢州，虽远必诛！犯我牢州，虽远必诛！”府兵喊着嘹亮的口号，高举火把，一步步地踏上了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