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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死之间

林子眠每日在赤槐林里的小湖里泡上一个时辰,除此之外,就是被沛新月各种摧残,美其名曰强身健体。而龙光烈尝到甜头后干脆恨不得扎根在湖边,哪里也不想去。

六个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林子眠被强行的开辟了四个脉轮,不过开辟脉轮的时间间隔是越来越长了,从一个月到两个月,再到三个月。昏迷的时间也是长了不少,开辟第四个脉轮的时候,直接整整一周的时间不省人事,让程老是痛心疾首,口口声声说着孺子不可教也,失望之极。

沛新月打趣道:“我师父当年也是这么说你的。”

程老的老脸一红,支支吾吾,最终还是放弃了反驳,惋惜的说道:“你师父当初天赋明明不如我,六年过去连将军府的金吾役都没有入选。只是一直比我勤奋多了,在外游历近百年回来,虽然我和他同为乾坤境,还是觉得他在境界上甩出我一大截,如果不是你这档子事,他这会也该摸到神境的门槛了吧。”

沛新月默然,程老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当年的事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他这个弟子我那时也眼红的狠哪!想着把你抢过来继承我的衣钵。如果是我,绝对也把你护的严严实实的,哪个师父不护犊子呢?况且那老鬼走的也不窝囊,拉着三个乾坤境陪着自己,让凉州王也是肉疼的不行。”

程老笑着抹了把眼泪,又很惭愧的说道:“可惜我没能耐帮他报仇,还得窝囊的在他的仇人手下干事,想想就觉得对不住他。这个仇,你报不了,我也报不了,将来就看你的弟子能耐如何了。”

“现在想想,真后悔当初进了将军府,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虽说身不由己,但老了夜里经常也是会惊醒,想起当年屠杀的场面,真是害怕会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老了就会更多的顾及家人,自己倒是无所谓了。”

“林子眠也会走你的老路,到时通知我一声,我会尽量的帮你,但也只能做到尽量了,毕竟我不像你师父,就只有一个孙子,求下情就保下来了。”

“程老有心了,我早就已经在谋划了,不用麻烦您了。”沛新月抱拳感谢道。

“你得尽快的将林子眠送走,不久又会有两位乾坤境的宗师入驻嶒墟,最近凉州是暗流涌动,若是出了大事,全州戒严,你就不好行动了。山下的那块天地本源也越来越不安分,如果全员外迁,你这弟子可就没人帮你藏着掖着了。走的时候动静别弄太大,凉州王的底子大半可都在这呢!惊动了他们就难办了。”

“多谢程老提醒。”

少痒二度分班中沛新月没有让马惊风去干预,结果林子眠以轮海境四重夺魁,龙光烈也是淬体境大成,正在开辟第一个脉轮,另外两位甲中资质的学员显然没有龙光烈这么幸运,能在源液湖旁修炼,但也都到了了识海形成的最后时刻。所有达到识海境的总共七人,编入天班,其余全部分在地班。

由甲一班的教习团接手天班,教习长就是龙光烈所说的那个唯一的女教习——常灵璐。女性极少走体修一途,但常灵璐就那一小部分。常灵璐没有体修者们雄健的身姿,相反长的却是十分水灵,身材娇小,谈不上貌美如花,但也是清秀宜人,十分养眼。常灵璐来自秋水郡的真真正正的大族,龙光烈那名声响实则破落的家族根本不能跟人家比。常灵璐逃婚来到平凉郡,真形境的实力很快的让她应聘到了少痒的教习。

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子骨子里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彪炳汉子,分班后拉着自己的七名学员包下一烧烤摊子,开始自己的第一课。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就不再啰嗦了。林子眠,你先来说说,六个月的时间,你是怎么靠丙下资质突破到轮海境四重的?我二十五年里见的天才也不少啊!他们跟你相比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啊!”

除了知道林子眠底细的龙光烈,全放下手中烤串,期待而又崇拜的看着林子眠,希望他能说出自己修行的奥秘,哪怕只是指点指点自己,想必也是受益颇多。

林子眠看着众人炽烈的眼光,不知所措,心想我也不能告诉你们我这境界是虚的,并没有扎扎实实的走过四个境界。就连脉轮还是别人帮忙开辟的啊!憋了半天才开口终于说出一句众人皆知的废话。

“无他,唯有勤以补拙。”

众人却是仿佛听到金玉良言,眼中的崇拜开始有点儿变得盲目,纷纷称赞道:“所言极是。”

除了林子眠,天班的其他六名学员全是原先两个甲班的旧识,俞亦雪最先站起来说道:“林子眠,想来你还不认识在座的几位新学员吧,我来介帮你绍下。”

林子眠顺着瑜亦雪手指的方向一位位看去,与各位同学一一打过招呼,算是熟识了他们的名字。

聚会结束之后,还有半天的时间,遂各自离去。龙光烈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小吃店,生意甚是火爆,拉着林子眠便要去品尝品尝。班里的三名女生却是挡住了二人的去处。

终于,三人中出来一位,向林子眠和龙光烈走来。林子眠记得她名为程清浅,龙光烈所说的两个甲中资质女生,她就是除了俞亦雪外的那一位。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温润尔雅。来到二人跟前,稍显羞涩的说道:“我与俞亦雪,林雨鸯三人想请二位去落月湖冲星亭好生交流一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龙光烈一听有女生有约立马答应下来,程清浅见完成使命也不好意思在打扰二人,走前对林子眠一笑。

龙光烈却是有点儿委屈,说道:“小眠,你看看,风头全被你抢走了,明明烈哥儿我也不差啊,却都不正眼瞧我。”

“今晚烈哥儿不就有机会显露自己的才能了吗?师父今晚不是找我有事么?我就不去了,烈哥儿可要唱一出独角戏了啊!”

龙光烈一听就有几分得意了,但还是惋惜的说道:“小眠,你可是错过一个好机会啊!”

龙光烈提着一包凉槐糕,哼着小曲儿,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走一步跳一步的前往冲星亭。

林子眠则是跟着沛新月前往林间小湖,这也是第一次在夜间进入赤槐林。

这几个月来,二人修炼的时候,沛新月也没有闲着,在湖边建造了一个挪移源阵,两米直径的青灵石上的源纹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四个祭火台搭建完成,这个挪移源阵通往平凉城外,沛新月将建造了两个这样的法阵,而另一个在他家里的后院里。

脉轮能与源气产生共鸣,轮海境之时,将不再靠识海去驾驭源气,而是靠脉轮共鸣来引导源气运转。林子眠已经开辟了四个脉轮,沛新月相信,靠四个脉轮的共鸣足以让林子眠驾驭住源气,关键是要走出着第一步,这要去激发林子眠的潜能,而在生死之间,潜能将无限爆发。

虽说已经暗中请了程老守护,但沛新月仍是觉得十分的担心,万一出现点意外自己就要抱憾而终了。

沛新月没有像往常一样叫林子眠扶在岸边浸在源液中,而是抱起林子眠,在耳边仔细的嘱咐道:“沉思静物,意守脉轮,感受源液的流动,顺势而为,借为己用。”

林子眠没有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突然就感觉整个身子已经腾空,在空中慌张的看着岸边的师父,向他伸出自己的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直接从湖中心落水,直接沉了下去

程老从后面的大雾里走了出来,说道:“原来你师父所说的洞天福地就是这里啊,我和他那么深的交情也不告诉我,真是个小气鬼。可惜只有两个小鬼在这修炼,这是暴殄天物啊!”

“程老,不会出问题吧?”沛新月脸上露出几分担忧。

程老亮了下右手大拇指上的那枚雪白扳指,说道:“这东海海底千年雪蚕的天蚕丝你还信不过吗?”

从那枚扳指处隐隐约约有一根雪白的丝线延伸出来,一直没入湖中,另一端系在林子眠的腰上。沛新月仍是在岸边不停的来回踱步,焦急的看着湖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新月,不要着急,他一有危险,我马上拉他上来就是了。”程老安慰道。

林子眠一沉入水下就发现再也看不到岸上的景象了,怎么划水都没有反应,只是一直往下沉。源液没有灌进口鼻,但不能呼吸到空气,逐渐的窒息,直到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在源液中不能算淹死,只能说是闷死,更加奇特的是,不会像水中那般失去意识,相反的能有清晰的感知,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并且源气是万物之源,这满湖的源液会让这个过程变得异常漫长。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林子眠终于从绝望中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要拯救自己。

六个月的浸泡过程中,天天和这些源液打交道,要说没感触也是不可能的,曾经有一次,林子眠下巴倚在岸边,看着搭建法阵的师父,红雾中看不出身形的龙光烈,离开母亲后难得的感受到幸福的滋味。有一心一意教导自己的师父,有意气相投的兄弟。神游物外的林子眠突然感受到了湖水的波澜起伏,对自己身体的细微冲击,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林子眠慌张起来,这个一塘死水的小湖竟然随着林子眠心态的变换涌起一股强劲的暗流,将林子眠卷入湖中,幸好沛新月及时的注意到了林子眠,才没有产生意外。

程老来为林子眠开辟第四脉轮的时候,林子眠向程老说了这件事,程老也只是猜测着是林子眠感受到了源液的运行,但脉轮不平稳的震动引起了源液的紊乱。

林子眠想起了这件事,又记起师父扔自己前的耳语,忽然有了希望。虽然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但灵魂才是感应源气的关键。忘却心中杂念,注意力集中在四次开辟脉轮时传来剧痛的部位。

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变得十分漫长,沛新月已经快沉不住气了,程老也是愈发的专注,紧紧的握住了手,左手摩挲着那枚扳指。

在林子眠意识模糊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水流滑过身体,来自各个方向。头顶,眉心,喉咙,心脏,四个部位传来清晰的震动感,那是位于这四处的脉轮,但只有微弱的鸣动,尝试去改变那水流的方向,却无济于事。

灵魂深处传来微微颤鸣,四个脉轮齐齐响起整齐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轰鸣声,脉轮所在的四个部位出现了一圈圈的脉纹,有力的震动着。四周的源液开始向上涌去,挟着林子眠的身体缓缓升向湖面。

程老感受着天蚕丝上传来的异样变化,裂开嘴笑道:“这小子不赖啊!成了!”

待林子眠浮到湖面时只有着一点儿的微弱呼吸,身体僵硬,程老忙活一阵,林子眠终于是有了活人的样了,但还是昏迷不醒。

沛新月背着林子眠下山,脸上泪流不止,有几分骄傲,有几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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